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李千樹番外1
這天是八月十五,小梁起得很早,做月餅。
小梁記得李千樹最喜歡吃五仁的,說五仁月餅最有童年記憶。
而陸恆川那個死魚眼跟平常一樣,對李千樹的任何喜好都嗤之以鼻,說:“什麼童年記憶,就是因為窮,買不起蛋黃蓮蓉的。”
死魚眼家裏很有錢,所以任何東西都是一水的名牌,吃月餅只吃恆順湘的雙黃蓮蓉,還得是獨家定製的——恆順湘給他們陸家專門定了模具,月餅上都是“陸”字。包在襯了黃緞子的月餅禮盒裏,自用送禮,都顯得特別奢華。
恆順湘的月餅自然錯不了,可李千樹去年吃了一次,直搖頭,說香是香,到底沒有小時候的味道。
死魚眼和陸茴都說他當上了大城隍爺,也還是個土狍子,對他直翻白眼,小梁倒是記住了,今年一早就把核桃仁,杏仁,瓜子仁,青紅絲等等東西準備出來了。
外頭賣的五仁月餅又干又硬,高糖高油,她怕李千樹吃了不消化。
陸茴對她的做法嗤之以鼻,說李千樹那個野豬的胃口,消化能力比硫酸還強,隨便喂一個就行了,也值得花這麼大心思。
說是這麼說,小梁早看出來了,陸茴昨天晚上偷偷摸摸的帶了一大盒子月餅,藏在了大城隍廟的供桌下面,也是五仁的,好像是從恆順湘專門定製的,花紋很特別,她動的心思,不比小梁自己少。
陸茴就是這樣,嘴硬心軟,表面上凶,其實對李千樹比誰都不少疼。
小梁忽然有點期待,這個中秋節,李千樹會吃誰的月餅?
正和面呢,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小梁,你會做月餅?”
小梁回頭一看,是雷婷婷。
雷婷婷習慣性的把一隻手插在衣袋裏,盯着麵粉雞蛋黃油,露出很羨慕的表情:“你的手真巧。”
小梁想起了雷婷婷的手,立刻說道:“不難,你也能做,來來來,咱們一起,李千樹說喜歡瓜子仁,咱們給他多放點。”
雷婷婷眼睛一亮,但又黯淡下來了:“我沒有做家務的天分,上次給李千樹炒菜,他吃了以後拉了好幾天肚子,唐本初他們也說我做的是黑暗料理,我怕……”
這倒是沒錯,雷婷婷做的東西,在大城隍廟是頭一份的難吃。
“這個不難,就是幾糰子東西揉搓揉搓,模子一壓就行了。”小梁心腸熱,拉過了雷婷婷:“你剛洗漱完是不是,一起做。”
小梁是做醫生的,手又修長又靈巧,不管做什麼都精精緻致的,雷婷婷一直很羨慕小梁。
眼瞅着小梁親手給李千樹做愛心月餅,她耐不住,還是對着月餅伸出了手來。
月餅的模子可能是為了迎合李千樹的胃口,不是花好月圓,就是天長地久,土的可樂。
“說起來……”小梁一邊揉面一邊問道:“千樹上哪兒去了?”
大殿上是空的,沒人。
雷婷婷答道:“一早唐本初就來報信兒,說鴨子橋那有個厲鬼,難辦倒是不難辦,就是情況有點複雜,他就親自過去看看。”
過完了八月十五,離着過年就不遠了,小梁心想,可能李千樹是去給自己爭業績去了,一年一度的賽神會,眼看着又要到了。
蕪菁在供桌後面看着她們倆揉面,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微微笑了笑,那一笑,傾國傾城。
與此同時,半城之外的李千樹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
陸恆川側頭看了他一眼:“又有誰罵你光吃香火不幹活了吧?”
“你懂個屁。”李千樹揉了揉鼻子:“一定是有人在想老子。”
想想自己做了一陣大城隍爺,可算得上是鞠躬盡瘁,明鏡高懸,陰陽兩界哪有不誇的,李千樹尋思着,肯定是哪個善男信女感念自己的恩德,預備着給自己準備點香火。
陸恆川嗤之以鼻,翻了個白眼,那表情像是在說:“就憑你?”
李千樹一腳奔着陸恆川屁股上踹,陸恆川輕捷的閃避過去,反倒是要把李千樹給絆倒了,唐本初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去攔着陸恆川:“陸先生,毆打神靈要遭天打雷劈的。”
陸恆川氣定神閑:“就這種行為不端的神靈,我還是幫着雷公爺替天行道吧。”
李千樹氣的橫蹦:“替天行道?我看你個死魚眼是要造反,要不是有倆蛋墜着,你就得上了天。”
還沒等倆人打完,王德光就在前面喊了一聲:“老闆,到啦!”
