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之劫》第二章(1)
他穿着筆挺的淺灰色西服,背着手提電腦,拖着全牛皮的拖箱,款款步入機揚大廳。搭早班航班的旅客比較少,機場候機大廳顯得有幾分空曠。播音員帶有幾分睡意朦朧的嗓音,有點懶洋洋地在空曠的機場大廳漂蕩,使人感覺像是在夢中行走。慘白的白熾燈使這個天藍色基調的大廳略添了幾分冷清。他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長發披肩,髮際用一個韓國式白色髮帶束着,在慘白的燈光照射下膚色顯得格外蒼白,配上挺拔苗條的身材,很有點亭亭玉立的樣子。他在心中想,女人真正一個女人一個味兒。她穿着一身牛仔服,腳踏一雙黑色松糕鞋,顯得很簡潔,很青春的樣子。這個女人正背對着他在打手機。他不知道這個自稱“潘曉虹”的女人的實際年齡,也搞不清楚她是什麼地方人,甚至她的工作單位也是很含糊的。鬼使神差就使他們一起搭乘去北京的航班。對於漂亮的女人來說,年齡在男人眼中永遠是一個謎,女人的氣質不僅僅在於穿着打扮還在於溫文爾雅的語音,彬彬有禮的舉止。甜美的嗓音,標準的普通話使她的聲音辨別不出東西南北,或者城市還是鄉村。而她來到他辦公室自我介紹時是浩虹中外名牌服飾公司南方銷售部主任。他接到了北京總部機關的銷售部常經理打來的一個電話,他也就接待了她,他幫她在這個城市辦理了一切展銷手續。在那個天氣晴朗的節日裏,浩虹公司這個民營公司就以他的集團公司的名義成功地舉辦了一個展銷會。他甚至還把他的風度翩翩的女老闆拉去參加了開幕式。這個可愛的小女子也遞給他一個厚厚的紅包,那是他們在那個燭光搖曳的茶座里,在輕音樂的伴奏下吃了日本式的美味簡餐后,很樸素地品着鐵觀音,嗑着葵花子時,她笑着輕啟櫻唇道:“殷總,這次展銷會多虧你張羅,要不我們這個民辦小公司怎麼有資格在貴市舉辦如此規模的展銷會,我們老闆委託我代表他對你的感謝。”說完她從她隨身帶的小坤包里掏出了兩個信封裝的紙包:“這個紙包呢,一點小意思,你和你們老闆一人一個。”他下意識地客氣着:“這不是總部常經理的面子嘛,我們只不過是例行公事,提供一點小方便而已。”他有意將“而已”兩字講得很重,彷彿很漫不經心似的。他們彼此非常明白,這公開展銷的事,如果不是以他們集團公司的名義,憑北京這麼個皮包公司是沒有主辦資格的,而他們提供了增值稅的發票,提供了全部的轉賬手續,就使展銷幾天數百萬的銷售轉到了北京的賬上。集團公司所得到的只是空頭的一進一出的銷售額。他們也清楚這是洗錢,是民間公司拉大旗做虎皮使非法交易合法化。當然對方雖然是民間公司,但據這位浩虹服飾公司主任吹噓來頭很大,老闆是有背景的總部趙總經理的秘書,秘書當官當膩味了要下海玩兒一把,就辦了這個浩虹服飾公司,搞服裝設計,又搞產品銷售,還投資過某省的高速公路和許多省頭頭都有很好的關係,甚至還具備軍方背景,某軍區副司令的二公子兼着公司的董事長。對這個小女子的吹噓,他很不以為然,在他的心目中北京來的人個個能侃,所謂的背景真真假假,就像這個女人的背景他也搞不清楚。她自稱是專搞服裝設計,幾個有影響的電視劇服裝她也參與了設計,她有高層的背景,是某大軍區司令員的兒媳婦等等,聽那口氣她和老公已離了婚,而她為司令員生了一個男孩,所以司令員視他為己出,她仍可以自由地出入司令員的大宅院。對他的自我介紹,他是不敢輕易相信的,只是他所熟悉的總部常杜鵑經理打電話來關照了,他才半信半疑地幫她辦了手續。那晚他接過那兩個牛皮大信封,起初他並不知道他們能給他和老闆多少錢。回到家中打開看了之後才使他嚇出一身冷汗,原來給他信封里裝了一萬元。給老闆的信封封得很嚴實,掂掂分量,似乎還要更多一些。第二天他在賓館的套房內將此事向老闆彙報,老闆卻是很不以為然地笑着將那個大牛皮紙信封甩進了抽屜,然後夾着韓國煙半真半假地說:“蟈蟈呀,這沒有什麼奇怪,他們賺了大錢,我們幫了忙,而且他們用的全是我們公司的增值稅發票,我們公司是國營的,稅率只有12%,他們要交17%,光這稅率之差他們們就嫌了幾十萬。當然我們這一進一出,雖有點賣空賣空,但今年的銷售就已超過了下達的指標,年終承包獎就能多不少,這種兩全其美的事,於公於私於己於人都有利,何樂而不為呢。總部常杜鵑經理的面子也能說得過去了,我只是提醒你呀,別被那個小妖精的美貌給迷了本性呀,他們那個公司我去過,整一皮包公司。”說完她斜了他一眼笑了,那笑很意味深長,老闆還輕輕地揪了揪他的耳朵,然後又十分親切地拍了拍他那張略帶女人氣的臉蛋。有點耳提面命很親切的樣子。他忐忑不安地收了這一萬元錢。他輕輕地繞到她的身後,站了一會兒,才猛然地一叫“曉虹”。顯然她一個激凌,嚇了一跳。她關上了手機:“你這個死鬼,嚇了我一跳,你真壞。”說完還發嗲似的捶着他後背,他也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他明白這就是打情罵俏,男女親昵的一種形式。“鬼鬼祟祟的給哪個相好的打電話呢?”“我還能給誰,給我們老闆唄,好安排車子接待你呀。老闆打電話來說,北京正在鬧**呢,死了好幾十個人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