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錢氏見相王妃的臉耷拉的老長,心裏也不虞,不願意娶就別來,侯府女兒多的是,犯此大過,活活打死她也不會心疼,但還是恭謹的上前賠罪道,「皇上忽然派了徐公公來賞賜四姑娘,多耽擱了一會兒,還請相王妃見諒。」
相王妃一臉錯愕,眉頭輕挑,笑道,「昨兒本王妃還聽說四姑娘被貴妃召進宮,不知道怎麼惹的皇上龍顏大怒,還以為是要賜死她,降罪侯府,卻不曾想是賞賜,侯府好福氣,連皇上大怒都有賞賜,往後不飛黃騰達都說不過去。」
錢氏還不知道這事呢,詫異的望了知晚一眼,眸底有震撼,卻沒有怒氣,皇上賞賜說明了沒有怪罪她,反而很欣賞她,她就不能斥責她兩句,這麼大的事,竟然沒人通報侯府,錢氏想着每年往宮裏塞那麼多銀子,就想着有事的時候,能提前告知一聲,也好叫侯府有個準備,沒想到知晚惹的龍顏大怒這等大事,她居然比相王妃一個外人知道的晚。
錢氏暗暗攢緊手心,臉上卻是笑道,「要不是相王妃說起,我還不知道這事呢,不過倒也不怎麼擔心,知晚是越郡王相中的郡王妃,皇上就算不看着點侯府的面子,也會賣鎮南王府三分薄面。」
相王妃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錢氏瞧着心裏暗爽,之前受的窩囊氣消了一大半了,轉身看着站在一旁的知晚道,「上前給相王妃請個安,昨兒要不是你說五姑娘肚子裏的孩子是相王世子的,我就以家規處死她了,說來,你也算是相王府的恩人。」
知晚聽得眼角直跳,錢氏這是不氣死相王妃不罷休呢,之前相王妃到底說了什麼話激怒了她,要借她的手氣相王妃找回場子,知晚對錢氏的不喜又攀升了一個高度,她自己是舒坦了,可是她和秦知姝呢,她嫁給葉歸越,相王妃可以說是鞭長莫及,秦知姝可是要給她做兒媳婦的,以後在她手底下討生活,今兒氣成這樣,往後能有好日子過才怪,而今天幫秦知姝說話的是她,秦知姝將來受氣,恨的怨的也是她,知晚望着地毯有些無語,好人難做啊!
錢氏端着架子,端茶輕啜,知晚上前福身行禮,相王妃是有些出不得,有心想說不敢當,偏錢氏說了,要不是知晚提醒,秦知姝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可就沒了,有恩與相王府,她要還端着臉色,可就太不知恩圖報了,相王妃笑道,「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能降得住越郡王的,果然不是一般人,這模樣,方才見了,我還當是侯夫人嫡親的女兒呢。」
知晚聽得暗翻白眼,相王妃果然不是軟角色,簡簡單單一句話,既貶斥了她庶出的身份,還貶低了秦知嫵她們,把她當成嫡出的,那不就是說把秦知嫵當成是庶出的了,覺得她們比不上她,錢氏聽了心裏能舒坦才怪了,知晚用眼角餘光瞄了錢氏一眼,只見她那咬牙切齒還不得不陪笑的樣子,心裏有些舒坦。
知晚收回餘光,就聽錢氏笑道,「越郡王放着明珠郡主不娶,那麼些大家閨秀都不樂意看一眼,獨獨相中了知晚,可不是有過人之處,想越郡王送來六十四抬納采禮,樣樣精美絕倫,皇上也幾次三番賞賜她,穿戴自是尋常女兒比不上的,王妃認錯也在情在理,要說相王府是親王妃,鎮南王還不是,知晚與五姑娘又是同胞姐妹,不相上下,想必相王府送來的聘禮肯定不在六十四抬之下吧?」
相王妃臉色一哏,竟有些說不出來話,誰不知道鎮南王富可敵國,凡是進貢皇上的,幾乎都有鎮南王府一份,沒有,人家越郡王也有膽量去皇上手裏搶,為了不讓皇上和鎮南王府起衝突,大家都寧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然相王府是親王府,身份比鎮南王府尊貴,可兵權高於皇權,鎮南王手握重兵,就連皇上都忌憚他,相王府又怎麼比的上,再說了,一個庶出之女,也只有越郡王那有眼無珠之輩才會捧在手心裏,還紆尊降貴的上門給個小小侯爺賠禮道歉。