這個鴨子橋建立的年頭也不短了,底下經常有鬧鬼的傳說,據說晚上從這裏過,會突然走不動。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往下看,只堅持着別動,等什麼時候有了力氣再走,就沒事了。
只要這麼一看,那完了——你一低頭,就會看見,之所以走不動,是因為一隻手從欄杆裏面伸出來,攥住了你的腳,接着,你就得被拉下去。
這事兒最近傳的越來越厲害,不少人在這邊撞過邪,本月已經是第七次接到了香客舉報,李千樹不得不來看看。
王德光瞅着那個橋,皺起了眉頭就念叨了起來:“難怪呢——這是個小陰方。”
唐本初連忙問道:“什麼叫小陰方?”
王德光就給他科普:“老讓你多讀書,多讀書,你就是不聽——上次就跟你說過,所謂的小陰方呢,都出在水裏,這水屬陰,有靈氣,所以死在水裏,一般都會變成水鬼,如果某個地方有水衝擊出來的小漩渦,那必然就是個靈氣積蓄的地方,是為小陰方也,人死在裏面,就跟陷入沼澤一樣,陰差勾不到,自然就會被留在原地,我看是有死人落在裏面,走不了了,才來鬧事。”
那到是可想而知——死在裏面出不去,也吃不着香火,當然會餓,保不齊,是想訛點什麼。
知道是什麼情況就好說了,把那死人拉出來不就得了,李千樹拍了拍欄杆,跟下面喊了一聲:“出來吧!”
底下沒動靜。
陸恆川冷笑了一聲,李千樹臉上掛不住,嗓門又大了幾分,可還是沒人搭理他,他有點耐不住了,伸手就把城隍爺的特徵“印”投下去了。
可小陰方跟一面鏡子一樣,直接把印的金光給反射回來了。
“呦嘿,”李千樹咋了咋舌:“還挺橫。”
“沒準,是被師父你的神威給嚇住了,不敢出來。”唐本初立馬說道:“現在日頭太足,等到沒光的時候,我看就行了。”
沒光……那就得是晚上了。
李千樹沉吟了一下,今天是八月十五,蕪菁一早就跟他說好了,今天無論如何,要回大城隍廟過中秋。
李千樹決定,還是先調查調查,這是個什麼人吧?
觸目為水,“水”字空堂一柱獨木,雙肘外拐——胳膊肘往外拐,一般跟家裏人有關。水為陰,這小陰方底下,得是個女的,所以兩相融合,在小陰方里呆踏實了。
這會兒路過一個人,見他們在鴨子橋上發獃,就問他們在幹啥,是不是什麼寫公眾號的,上這裏取材來了?
這人顯然是個本地人,李千樹挺高興,就問他這鴨子橋的具體情況。
那人也挺愛說話,就把聽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這個地方鬧鬼,是這一年裏開始的,而那個伸手的東西,其實抓人的時候,還老伴着一句話:“你來了?我等你老久了。”
等人?果然有執念啊。
對待有執念的,李千樹一般不直接剿滅,總還是得幫着他們把事情給弄清楚了。
眼看着李千樹要等,唐本初坐不住了:“師父,你先坐着,我買點東西去。”
李千樹叫住他:“你買什麼?”
“今兒是八月十五啊!”唐本初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想着給阿瑣買點月餅吃——他們西川,不過中秋節。”
哦,今天中秋節了。
李千樹尋思了一下,是得買點節禮。
這會兒,陸恆川也施施然的站起來,奔着外面走。
李千樹趕緊就問:“你去湊什麼熱鬧,你又沒對象。”
陸恆川沒看李千樹,淡漠的說道:“可我有妹妹。”
王德光露出兩排鋸齒牙,也給李千樹進言:“老闆,你那,可有四個……”
李千樹心裏咯噔一聲,是啊!最該買節禮的,好像正是自己。
反正這個地方得晚上再來,不如也去買買節禮,於是李千樹厚顏無恥的跟上了陸恆川和唐本初的腳步。
這邊有個美食街,就是那了。
美食街熙熙攘攘的,都是來買節禮的,一團一團的大閘蟹在大笸籮裏面擠擠攘攘的吐泡泡,陸恆川對貴的東西總是很有研究,仔仔細細的檢查了起來,看這些大閘蟹誰比誰肥。
李千樹一看那些大閘蟹的價格,暗自咂舌,轉臉倒是看見了一個小攤子上坐着個老頭兒,前面也是小笸籮,裏面都是手工的月餅——跟在村裡吃的差不多。
菠蘿的,栗子蓉的,豆沙的,棗泥的,一個個又精緻又香,李千樹看了看攤子前面的價格標籤,長舒一口氣,不貴。
李千樹現在其實並不缺錢,不過小時候過慣了窮日子了,節儉。
再說了,一個神靈太奢靡不好。
雷婷婷愛吃甜,棗泥的准沒錯,小梁喜歡豆沙,上次見蕪菁是喜歡水果的,草莓的就行,至於陸茴……她愛吃的是高級貨,看不上這個,就不給她買了。
李千樹稱好了月餅,卻發現老頭兒沒注意錢,也沒注意稱,只走神似得望着鴨子橋附近的人流,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千樹這會兒一低頭,看見月餅攤子下面貼着一張尋人啟事。
“老伴兒張桂英,68歲,去年走失,有輕微老年痴呆症,出走時齊耳花白短髮,上穿豆綠褂子,下着紫花褲子,望遇見者與我聯繫,馬炳春,132……”
“這老爺子夫妻宮凹陷,印堂帶青紫。”不知道什麼時候,陸恆川已經到了李千樹身後,在李千樹背後低聲說道:“老伴兒肯定是沒了。”
李千樹心裏像是被人給揪了一下。
他就問這個老頭兒:“您老伴兒,是在什麼地方走失的?”
