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百一十三天.花燈會
“在看什麼?”言希咲對自己的不告而別有點愧疚,所以下樓看見大和守安定的時候十分主動上去打招呼。
“主人。”安定沒有提及她不見的事情,抬起頭軟軟地笑了笑,“是本周的雜誌。”
“嗯......”安定乖巧的樣子讓她更愧疚了,言希咲還想搭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頭一遭悄悄怪自己不會找話題。
大和守安定仰着臉看小姑娘的表情,對方堆在圍巾里的一張臉上露出了有點苦惱的小表情,安定突然心頭一軟,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強大堅定有主見的主人也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會為了自己的感受而感到苦惱。於是他晃晃手裏的雜誌,“是元宵節特別刊哦,主人要一起看嗎?”
“哎?”言希咲一愣,想起今天似乎正是元宵節。一個新年到此才算正式終結。“已經元宵節了啊......”有點感慨,“沒能好好過個年呢......”
一年之前,為了擴大戰力,政府開始在中華區招募審神者,大量中華審神者的湧入讓這裏一下子熱鬧起來,中華來的審神者性子開朗愛熱鬧,新年也好,中秋節也好,都要熱熱鬧鬧認真慶祝一番。審神者們乾的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活計,戰爭和乏味的日常事務太讓人壓抑了,即使不是中華來的,也樂意湊着熱鬧跟着放鬆一把。政府照顧審神者感受,萬屋看準了商機,於是節日活動也辦得愈發盛大起來。
“主人。”大和守安定抿了抿唇,想起剛才抹着眼淚抽抽搭搭下樓的短刀們,“不要擔心,我沒有......”
“嗯?”
“啊......已經忘了嗎,還以為主人來和我搭訕是因為覺得不好意思,怕我生氣呢!”大和守安定眨眨眼,鼓起臉故作輕鬆地抱怨,小心翼翼地嘗試着用新的方式和小姑娘相處。他最近一個人待着的時候總是想起清光的話,既然是他的刀,那應該與她更親密一點才行。不要總是提醒自己他與清光有差別。
“啊......不,不是。”言希咲一愣,大和守安定向來又守禮又懂事,這麼皮一下恍然間讓她覺得幾乎是看到了撒嬌的清光。“是......是不好意思,但是......”不自在地捏捏袖口,不知道怎麼回應。
“我沒有哦。”
“什麼?”
“雖然有點不開心,但是並沒有怨恨主人突然消失,也沒有覺得恐懼。”大和守安定悄悄在心裏祈禱神明原諒他撒了一個小謊。
“是......這樣嗎?”
“嗯!”大和守安定把雜誌放在腿上,突然樂呵呵地張開雙手往後猛地一倒,小姑娘給嚇了一跳,趕緊搶先抽過一邊丟在地上的蒲團放在少年腦袋下。
“咚。”大和守安定穩穩倒在蒲團上,腦袋接觸蒲團發出悶悶的一聲響。
“你幹什麼!”言希咲做完了一切才想起生氣,皺着眉伸出手想狠狠敲敲大和守安定的腦袋,手伸出去了又覺得不太好意思,畢竟不是清光秋田這樣不要面子的傢伙,也不是那麼熟稔。於是又慢慢收回手,嚴肅地說教。“身體好也不能這樣。”
“嘿嘿......”大和守安定仰面躺在地板上,藍色髮絲在腦袋下開了一朵歡快的花,白凈的面孔大大咧咧露在外面,“這不是有主人在嘛,主人會擔心我啊。”
“......”
“所——以——說——”安定把雙手枕在腦後,天邊的晚霞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神越過樹梢越過圍牆,投向高而遠的地方,“我雖然會有點害怕,但是一邊又會不停地安慰自己,‘主人一定會回來的,只不過是去現世處理什麼事情而已,我可是主人的刀啊,如果離開的話就一定會帶上我的’這樣。”他說著把小姑娘放在膝上的手扯出來,順着她做了一半的動作放在自己額頭上。
我知道自己所謂的不信任你,不是因為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我自己。
“安定......”怎麼這麼乖啊。真是......招人稀罕,嘖嘖。
小姑娘對大和守安定的喜愛值又漲了一點。
“哎~我在。”
“以後不要這樣隨隨便便就咚地倒下去,身體好也不能這樣折騰!”說著大力敲敲大和守安定的額頭,然後心情舒爽地揉揉少年蓬鬆的劉海,隨手抽了雜誌走掉了。
“唔......好痛主人!”
“嗯。”
“怎麼走啦!等等我!”
“......”
“雜誌上說今晚必須要吃元宵才行!”
