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聽到他這種「女人計較那麼多做甚」的嫌棄語氣,曲瀲又想撓他一爪子了,忍耐地說道:「我以為,應該推遲個一兩年的。暄和哥哥,再推遲兩年好不好?到時候我一定高高興興地嫁過去。」她嬌嬌地哀求道。
「想得美!」他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她的提議,並且很硬氣地無視了她的撒嬌示弱。
曲瀲捉急,「可是、可是……」她憋得滿臉通紅,「可是我聽說,姑娘家成親太早對身體不好?」
紀凜詫異地看着她,「誰說的?」
「醫書上說的,大夫也說了,說姑娘家身子骨還沒長好,不宜過早成親。」曲瀲厚着臉皮說,這種時候就別害羞了,不然真的要被壓了。
「這和你嫁人沒關係!」他耐心地解釋道,「只是說不宜太早懷孕生孩子,並未說不宜嫁人,你想多了。」
看來他也做了功課的,曲瀲被他駁得無語。然後很快發現,他們這一男一女的,在這樣的環境背景及氣氛下,討論這種事情真的好么?
但曲瀲仍是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繼續道:「可我姐還沒有定親,我這當妹妹的就出閣了,會被人笑話的?」
他仍是不以為意,「誰敢笑話?京城誰不知道你姐沒有定親的原因,不過是被五皇子那陰險的廝橫插一杠才落得這下場罷了,現在誰不是在暗暗地同情她?況且祖母已經開口了,會給你姐說一門好親事,很快她也會出閣,到時候更沒人笑話她了。」
曲瀲此時真想要咬他一口來泄憤,磨了磨牙,最終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別讓公主這般熱心腸?」原本她姐的計劃好好的,被淑宜大長公主這一插手,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胡亂嫁個更不好的。
以淑宜大長公主的地位,如果她出面說親,到時候男方敢拒絕么?這也是淑宜大長公主不輕易出面的原因。如果男方只是因為淑宜大長公主的原因才接受的,等她姐嫁過去,卻不好好地待她姐,那不是又坑了她姐一次么?
正想着,突然手臂一緊,便被床前那人拉了起來,讓她直接從床上滾下來,撞進他懷裏。她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而他卻抓着她,兩相使力之下,在她跪坐起來時,對方的手恰恰好覆在她的胸口上。
曲瀲頓時僵硬了。
對方也僵住了。
室內頓時變得靜悄悄的,彷彿連夜風都靜止了,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色狼!」曲瀲終於一爪子撓了過去。
他嘶叫了一聲,不用看也知道手背又給她撓傷了,有些氣急敗壞地抓住她的手,氣道:「你又沒剪指甲!」
「不剪,專門用來對付你這種色狼!」她惡狠狠地道。
「什麼色狼?我是你男人!」他也惡狠狠地道。
曲瀲捂住襟口,朝他哼了一聲,沒有作死地頂嘴。
她早就摸清了對方兩個人格的脾氣,也get到了如何對付雙重人格蛇精病的技能,所以總能踩着他的底線去招惹他,又能全身而退。
所以這種時候,一定不能作死地嘴硬,適當的作死可以,但要懂得適可而止,能屈能伸、該示弱時就示弱、該強硬時就強硬,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但在恰當的時候,可能適時地亮下爪子,讓他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
「得了,過幾天祖母會派人過來下聘,你乖乖的等着我娶你過門便是。」他說著,趁機在她柔軟的腰間摸了一下。
淑宜大長公主的行動力果然與眾不同,過了兩天,鎮國公府的人便過來下聘。
曲家在京城的姻親得知后,皆過來觀禮。
當看到鎮國公府抬進曲家的聘禮時,都忍不住暗暗吸了口氣,沒想到鎮國公府會如此大手筆,倒是應了先前曲家大太太和他們寒暄時透露的意思,鎮國公府雖然將婚期定得匆促了一些,也不過是重視這長孫媳婦,想快點娶過門。
鎮國公府給曲家臉面,曲家自然也所有回饋,所以今天鎮國公府來下聘,在場的氣氛很是祥和。
曲大太太今兒是被請過來幫忙招待,等到鎮國公府的聘禮都抬進了曲家專門放置的地方,便接過了官媒遞過來的聘禮單子,簡單地看了下,果然和那日商議的一樣,心裏雖然震驚,面上卻是笑容可掬,和季氏一起將官媒、全福人和鎮國公府的人送出垂花門。
其他的客人由曲二老夫人陪着在花廳里喝茶聊天。
曲瀲這當事人乖乖地坐在自己的閨房裏,有些坐卧不定,偶爾忍不住時,撲到床上,憤恨地撓了一下床單,將床單當成某人來撓。
正在這時,曲沁領了駱櫻進來。
曲瀲忙端端正正在坐好,面上帶着羞澀的微笑,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撓被單時的兇殘。
只有碧春幾個丫鬟一臉放空的表情,依然不太能適應她們家姑娘變臉的速度。
「阿瀲,恭喜了。」駱櫻笑嘻嘻地進來,見曲瀲坐在矮榻上,笑着過去摟了她,「看來還是你比我先出嫁,說不定等我出嫁了,你連孩子都有了。」
曲瀲唔了一聲,讓碧春給她沏茶,又送了一盤櫻桃過來,直接將她的話無視了。
「這櫻桃好新鮮,是今兒剛摘的吧?」駱櫻名字裏有個櫻字,所以對櫻桃情有獨衷,吃多少都不膩煩,有一回還吃到拉肚子,嚇了眾人一跳。
曲沁看了妹妹一眼,笑着道:「是今兒一早鎮國公府的常管事送過來的。」
駱櫻一聽便知道是送過來給曲瀲嘗鮮的,當下朝她擠眉弄眼,感嘆道:「我素來不知,原來紀暄和還是這般體貼人,以後阿瀲嫁過去,也不用擔心了。」
曲沁坐在一旁抿嘴微笑。
曲瀲應付着笑,並不怎麼說話,顯得有些安靜了。
直到曲沁又出去忙碌了,駱櫻方道:「你怎麼笑得這麼苦,要成親了不高興啊?還是為了沁表姐的婚事發愁?」她捻了一顆櫻桃入口,邊吃邊道:「你不必如此,禮法不外乎人情,大家都知道沁表姐的事情,就算你這作妹妹的先出閣,也不會因此笑話的。而且祖母也說了,沁表姐的終身大事應該很快就有着落的。」
曲瀲並不是為了她姐,而是覺得婚期太早了,實在是捨不得家人,也對婚姻有種莫名的恐懼感。她不知道其他人的婚姻是怎麼樣的,但是上輩子父母失敗的婚姻對她有着深刻的影響,讓她心裏有種徘徊不去的恐怖感。
況且,歷來結婚,可不是只有兩人的事情,而是兩個家族的事,女子嫁進一個新的地方,要適應自己為人妻、為人媳的身份,定然沒有自家裏的自在。況且她早就知道婆婆不喜歡自己,若是她嫁過去后,紀凜的娘拿着婆婆的款來欺負她怎麼辦?
說了這麼多,其實還是因為她沒有心理準備,沒有自信自己能經營好一段婚姻。上輩子父母婚姻的失敗對她的影響太大了,總恐怖自己和紀凜會走向父母那種兩敗俱傷、連孩子也可以狠心殺死的地步。
如果是這樣,婚姻到底算什麼?
駱櫻拉了拉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膽子小,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怕什麼?誰不知道淑宜大長公主喜歡你,到時候看誰敢欺負你?你只要安心嫁過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