第6章 陰陽路
譚東活着的時候就是個混不吝,真要是成了鬼,肯定也不是什麼善茬。
“茂昌,你怎麼了?”海棠姐也發現不對勁兒了,問道:“是不是這裏太黑不好走?”
我怕嚇着海棠姐,只好說了句沒事兒,一尋思,我就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海棠姐,你先等我一會兒,我方便方便。
為什麼在這裏方便?因為傳說之中,遇上了鬼打牆,尿一泡就沒事了——童子尿辟邪。
海棠姐的臉一下就紅了,轉了過去,說讓我別走的太遠,她怕找不到我。
我一邊答應着就要找地方解腰帶,可海棠姐一聽我走遠了,忽然一下就貼到了我身後,低聲說道,我怕,我就挨在你後面行嗎?
那渾圓挺翹的曲線水一樣柔的貼在了我後背上,女人特有的香氣襲來,我的臉騰的一下就燒起來了,離得這麼近,本來就很尷尬,海棠姐再挨我身後,我咋尿出來啊!
“可是……”
“茂昌,姐求你了,”海棠姐的聲音也好聽的讓人後心發酥:“姐怕的沒辦法。”
這個聲音,誰聽了都拒絕不了啊!
我沒法子,一咬牙,就拉開了拉鏈,說實話我也不願意在海棠姐身邊干這事兒,可現在這個情況,也真是迫不得已。
結果我答應了,我兄弟沒答應,這一被掏出來,一點也不爭氣,怎麼都尿不出來,而且越着急越不管用,搞得我出了一頭汗。
海棠姐在我身後等了半天,也覺出我不對勁兒,柔聲問我怎麼了,要不要幫忙啥的。
這把我給鬧了一個大紅臉,這玩意兒咋幫忙呢?我也沒法子,只好鳴金收兵,讓我兄弟這個沒用的東西打道回府了。
尿也尿不出來,可咋出去啊。
海棠姐看出我上愁,就溫柔的寬慰我說:“你別著急,咱們總能找到路的,再說……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上哪兒都不害怕。”
一聽海棠姐這話,我更是有了必須出去的決心了,也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說海棠姐你放心吧,我現在長大了,說話算數,只要你不嫌棄,我一輩子都護着你。
海棠姐聽了,紅了臉,微微低下頭,挽着我的胳膊跟着我就走。
除了小時候跟海棠姐手拉手扯蘑菇,我還真是頭一次跟個姑娘牽手,她的手雖然涼,可又滑膩又柔軟,像是上好的緞子,而那纖細而豐盈的身體一靠着我,我這心裏不受控制砰砰的跳,暗自想着,海棠姐能天天都挽着我的手就好了……
剛想到了這裏,我忽然瞅見前面一個道口,黑咕隆咚的坐着個人。
這個時間,怎麼還能有人坐在外面?
而且,那個人似乎還穿的挺厚的,像是一身臃腫的大黑棉襖——奇怪,天這麼熱,誰會穿這麼多啊?
那個路口裏面,都是一些我沒見過的建築,在一片暗影之中,高低錯落的,跟我們村整整齊齊的四合院一點也不一樣。
我心裏打起了鼓,我們這是走到哪兒來了?要是沒記錯,方圓幾里,都沒聽說有這麼個地方啊!
而這個時候,那個人倒是先開了口:“後生,你上這裏找誰啊?”
那人冷不丁這麼一開口,倒是把我給嚇了一跳,但眼瞅着好不容易遇上了人,我得趕緊把回去的路給找到,就壯着膽子回答說迷路了,想回村,麻煩他給指個路。
結果這話我剛說出來,海棠姐忽然就一把拉住了我,低聲說道,茂昌,你看清他穿的是什麼了嗎?
我有點納悶,就說,不是個黑棉襖嗎?咋啦?