“......”
“等等我!”
餐桌上,小姑娘低頭認真地翻雜誌,直到亂藤四郎從她肩上伸出腦袋來。
“哇~燈會哎~好好看啊。”
“想看嗎?”
“嗯......”亂藤四郎咬咬手指思考起來,被小姑娘一把扯下手才眨眨眼回答,“不想。”阿咲看上去很累,可是阿咲不一起去的話,沒意思。
“哦?”
亂藤四郎笑嘻嘻地想抱抱她再說點什麼,被一期一振一把拎回去放在了自己和葯研之間的座位上。
“那麼,”言希咲看着短刀們在傳閱那本雜誌,很興奮地嘰嘰喳喳在說些什麼,餐桌的其他位置還是安靜着,大家都心有靈犀地不提起本丸因為她離開而引發的混亂。
開玩笑,暗墮刀也是要面子的好伐!
小姑娘於是抬頭又想說話。膝丸正在擺餐具,從她身後伸出手來放下一個勺子,不滿地低下頭在她耳邊小聲抱怨,“想帶他們去玩?不是累了嗎?”小姑娘樂呵呵地盯着膝丸的黑臉,把膝丸看的不好意思走開了才滿意地收回眼神,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大家,有人想去看花燈會嗎!”
“是祭典!”
“我要我要我要!!”
“還有我!”
原本有幾分凝滯的氣氛漸漸活躍,沉默不語的大人們也很快被帶動起來。
“那麼多謝燭台切先生煮了元宵,吃完這個之後,我們就去看花燈,好嗎?”
燭台切先生得體地微笑着着“主......初次嘗試......”
“好好好!”
“阿螢,快點吃快點吃!”
“三日月你好慢!我幫你吃算了!”
“燭台切先生說什麼?”
“燭台切說不客氣!我們快吃!”
被動不客氣的燭台切光忠快要咬碎了一口牙,還是笑眯眯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是想說“不客氣”。
“咦?燭台切在看我。”強行讓燭台切“不客氣”的浦島虎徹好奇地眨巴大眼睛,和燭台切對視了。“為什麼看我?”
“看你可愛:)”
“二哥二哥,燭台切先生說我可愛。”
燭台切笑笑,反手就給浦島虎徹碗裏添了一大勺湯。
“哎?為什麼?我要元宵哎,不要湯......”
鬧騰着吃完了一頓飯,言希咲帶着浩浩蕩蕩一大家子去了指定的坐標,有通知說今晚在這裏舉行花燈會。傳送陣出口在一個湖邊,湖面上不停地有金色光芒亮起又熄滅,伴着噗噗噗的破空聲,一個又一個傳送陣打開,服裝各異的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出現在金光里。湖面因為金色光芒的映照而越發波光粼粼,在深藍的夜裏熠熠生輝。
“嗚哇!好漂亮哦!”亂藤四郎穿了漂亮的和服,簪花在耳邊搖搖晃晃,兩腮飛霞,櫻唇柳眉,是個一頂一的大美人兒了。“阿咲你看!是瀑布哎!”
身邊有不停地有新的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出現,短刀們歡呼着,在水面上新奇地踏來踏去。
亂藤四郎說的瀑布是一條波光粼粼的道路,像水一樣流動着,從半空傾瀉而下,四匹銀白駿馬拉着華麗馬車,周身似乎閃動着溫柔的光芒,鬃毛飄揚,蹄下乘風,沿着那條通路噠噠跑下來。
“車子來了!”前面有人欣喜地叫起來。
駿馬停在湖面上,甩甩腦袋,昂首嘶鳴。
“各位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這是通向花燈會的交通工具,也是時之政府精心準備的元宵節禮物之一。”最前方有幾個時之政府的職員,回頭向大家說明。“接下來還會有遊船到來,請大家按照自己的喜好自由選擇哦!”
“我要坐馬車!”
“我沒有坐過船呢,我要坐遊船~”
別家的刀劍三三兩兩討論起來,有一位穿長袍的審神者第一個躍上了馬車。於是言希咲回頭清點了人數,拍拍手示意其他人看過來,“那麼,我先去車上,大家各自遊玩,子時在這裏匯合,好不好?”
“我和阿咲一起!”
“我也要!”
“那老爺子坐遊船好了~”
“你不許!三日月不許單獨行動!會回不來的!”
“我會看着他的,不要擔心。”
“主人,我和安定坐遊船過去好啦!”