相王妃把手裏的茶盞放下,輕拭嘴角的茶汁,才笑道,「侯夫人太高看相王府了,誰不知道越郡王膽大妄為,佔着手裏有免死金牌,敢去搶國庫,鎮南王更是明目張胆的收受賄賂,相王府如何與鎮南王府相比,鎮南王府雖也是皇姓之人,可到底與皇家正統相差甚遠,可以不講規矩禮儀,我相王府可不同,區區庶女能與王兒為妾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
屋子裏的人都聽得出相王妃話里的意思,她根本不樂意娶五姑娘過門,還貶低鎮南王府和越郡王,說他們不講究門當戶對,不分尊卑,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是梅姨娘所出,四姑娘給越郡王做郡王妃,五姑娘卻給相王世子做妾,這不就變相的提高了相王世子的地位,狠狠的把郡王爺踩在腳底下了,丫鬟都忍不住在心底鄙夷,五姑娘能與四姑娘比么,從小四姑娘就格外的得侯爺的寵愛些,相王世子又能與郡王爺比么,也不知道被打成豬頭樣的是誰。
錢氏也聽出相王妃話里的意思了,只是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自己心裏鄙夷就是了,犯不着說出來,轉身看着知晚,知晚暗翻了一個白眼,才故作嘆息道,「我昨兒就不該憐惜五妹妹,說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相王世子的,到底是五妹妹了解相王世子,了解相王府,知道相王府門檻高,不願意娶個庶女,五妹妹心高氣傲,曾經發過誓不與人做妾,要讓她給人做妾,還不如直接拿把刀殺了她,知晚知道相王世子娶妃的事,相王妃能全權做主,你一句話就斷了侯府的念頭,既然這樣,這門親事便作罷吧。」
錢氏傻眼了,趙氏坐在那裏,臉也沉了下來,拍着桌子呵斥道,「胡鬧,既是懷了相王世子的孩子,不嫁給她,她真想死不成?!」
知晚望着趙氏,無辜的咬了下唇瓣,「老太太,知晚沒有騙你,五妹妹的確說過寧死不與人做妾的話,不信你可以問六妹妹她們。」
秦知嫵輕點了下頭,眸底帶着笑意,敢斷五姐姐的後路,可沒有好果子吃呢,這話她的確說過,不過那是她鄙夷四姐姐給越郡王做側妃時說的話,時隔一年,她都自甘墮落到與相王世子珠胎暗結,別說做側妃了,就是做妾,她都沒那資格!
秦知嫵點頭了,秦知柔幾個也都連連點頭,趙氏無話可說,相王妃恨不得破口大罵,她也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子,哄騙女兒家時,恨不得連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送給她,就聽知晚道,「五妹妹的性子執拗,一旦認定,輕易不會更改,能讓五妹妹拋開閨訓女誡,定是相王世子許諾過她什麼,薄情寡義之人,五妹妹也不屑嫁與她。」
錢氏端茶悠哉悠哉的啜着,她根本就不關心結果,嫁也好,不嫁也罷,與侯府與她來說沒多大的損失,其實對侯爺來說,他也不贊同與相王府結親,兩個女婿,斗的你死我活的,侯爺夾在中間難做人啊,錢氏笑道,「相王妃,你也莫氣,四姑娘與五姑娘打小就感情深厚,彼此互相了解,她說的話就代表了五姑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