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哭喜事
“哎,李教習,你們村為什麼要豎倆大象啊?”馬洪波看的有點懵逼:“什麼意思?”
“要不說你是馬傻子呢!”羅明故作高深的說道:“這叫doubleelephant,一對大象,那不就是對象嘛!”
“你個羅二愣子,知道個對象了不起啊,你又沒對象。”馬洪波十分不服。
羅明撇嘴:“就跟你有似得。”
羅曉梅和陳小含趕緊把他們倆給拉開了:“李教習大喜的日子,你們倆就別咯咯噠了,一會兒留着力氣鬧洞房。”
這會兒我爺爺一馬當先的也給迎出來了,瞅着我們下車,別提多高興了,一個勁兒的搓手,回頭就跟村裏的老哥們兒吹起了牛來:“看見沒有?我孫子!找的可是城裏的老婆,你可着十里八村問問,誰家能有這麼好的閨女!”
我爺爺早也把小時候的海棠姐給忘了。
倒是鍾靈秀給笑了,低聲說道:“咱爺爺,這一陣還在種瓜?”
我點了點頭:“種京欣一號。”
我爺爺今天穿了一身嶄新的對襟褂子,挺洋派的,看着特別像回事兒,這天,好像是我跟着爺爺長大以來,見他最容光煥發的一天。
以前,我爺爺也梗着脖子很瀟洒似得,可那都是撐出來的,只有今天,是真的。
我師父從車上下來,就要跟我爺爺打招呼,可我爺爺見他“年輕”,不咋看得起他,倒是瞧着羅老爺子像是個領導,趕緊跟羅老爺子寒暄上了——倆人歲數差不多,又都有孫子,想不到倒是挺聊得來的。
我師父倒是也不在乎這個,帶着老王,衝進去就要找千樹哥要酒。
千樹哥,還有千樹哥一城隍廟的人全來了,李國慶正在千樹哥那央求什麼呢,千樹哥還是背對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聽得出來,千樹哥貌似挺為難的。
我就問李國慶啥事兒?
李國慶一看我也來了,更興奮了,連忙說道:“我上次就說,你們倆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在村裡還不覺得怎麼著,這一進了城,都成了人物了,這不是,我也想着上次城裏去見識見識去嘛,咱們都是李家的血脈,這說不定,我也能出人頭地,你們也都跟着高興不是,這親戚啊,就像是蘑菇,一個出頭,一窩就都出頭了。”
難怪千樹哥那麼為難呢。
千樹哥找借口說要給新郎官商量事兒,就把我給拽開了:“你那有事兒給他安排嗎?”
我搖搖頭:“有事兒,他也不合適啊!”
“那你就假裝沒聽見。”千樹哥說道:“咱們倆這日子,天天都把腦袋揣在褲腰帶上,李國慶也沒什麼腦子,別讓他也跟着裹亂了。”
我覺得也是。
我們辦的是個中式婚禮,鍾靈秀穿了一身大紅嫁衣,跟婚紗照的時候美的不同,各有千秋,華娘看見了,也歡喜的不得了,拉着鍾靈秀的手左看右看:“要不怎麼說茂昌這小子是走了好運了——這麼好模樣的姑娘跟了他,真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可說著說著,花娘的眼圈就給紅了,這是大喜的日子,誰都不興哭天抹淚,於是花娘趕緊揉眼睛,非說眯了眼睛了。
鍾靈秀握住了花娘的手,就問花娘怎麼了?