“好,那麼我先出發了。”小姑娘點點頭,最後回頭囑託清光,“注意安全。”頓了頓,又提高聲音補充道,“不要被人家欺負了。”說完就牽着秋田的手轉身離開了。
“主君......”次郎太刀眨眨眼,扯了扯哥哥的衣袖,“是在對我們說嗎?”
“......嗯。”
“嗯......”次郎太刀腮邊兩團胭脂色,迷迷糊糊歪了歪頭,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清醒着,傻呵呵地笑起來,“真好~”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握成圈放在眼前,小姑娘的背影小小的一隻,輕易就能被圈在他的手裏,他抓了抓手,舉起拳頭得意地在兄長眼前晃了晃,像個捉到夏日最後一隻蟬的小孩子,“兄長你看,我抓在手裏了哦,阿咲~”
“......”太郎太刀沉默着注視着自己的弟弟,慢慢把他的手從眼前按下,一隻一隻掰開緊緊攥在一起的手指,直到空空的手心攤開在他們眼前,“沒有抓住。”他涼涼地打擊傻弟弟。
“人家.....人家抓住了!”次郎美人不依,開始耍起無賴來,氣呼呼地重新抓緊拳頭,“你看不見的,就在這裏面!”說著仰起臉用力哼了一聲,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後,表示不想和傻哥哥講話了。
“次郎又醉了吧。”愛染抱着後腦勺問一邊的螢丸,“太郎太刀知道的吧......”螢丸歪歪頭看着前面“嚶嚶嚶哥哥欺負人”和“哪裏來的妖孽”兄弟倆。
次郎沉默了一下,突然動手把弟弟的拳頭扯出來,在弟弟的尖叫中重新一個一個掰開。“我放走了,飛了,沒了。”這樣面無表情地說。
“你......你你你...嗚啊!我要生氣啦!”次郎氣勢洶洶地捶了一拳哥哥的胸口,“賠我!”
太郎太刀被虎背熊腰的美人捶得胸口一痛,一手捂住胸口喘了兩聲,見弟弟的拳頭又近了,趕緊舉起手對着小姑娘的背影輕輕一握,舉到醉醺醺的弟弟面前,“我抓住了,給你。”趕在弟弟動手之前這樣鎮定而急促地說。
“唔......”次郎把酒壺掛在腰間,迷濛着一雙醉眼伸出雙手,輕輕打開哥哥的拳頭。“那麼......我要一半好了。”他在哥哥的掌心抓了抓,抓住一把溫柔的風,“給哥哥留一半,這樣我們就都有了!”然後把哥哥的手指一隻一隻握回去。
“......多謝。”沒想到弟弟會為自己着想的太郎太刀受寵若驚。
“太郎太刀也醉了嗎?”愛染和螢丸在後面小聲逼逼。
“emmm......應該是醉了。”
言希咲上了馬車,回身彎腰伸出手,示意亂藤四郎握住,她想着亂今天的衣服實在是不太方便行動,於是想幫忙拉她上車。亂藤四郎正大刀闊斧地撩了一把衣擺準備跨上馬車,眼前伸過來的手讓他一愣。
“上來。”小姑娘動了動手指。看到亂藤四郎大大咧咧絲毫不怕走光的動作皺了皺眉。
“嗯!”亂藤四郎開心地笑眯了眼睛,一手拍拍自己的裙角,淑女地伸出手搭在女孩子手心,裊裊杳杳地上了車。
“嘁!”包丁坐在座位上,對着亂藤四郎撇撇嘴巴,表達着自己的不屑。
“你對我有意見嗎包丁:)”
“我......”包丁想戳破亂藤四郎的假面,想想自己又打不過他,只好慫慫地縮縮脖子換了一種說法,“一點都不好看。”
“包丁,”小姑摸摸包丁軟軟的短髮,小孩子身上散發著糖果氣味,“女孩子精心打扮漂亮的時候,全世界都應該對她溫柔哦。”
“唔......”包丁動動腦袋,在頭頂溫熱的手掌上蹭了蹭,嘟嘟嘴巴表示自己知錯,其實暗地裏抬起眼睛在怒視亂藤四郎。
亂藤四郎:“略略略~”
跟着小姑娘的多是短刀,還有左文字一家和虎徹一家,以及歌仙兼定,平野和前田趴在窗框上看飛掠而過的雲和夜空,涼風吹得他們柔軟的短髮向後飛揚着,一期一振在旁邊坐着分配任務。
“厚,辛苦你跟着包丁。”“后藤,看好博多,買東西的話砍到半價就差不多了,讓他不要勉強店主贈送禮物了。”“葯研,亂就麻煩你了。”“骨喰,一定要保持清醒,鯰尾交給你,而不是把你交給鯰尾,你明白吧。”“至於剩下的人,一定要跟緊我......或者主殿,不可以亂跑,懂了沒有?”一期一振今天依舊操勞並快樂着。
博多突然被和鯰尾、包丁、亂劃成一類了,不服氣地反抗起來,“為什麼要看着我!我就很聽話啊!”“而!且!禮品是絕對不能放棄的!每一份禮品都是我博多藤四郎一個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賺來的錢啊!”