海棠姐抿了抿嘴,說道,你仔細看看,穿了幾件。
我也沒留心穿了幾件,就覺得那人穿的挺厚的,海棠姐這麼一說,我仔細一看,耳朵里不禁“嗡”的就響了一聲。
原來不是那個人衣服厚,而是那個人穿的層層疊疊的,有五件上衣,腳腕子上,露出了三個褲腳。
陽間的講究,萬事成雙成對,雙數吉利,可傳說陰間跟陽間相反,好單數,這叫“五領三腰”,只有死人的壽衣才能這麼穿!
而且,那人腳上一雙黑鞋,上面描着的是大白荷花。
我本家有個親戚在村頭開花圈店,我記得他說過,這叫“步步生蓮,早登西天”,是專門給死人配的!
天氣雖然熱,我卻頓時流了一後背的冷汗,大半夜穿個壽衣窩在這旮旯,這個人,要麼是腦子有點問題,要麼……不是人?
要是這裏就我自己,我可能一溜煙就跑了,或者腿一軟就坐地上了,可我現在遇上什麼也不能慌,海棠姐還在我身邊呢!
於是我強撐着說道,海棠姐你別怕,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咱們走。
說著,我就拉着海棠姐往別處走。
可誰知道,我剛跨出了一步,那個穿着五領三腰的“人”冷不丁就說了句話,他說後生你別急着走,走錯了道兒,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一聽這那個人開了口,我一身雞皮疙瘩都給激起來了,走錯路?會走錯到哪兒去?
要說我當時不怕,那是吹牛逼,可海棠姐在我身邊,再硬着頭皮,我也不能讓她跟我擔驚受怕。
雖然海棠姐一直拉着我,不想讓我靠近那個人,可我把她護在身後,還是拿出了男子漢氣概,梗着脖子問那個人,說這話啥意思?
那個人嘿嘿一笑,就信手往這個道另一頭指了指。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見到那個有個道,還挺長的,正有一大幫人,好像在排隊。
打眼一看有那麼多人,我其實瞬間有點放心,這不是找到大隊伍了嗎?人多膽氣壯啊!可是再仔細一看,我的心跟沉進了冰窟窿里一樣,瞬間就給涼了。
那幫人跟我們眼前的這個人一樣,穿的竟然全是齊刷刷的五領三腰!
而更詭異的是,那幫人離着我不算遠,而且明顯交頭接耳在說話,甚至有人手搭喇叭像是在喊。
夜晚十分僻靜,按說他們放個屁我都能聽見響動,可是他們就算這麼鬧騰着,竟然也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像是都靜音了一樣。
一個人腦子有病可以理解,要是這裏一大幫人腦子有病,可就太懸疑了,這又而不是精神病院,不可能這麼多人一起發癲。
而且……那幫人,像是正要往我們這個方向走過來!
那是一種很詭異的壓迫感,讓人透不過氣來,腦子裏發白,心口發慌!
眼瞅着那幫人排着隊,整整齊齊的就在我們面前走過來,我這心咚的一下就提起來了。
因為我看到這幫人走路,跟跳芭蕾舞似得,齊刷刷全是腳趾頭點地,腳後跟離着地面,有三寸!
死人……才腳跟不着地!
一顆心像是被猛地抻在了半空,我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而那幫人到了附近,忽然齊刷刷就給停下了。
我一愣,這特么怎麼回事?
接着,他們又齊刷刷的轉過頭,全看向了我們這個方向,跟軍訓時候的行注目禮似得!
扎心,被發現了!
那幫人的臉上,本來是慘白慘白,面無表情的,可這個時候,忽然嘴角一斜,都勾了上去,扯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笑容來。
我感覺的到,海棠姐握住我的手,一下更緊了。
“有味兒……”剛才我還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可現在一霎時就聽到了,他們一邊喃喃的嘀咕,一邊看向了我們的方向,笑的更詭異了:“有味兒……”
這個表情,像是看見了什麼好吃的一樣!
我一個激靈,這下,可真他媽的是踩了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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