花娘哽了半天,才告訴鍾靈秀:“我也有個閨女……跟你歲數差不多,可惜……不提這個了。花娘歲數大了,眼窩子淺,高興了也容易哭,可不成了老小孩了。”
鍾靈秀愣了愣,微微低下了頭:“您那個閨女……”
“是我對不起她,”花娘強顏歡笑:“我想了多少回了——要是再回到那一天,我不管那閨女是個什麼分身份,都不會把她給放走的,她一天是我閨女,一輩子都是我閨女。”
鍾靈秀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媽。”
這一聲,把村裡來喝酒的人都給叫愣了。
花娘自然一下也愣了,眨巴了半天眼睛,忽然就笑了:“不是,我不是茂昌他媽……乾娘都算不上,姑娘,你別這麼叫……”
“媽。”鍾靈秀卻咬字清楚,發音有力的說道:“我是海棠。”
花娘陡然就站起來了,把桌子上的酒都給碰灑了,難以置信的看看她,又看向了我:“茂昌,這……”
我點了點頭:“花娘,她真的是海棠姐,你還記得海棠姐以前為了救我,後背受了傷?”
海棠姐今天的嫁衣後背是鏤空的紅色蕾絲,轉過來,透過蕾絲,花娘就看見了那個影影綽綽的疤。
花娘瞪了半天眼,長大了嘴,猛地就把海棠姐給摟住了,張着嘴顫了半天,這才說道:“這是做夢不是?這要是,別讓我醒……”
鍾靈秀抱緊了花娘,肯定的說道:“不是夢,您也不會醒,媽,我回來了。”
這下子,周圍的人都一片嘩然,我爺爺也愣了,連聲問我是不是真的。
我就把事情給說了一遍,這把我爺爺給高興的,連聲說道:“別說,這是緣分,這是天定的緣分,不信不行!”
我聽我爺爺這話像是有點說道,就問我爺爺什麼意思?
我爺爺這就告訴我,原來當初我小時候,那個帶着三眼疤煙袋鍋子的先生就說過,我跟隔壁的海棠姐有些個夫妻相。
我爺爺也沒當回事,後來海棠姐離開了家,我爺爺更嗤之以鼻,覺得那個先生就是瞎幾把扯,可到了今天,我爺爺才知道,那個先生是真的靈。
說到了這裏,長手的視線倒是投過來,接着就讓我爺爺說說,那個人還說過什麼?
我還是第一次看長手這麼急切的問過什麼事兒——這說明,他終於是把神相三認作自己親爹了。
而跟長手一樣認真的,是盯着長手一舉一動的李曉晴。
李曉晴的紅鸞星動的挺厲害,印堂一片桃花色,眼睛裏也亮晶晶含春,百分之百是看中了長手了。
他們倆要是能成,那倒是個親上加親的好事兒——不對,長手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大舅哥了。
我爺爺也看出來了,抿了抿嘴,就開始岔開話題,問長手有對象沒有,哪裏人士,什麼屬相這一類的。
前一陣子,我第一次把李曉晴帶回老家來,告訴給爺爺她的身世之後,我爺爺就第一次在我面前掉下了眼淚,接着,伸手就想抱抱李曉晴,但又訕訕的把手縮回來了——李曉晴就算是自己的親孫女,也是大姑娘了,我爺爺不敢抱。
李曉晴也哭的梨花帶雨的,倒是主動去抱住了我爺爺,說自己孤單了這麼多年,終於能有自己的親人了。
我爺爺想給李曉晴擦眼淚,可又怕自己的手糙,把李曉晴細皮嫩肉的臉給蹭疼了,還是沒敢伸手,只哽咽着說:“娃兒,這些年你吃苦了,以後,爺爺一定加倍給你補回來!”
我這些年苦也沒少吃,你咋不說彌補我呢?這不重女輕男嘛?
所以一瞅孫女像是有了意中人了,我爺爺這個激動,恨不得把長手打包送給李曉晴。
長手遲鈍成這個程度,當然不知道什麼一二三,老實巴交就告訴我爺爺,他姓卞。
我爺爺連連點頭,說啥姓卞好,姓卞好,也不知道具體好在哪裏。
李曉晴挺尷尬,就把我爺爺拉開了,告訴我爺爺:“吉時到了,我哥哥嫂子可該行禮了,有什麼事兒,您以後再說。”
“嗚嗚……”
正說著話呢,忽然門口傳來了一陣哭聲。
大家一聽見這個聲音,頓時又是一愣——大喜的日子,哪兒有過來哭的,這是那個仇人過來找我算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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