“嗯,對,錢是很重要的。”后藤立刻叛變。
“你看!一期尼!”博多找到了同盟。
“那就印大把大把的鈔票吧!”后藤突然興奮.jpg
“閉嘴!”博多氣呼呼地捶了一下小哥哥的肩膀,“再印就要貶值啦!”
“好,后藤你不用看着博多了。”一期尼揉揉太陽穴,無奈地開口。
“耶!太好......”
“你和厚調換一下。去看着包丁。”
“???”
“不,我不要跟着博多,他好麻煩的。”厚擰起眉心反抗。“他買東西要好久,會趕不上花火的。”
“我......”博多想插話。前面突然傳來一個客氣溫柔的女聲,是馬車上的工作人員。“抵達了,這裏是正是元宵街市。”
“好了,就按剛才的安排來,大家如果被人群衝散的話就各自回到出發點匯合,明白了嗎?”一期一振祭出“兄長の強權”,壓制了還想多說話的博多。
馬車停止的地方是街道一端,馬車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乘客門一個一個跳下車,那雪白駿馬揚蹄嘶鳴,在原地踏了幾步邊沿着流光瀑布遠去了。
“是......天上的街市啊。”歌仙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眼前星斗間來往的人群發出驚艷的感嘆。
眼前的街市分明是在星空中不急不慢地向遠處蜿蜒而去。腳下是雲霧朦朧,身畔是燈火閃爍,道路兩旁有中華風格的建築,翹角飛檐,掛着大大小小的紅燈籠,發出暖而從容的光芒。擠擠挨挨的攤子沿着道路鋪展開,賣繪着精美花樣的燈籠和面具,小吃在燈光下引人垂涎着,站在街頭仰頭眺望時,曾經遙遠的星河就在不遠處閃爍,雲與月走走又停停,因為腳下雲霧蒸騰着,人人都像是九天之上駕雲而行的仙人。
秋田站在街頭,一手牽着小姑娘的手,伸出小腳試探着點了點雲霧,沒想到那雲霧下的觸感卻是實在的,讓人心裏踏實了不少,鮮少出門的小短刀立刻雙腳踏上去開心地狠狠跳了兩下。
“這次是對外界開放的呢,所以除了刀劍和審神者之外也有很多其他地方來的遊覽者。”宗三左文字見小姑娘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輕輕偏頭對她說。
“嗯。”
正向街內走的宗三左文字只顧着偏頭和女孩子說話,冷不防迎面一個女子撞過來,她也揮手比劃着什麼和身邊的友人說話,臉上帶着面具遮住了半張臉,露出小巧的下巴,身量苗條而裊娜,着素色旗袍。見撞了人了,立刻伸手扶了一把臉上搖搖欲墜的面具,福了福身開口。
“嘚否起。”
那聲音黏糯而甜蜜,又輕又小,一開口卻是吳儂軟語。
宗三左文字愣了愣。
“主人說對不起。”那女孩身邊穿着羽織的“友人”是葯研藤四郎,少年下意識將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向身後藏了藏,擺出監護人的姿態,無奈地代替主人開口。
宗三左文字於是不再說話,點點頭就算是明白了,那女孩子露出的半張臉已經紅透,低垂着眼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葯研鎮定得很,“抱歉了。”這樣再次道歉后就拉着姑娘離開了。他們漸漸走遠,兩個人身高倒是般配的很,那葯研藤四郎正磕磕巴巴地用不熟練的中文和主人交流,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全部,刀劍男士。”這樣的詞語,最後隱沒在霧靄里。
“是新入職的中華審神者呢。”宗三左文字望着兩個人模糊的背影這樣輕輕感嘆。
“這樣柔弱的審神者,那個葯研以後可有的苦頭吃了。”蜂須賀虎徹搖搖頭。
“怎麼不說,這樣柔弱的審神者,以後與刀劍相處或許也會吃苦頭呢。”虎徹家的大哥抄着手笑了笑。
“......”蜂須賀虎徹難得沒有反駁長曾彌,轉而做出兇巴巴的樣子指責假兄長沒有看好寶貝弟弟。“浦島呢,你怎麼沒看好他!?”