一方父母神,怎麼也得幫幫子民——照着李千樹那個多管閑事的脾氣,就算不是父母神,他也會幫忙的,所以陸恆川老說,他是海邊長大的——鹽吃多了閑的。
那老頭兒一開始全無反應,還是兩眼無神的盯着街市口,旁邊一個賣核桃的倒是說道:“您幾位也別瞎子點燈白費蠟了,老爺子耳朵不行,您要是想跟他說話,得跟我一樣。”
說著,賣核桃的湊到了老爺子耳邊,大聲嘶吼道:“馬大爺,人家問張大娘的事兒呢!”
那老頭兒跟剛睡醒似得,這才反應過來,一雙無神的眼睛裏頓時有了光:“找着了?是不是找着了?”
我只好搖搖頭,也跟賣核桃的一樣嘶吼了回去:“沒有,我就是想問問,大娘是從哪裏丟的!”
那老頭兒立馬急切的說道:“是在這附近丟的,老婆子腿腳不好,她走不遠的,你們看見了,幫我想想辦法……天氣陰了,她要腿痛的,她要腿痛的啊,沒我,誰伺候她……”
李千樹一聽這個,心裏發酸,回頭就看向了鴨子橋。
秋天一來,鴨子橋下的永定河平靜如鏡,四下里都是銀杏葉子的香氣,莫名讓人很惆悵。
等李千樹把嗓子都吼啞了,才從馬老爺子那把事情給問清楚了。
原來這老兩口子無兒無女,就收養了個孩子養老,結果那孩子長大了,在北京工作,一年也回不來幾次,老兩口子一直靠着做點心的手藝餬口。
老太太手巧,雖然腦子輕微痴獃,可也沒忘了手藝,像是個有慣性的機器,春天滾元宵,夏天炸炸糕,冬天包小餛飩,樣樣來得,老兩口子本來靠着點小手藝,又吃苦耐勞,過的不錯,可老太太這麼一走,光剩下老爺子——老爺子只會一樣,就是做月餅。
所以老爺子一年三季生意不好,就靠着秋天賺點錢餬口。
這一陣子,外地的養子來話了,老太太都沒了,老爺子還是上北京跟他住吧,一個人在這裏孤苦伶仃的,他也不放心。
馬老爺子不走,那個養子琢磨着,把他架走——說句不好聽的,這老人獨居在家不成事兒,鄰居說不好聽的還在其次,真要是出了點啥事兒,連個人知道都沒有,好幾家獨居老人,都是臭了才讓人發現的。
所以馬老爺子快沒機會了,養子明天就來——照着馬老爺子的話說,是“劫”他來。
賣核桃的跟他們一起擺攤擺了很長時間,知道他們家所有的事兒,直搖頭,直嘆氣。
“唷,這不千樹嗎?”這會兒,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你上這幹什麼來了?”
李千樹回頭一瞅,是杜海棠跟胖先生來了。
杜海棠現在已經是個美人遲暮的老太太,但遲暮也還是美人,一舉一動風姿綽約,穿着一件綉着白海棠的合體旗袍,背影看着跟小姑娘也沒大差別,還配套舉着白海棠的竹傘,一條街的人都朝着她看。
胖先生還是胖,深秋時分也是滿頭大汗,連呼哧帶喘。
而濟爺這一陣子可能圖個老人樂,也就腆着臉給這老兩口子當了電燈泡,緊隨其後也跟着伸脖子:“千樹,又上這裏佈道來了?”