“嘛......”長曾彌撓撓頭,指指前方,“浦島跟着主人走了,要我們不要跟着他......”
宗三左文字聞言一看,自家弟弟也跟着跑了,正冷着一張小臉仰着臉看小姑娘選花燈,女孩子挑燈彎腰,似乎是在問小夜喜不喜歡,小夜抿唇點點頭,女孩子於是拉過小夜的手,將那燈放在小夜的手裏。
“小夜......”宗三左文字開口叫弟弟的名字,語閉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喃喃的聲音小夜聽得到才怪,於是無奈地搖搖頭。然而小夜左文字卻像是有感應一樣,回頭四處尋找着兄長的身影,視線隔着來往穿梭的人群和他相撞。他手裏提着花燈,小臉被暖黃的光映照的柔和了不少,他雙唇翕動,宗三左文字看出他是叫了一聲“宗三哥哥。”
小姑娘似乎是在給其他短刀買花燈,秋田蹦蹦跳跳地把自己的小兔子和小夜的蓮花放在一起對比。小夜被女孩子拍拍頭,收回了視線。
宗三左文字沒有跟過去,站在原地看着花燈攤子邊熱熱鬧鬧的一群人,那攤子上掛滿了燈,可能是光芒太強了,他盯了許久,眼底有點發酸,於是低下頭挽了挽耳邊的髮絲,偷偷眨眨眼睛。
街市上太熱鬧了,做兄長的視線努力粘在弟弟身上也沒什麼用,一期一振起初給自己家幾個小的每人買了一個安在彈簧上晃晃悠悠會發亮的小花朵戴腦袋上,這樣的他就可以在人群中一眼鎖定他家瘋跑起來抓都抓不住的弟弟們。但是後來先是亂帶頭,說太難看了,悄悄摘下來,其他小朋友有樣學樣,也都偷偷摘下來,最後原本帶着一群弟弟的一期一振兩手空空絕望地站在人群中央,四處張望也找不到自家弟弟們。
“一期一振,不要太緊張了嘛,偶爾放鬆一下,藤四郎們不會變少的,哈哈哈。”一期一振正在絕望,耳邊傳來老朋友的聲音,是三日月宗近,把臉上的面具推向額頭,樂哈哈地拍拍他的肩膀。
一期一振無奈地笑了笑,“大家都來了啊。”
“沒錯沒錯,老頭子抵達了呢哈哈哈。”
小姑娘那邊領着短刀們一路走走停停,短刀們玩瘋了一樣連跑帶跳,就連小夜都被秋田和今劍拉着流連在各種賣玩意兒的小攤邊,博多抱着計算器跟在包丁後面,五虎退小臉紅彤彤地,不好意思拒絕熱情的老闆,小口試吃了一顆珍珠圓子,亂美滋滋地摟着小姑娘的胳膊,任由她拿了各種簪花在他頭上比比劃划。
“大將,”葯研輕輕握住女孩的手腕,制止了小姑娘把珠釵插在亂髮間的動作。
“嗯?”亂藤四郎和言希咲一同轉眸看他。
“咳。”葯研握唇不自在地輕輕咳了一聲。
葯研藤四郎我告訴你你不要多講話:)
亂藤四郎軟萌地發出“嗯?”的疑問聲,一邊眯起大眼睛用眼神惡狠狠地威脅小哥哥。
“這個......”葯研從身後拿出一塊帕子,一手放在掌心,另一隻手慢慢展開,一隻簡單的梅花釵放在手帕中央,“剛剛......”
“咦?我們剛剛在那家店裏試過~”亂藤四郎抱着女孩子的胳膊,見葯研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於是放下心來,再次恢復了軟萌美少女身,歪歪頭在小姑娘耳邊說。“這個不好看。”這樣企圖擠兌小哥哥。
“不是,”葯研挑挑眉,涼涼地瞥了一眼亂藤四郎,“這個剛剛只有亂試過。”
“嗯。”小姑娘跟着點點頭。
“我覺得......亂不合適,倒是大將......很合適。”葯研鎮定地笑了笑,嗓音成熟而誘人,耳根悄悄泛起緋色,“總之,沒有送過大將禮物,就當是粟田口送給大將的新年禮物吧。”見女孩子沒有回話,葯研也不知自己在緊張什麼,趕緊將兄弟們的名字拉來作伴。
言希咲愣愣,葯研一如既往可靠又成熟,而這街上暖黃的光芒讓他冷白色的皮膚變得色調溫和起來,冷美人變得柔軟而帶着雌雄莫辯的美麗,一點都不像是個年幼的弟弟了。
“真好看啊......”美妝博主夸人顏值的時候總是這樣詞窮,並且必定語帶艷羨。
“啊,大將喜歡就好。”葯研鬆了口氣,耳畔的溫度漸漸降下來,他勾起唇間放鬆地笑起來。
“啊?哦,喜歡......”言希咲遲緩地點點頭,伸手欲接,沒想到葯研手一翻,握刀一樣將那梅花釵連着帕子一同握緊手裏,趁着女孩子低頭的空當將釵子從手心滑出,揚手插進她發間。
“我說的合適,是這個意思......”葯研語帶笑意,託了托釵頭的梅花。
“......”言希咲眼神十分複雜,看着矮了自己一頭但是氣場有兩米八的半大孩子,再次懷疑葯研和一期一振的位置顛倒了。做大哥幹啥啥不行,初中生弟弟反而又成熟又撩,放在人類世界一定是十分受女孩歡迎的類型。
“大將,再不走的話要趕不上放河燈了。”葯研被小姑娘詭異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狀似不經意地轉移了一下話題。
“那我們快走吧阿咲!”亂藤四郎終於插上話了,氣嘟嘟地瞪了一眼藥研,換來小哥哥無所謂的挑眉,乾脆拉起女孩子的手就往前沖。
言希咲回頭看了一眼,見葯研和厚他們趕鴨子一樣趕着沒玩夠的小孩子們跟上來才放心地被亂拉着左拐右拐。街上人流如織,帶着各式面具的遊人來來往往,亂藤四郎一路拉着她走到了街道盡頭才放開,街盡頭是一條長河,撒了精靈粉末一樣亮晶晶的液體在夜空裏流動着,波光閃爍,與來時的“瀑布”又有所不同,這藍絲絨一樣的色澤更像是一匹柔和夢幻的紗絹。河流蜿蜒着向著天上流去,拐了數不盡的彎,最終在遊人目力所及的最遠處變成小小的一個光點。
“是向著高天原上流去了呢......”亂藤四郎獃獃地看着河流,“神明會收到我們的願望嗎?”
言希咲沒有答話,轉而牽着亂藤四郎去買河燈了。她提了一籃河燈回來的時候短刀們剛好趕上來,緊接着到來的還有兄長們,以及帶着蠢兮兮面具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小狐丸呢?他沒有照顧你嗎?”今劍慌忙迎上去,圍着傻弟弟轉了兩圈。
“啊,小狐丸啊......”三日月苦惱地搖搖頭,嘆了口氣,又將面具推到頭上,於是額前的髮絲被擠得鼓起來,他本刃則鎮定地擺出無事發生過的樣子,“小狐丸走着走着就走丟了。”
“......不要做出那個樣子啊三日月。”今劍無奈地吐槽,“明明就是你走丟了。”
“......”
“......”今劍小臉上露出了屬於大人的滄桑表情。
河岸邊已經零零落落站了些人,都是來放河燈的。河面上星星點點的火光乘着風與水漸漸飄遠,“其他人也已經到了嗎?”小姑娘問道。“連三日月都已經到了的話,他們應該很快就到了吧。”今劍踮着腳尖努力想穿過漸漸密集的人流看向熱鬧的街市,沒有和岩融在一起的話他就連視野都變得狹小了不少,看來看去只能看到一堆大腿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於是小天狗只好氣鼓鼓地抓緊小姑娘的衣襟轉臉向視野開闊的河岸看去。
“阿咲,我們先放好不好。”亂藤四郎不想等了,“放晚了的話,神明大人就看不到我的願望了。”
“對啊,前面有那麼多願望的話,神明大人累了就不會看我的願望了!”包丁也趕緊幫腔。
“那......好。”小姑娘想想落在後面的那幾位的機動,還是拎起了手裏的籃子,“來取吧。”蓮花燈碼滿了竹籃,賣河燈的攤主家的小胖妞扎着兩個衝天的羊角辮踢踢踏踏跑過來,咧嘴一笑露出漏風的門牙,“漂釀姐姐,筆給你~”圓臉盤鼓鼓囊囊,紅色小褂子喜慶又可愛,“你忘記拿咯~”
“謝謝你。”秋田從他家主人身後探出半個身子,故作成熟地學着他家主人拍他腦袋的樣子拍拍小胖妞的額頭,“小妹妹。”
“唔......”小胖妞甩甩腦袋甩掉秋田的手,嘮嘮叨叨叮囑着言希咲,“漂釀姐姐快點寫吧,要把願望寫在燈上神明大人才看得見唷~”說完就踢踢踏踏地又跑回去了。
亂藤四郎蹲在水邊,一手摟住自己寬大的衣袖,伸出手臂輕輕一推,蓮花樣的河燈承載着沉顛顛的願望滑向水中央,他收起筆,撐着膝蓋慢慢站起身,站在夜色中望着屬於自己的那一盞燈匯入亮閃閃的河流。
“請......神明大人實現我的願望吧。”亂藤四郎雙手合十,垂下了眼眸。涼風習習吹動她耳邊的簪花,金屬流蘇發出小小的叮鈴聲,他伸出手將鬢髮挽至耳後,輕輕吐出一口氣。
“許了什麼願望呢?”小姑娘沒有放河燈,站在刀劍們身後看着他們一個個伸手將河燈推離岸邊,有的人雙手抱在腦後輕鬆地目送小蓮花遠去,有的雙手合十虔誠地喃喃,包丁乾脆趴在河邊伸手撥動水流,企圖讓自己的河燈超越其他人的快點抵達天之盡頭。
“嗯......不能說。”亂搖搖頭。“是因為說出來就不靈了?”小姑娘笑眯眯地打趣美少女,“才不是呢!”亂藤四郎趕緊搖搖頭,“我......說出來阿咲會笑我。”
“那好吧。”
“哎?阿咲呢?阿咲的燈上寫了些什麼呢?”