李千樹把事情說了一遍,杜海棠和胖先生他們幾個老人也感興趣——物傷其類,對這個馬老大爺挺同情的,願意跟着一起找。
李千樹正要說話,忽然屁股上一陣疼,回頭一瞅,好么,陸恆川百無聊賴,倒是把買到手的那幾個大閘蟹撒開了,由着大閘蟹往李千樹屁股上夾,李千樹甩手就要把大閘蟹砸陸恆川頭上去,一想大閘蟹比陸恆川還值錢,又沒忍心下手。
那一頭,在大城隍廟裏,阿瑣也忙忙叨叨的,不知道在幹什麼,雷婷婷看見阿瑣,招呼阿瑣道:“你也來,給唐本初做點什麼——今兒是我們這的中秋節,你也入鄉隨俗來過節。”
阿瑣神神秘秘的說道:“我當然曉得是中秋節,早預備好咯。”
小梁一聽,也來了興趣:“什麼什麼?”
阿瑣把手一捂:“保密。”
大城隍廟裏起了煙氣,不同於正殿裏的檀香線香,是帶着人間煙火氣的月餅香,能讓人聞到餡料的甜香,麵皮的麥香,出爐以後,上面帶着細膩的油光,小梁小心翼翼的掰開了一個,又軟又濃郁,果然比買的強。
雷婷婷也把自己做的掰開了一個,臉頓時就給黑了——明明都是一起做的,偏偏她的月餅就是烤焦的。
阿瑣忍不住笑了:“婷婷姐,真箇是黑暗料理咯!”
雷婷婷打了阿瑣腦袋一下。
阿瑣躲過去,正笑呢,小梁看見外面陸陸續續的來了香客——八月十五也是十五,自然有來燒香的,小梁擦乾淨了手迎了出去——每次李千樹不在家,這裏沒人招待,都是小梁親自去做知客。
時間長了,還有一些香客,是專門為了小梁來的,進門之前,總得求這城隍爺保佑:“城隍爺有靈,希望你們家的幾個廟祝都出去了,我可不是為了臭男人來的,最好裏面就剩下了那幾個漂亮姑娘。”
李千樹聽見過好幾次,很不高興,罰他們幾個出門就摔跤。
小梁熟練的幫他們請香添香油,也替李千樹收下了各色禮物。
小茂也來了——大概過節了,判官今天心情也好,今天生死簿上,沒有多少死人,小茂得了清閑,來看雷婷婷。
當然,來也不能白來,他給李千樹帶了大鵝,給雷婷婷帶了瑞士巧克力,陪着笑:“我來給你過節。”
雷婷婷燒焦了月餅,心情很不好,所以對小茂臉色也不怎麼樣,瑞士巧克力被阿瑣吃了,小茂敢怒不敢言。
小梁看着他們就笑。
她特別喜歡這樣的大城隍廟。
香客來了又走,小茂不肯走,就死皮賴臉的在門檻上坐着,倒是姜師傅也來了。
雷婷婷和小梁跟姜師傅的關係素來不錯,迎出來,看見姜師傅提着兩簍子雞。
姜師傅笑眯眯的說:“雷州雞,人家送給我的節禮,我一直沒捨得吃,就給你們留着呢!”
小梁把雞接下來要往廚房裏送,姜師傅拉她回來,瞅着她和雷婷婷,視線就掃向了她們倆的肚子。
這一下把小梁和雷婷婷都看了個大紅臉,都給躲閃開了。
姜師傅皺眉頭:“你們害羞什麼,還打算看着李家絕後啊?告訴你們,我跟李克生是老交情,我可不許!哎,千樹那小子吃軟不吃硬,你們得用巧勁兒……”
小茂不識時務的就把頭給湊過來了:“姜師傅,您一輩子沒結婚,怎麼對這方面怎麼這麼精通啊?”
這話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小茂把炮火引到了自己身上,被姜師傅追着打,小茂跑得快,氣的姜師傅抄起了雞籠就往小茂身上砸,一時間搞得雞飛狗跳。
小梁和雷婷婷一邊笑着看那滿地雞毛,一邊忍不住想了起來——如果千樹有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正殿裏面的蕪菁聽見了,托着腮,也跟着這麼想。
大概……還是女兒隨爹,兒子隨媽吧?
這麼想着,蕪菁的嘴角勾了起來。
陸茴也回來了,看着人多也高興——她最喜歡熱鬧,惦記着,晚上能打牌了,上次輸給她們的那些,怎麼也得撈回來。陸茴不缺錢,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掐尖要強慣了,不管幹什麼,她都不樂意輸。
很快,暮色四合,外面起了晚霞,把大城隍廟照的紅彤彤的,遠處有狗叫,天馬上就要黑了。
桌子上擺滿了雞鴨魚肉,月餅也放的整整齊齊,可李千樹一直也沒回來。
阿瑣着了急,打過了唐本初的電話,說是在鴨子橋那忙着,讓她們先吃。
陸茴虎了臉,第一個摔了筷子:“說好了一起過節,這算什麼?”
“要不……”雷婷婷站了起來:“我去找找他們。”
小梁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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