“我?我沒有放。”
“哎哎哎?為什麼!怎麼可以這樣子!不能放過拜託神明大人的機會!”
“因為我......暫時沒有什麼願望。”小姑娘抄起手看秋田小聲詢問五虎退許了什麼願望,白髮的小孩不太想說,扭扭捏捏紅了一張小臉。
“怎麼會呢!”亂藤四郎撒嬌地搖搖女孩子的手臂,“總會有一些小心愿的吧,比如變得更加漂亮啦~吃很多零食也不會發胖啦~討厭的人頭掉下來這之類的小心愿總會有的吧~”“再不濟......再不濟就許願明年也一起來看花燈好了!”亂藤四郎蹭蹭女孩子的胳膊,“拜託啦阿咲~就許願明年一起來看花燈好不好嘛~許願嘛許願嘛~阿咲最好啦~”亂藤四郎打開美少女模式,一邊的葯研難得沒有拎住他的衣領往後扯。
“好......”言希咲被亂藤四郎晃得暈暈乎乎的,在美顏攻擊波里一點都不後悔地投降。“那我也放一個好了。”這樣說著接過葯研手裏的筆,隨手從籃子裏撿了一個燈,蹲下寫了幾筆,點亮后推它一把看着它朝着河流中心飄去。
“阿咲,是不是許了明年也和我一起來看花燈的願望呀~”亂藤四郎將捂住雙眼的手放下。他剛剛可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剋制住自己不偷偷看的。
“沒有。”小姑娘收起筆,隨手放進籃子裏,好讓等一會兒趕來的刀劍也能使用。
“哎?”
“沒有?”
“阿咲明年不想和我們一起看花燈嗎?”
“那想和誰一起看呀,哼!”
暗中觀察的短刀們炸開了鍋,一期一振拉着包丁也將視線轉過來。他看着亂撒了一陣子嬌了,原本也以為那麼寵愛短刀的她肯定會哄着亂開心的。
“當然是——和——我——啦!”秋田美滋滋地抱住小姑娘的手臂,驕傲地仰起頭。
“都說了是和大家!你就在大家裏!”厚拍了一把秋田的天然卷。
“我....我也在大家裏嗎......”秋田抱住腦袋訥訥地問道,他下意識就覺得自己沒有在“大家”的範圍里。
“對啦!你難道還想自己變成一個刀派嗎?!”
“我......我以為......”
“好啦——”小姑娘揉揉秋田的天然卷,小孩子立刻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在她身上蹭蹭。“我許了願望,希望大家的願望都能實現。”說完低頭點了點秋田的鼻尖,“秋田也在‘大家’里。”
“咦?居然是......”
“什麼嘛...大人真是的,怎麼可以放棄自己的願望啊......”
“阿咲果然最好了~”
“哎哎哎!??”亂藤四郎突然驚叫起來,指着河流中心急得跳腳,“我的燈,我的燈,我的花燈!!”
“怎麼?”
“快要沉下去啦!”
“怎麼辦啊......我...我的願望...唔......我的願望也會沉下去的.....”亂藤四郎在岸邊團團轉,嗚咽着盯着自己的花燈和別人的撞在一起,在河流中央打着轉歪歪扭扭掙扎。
小姑娘站在亂藤四郎身後,歪頭看看亂藤四郎焦急的表情又看看河流中數不清的花燈,左想右想還是不懂亂為什麼會這樣在乎一盞燈。
不過......
一期一振見葯研已經去攔開始擼袖子的亂藤四郎,於是悄悄退回黑暗中。他看他的主人一手攬着秋田,另一隻手藏在寬大的袖口中輕輕動了動,捏了幾個訣,然後手掌微微抬,幾乎是同時,河面上刮來一陣清風,河流中擠擠挨挨的花燈都被這風推動着加快了速度,亂藤四郎在河流中心被撞來撞去的蓮花燈也恢復了穩定,向著遠方平穩而堅定地駛去。
“好......好了。”亂藤四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花燈。
“呼——”葯研也跟着長長舒了一口氣。
“一期尼,你看,我的燈沖的好快呀!它去實現我的願望啦!”亂藤四郎開心地蹦起來,瘋狂搖晃着一期尼的衣袖分享自己的喜悅。
“是呢。”一期一振扶了撫亂晃歪的簪花,“去實現你的願望了。”這樣說著瞥了一眼小姑娘,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亂,被他洞悉一切的一眼看的一愣,馬上故作無事發生過低下頭去擺弄秋田頭頂亂翹的短髮了。
“哎?是加州他們來了!”今劍歡呼起來。“岩融岩融,在這裏!!!”
河岸邊漸漸擁擠起來。
“嘭!”
一朵花火突然在半空炸開。河對岸開始放煙火了,蒼茫孤寂的天空被煙火瞬間擊碎。
人流突然湧向這裏,人群歡笑着,各種口音各種語言各種聲調各種人生,這一刻藉由着同一個理由仰望夜空。
小姑娘猝不及防被人流裹挾着向前一傾身,秋田的肩膀一瞬間脫手而出,她回頭張望,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大大小小都不見了蹤影,淹沒在無數相似的面孔里。
“主人......”
“大將......”
有人在叫她。
“靜美快看!”
“親愛的!放煙花啦!”
“囡囡,來,到爸爸肩上來。”
“阿媽,是花火是花火!!”
人群喧鬧着,歡樂似乎有實質,伴隨着淡淡的□□氣息和絢爛的煙火一起升空。小姑娘眼神掃過這些與刀劍為鄰,以廝殺為職的男男女女,他們臉上絲毫不見怨懟與厭煩,被煙火映得明明滅滅的一張張面孔或蒼老或年輕,都充滿着喜悅與激動。
小姑娘乾脆轉過身和人群一起盯着半空中嘭嘭嘭炸開的花朵。耳邊充斥着鄉音。
“你......”有人聲音低低地叫了一聲,剛巧趕上一朵煙花炸開在半空,那人的聲音被煙花炸裂的聲音蓋過,小姑娘聞聲轉過頭去,是加州清光,妖怪面具遮住半張臉,小辮子垂在肩頭,緋紅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清——光——”她努力大聲叫她的名字,拖長了聲音。少年張張嘴,雙唇蠕動着,被人群擠得左右搖擺。“你說什麼?”人群擠着另個人的手碰在一起,小姑娘乾脆一把抓住加州清光的手。
加州清光僵硬了一下,然後笑起來,輕輕搖搖頭。
“許願了嗎?”小姑娘偏偏頭,湊向加州清光的耳畔,“剛才大家放了河燈。”
他聞言,眼裏閃過一瞬間慌亂,趕緊點點頭。“許了什麼願望?”又一波人流衝來,小姑娘緊了緊抓住他的手,大聲問。
“我......”加州清光開口,又頓了頓,似乎在等什麼。
“什麼?”
“嘭!”一朵絢爛的煙花炸開。
加州清光雙唇開開合合,他的聲音淹沒在煙花不顧一切的炸裂聲中。
“你說什麼?”
“嘭!”
加州清光捏捏她的手心,他的手比平日裏冷點,言希咲想着是因為這河邊的風太涼,於是反手想將他冷冰冰的指尖抓緊手心暖一暖。“你的聲音......奇怪,感冒...”小姑娘努力和他交談。
她翻手的一瞬間。天空中接連炸開三朵大而靡麗的花朵,人群因此歡呼起來。加州清光似乎是被人群推着走了,手向後輕輕縮,脫離了她的掌心。
“清光?”
“哇!好漂亮!”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火樹銀花不夜天!”
“清光?”
“你還挺有文化的嘛~”
“那是,別看老子乾的是砍人的活,當年也是念過書的人!”
“清光?你在哪裏?”
“哈哈哈哈,刮目相看刮目相看。”
“那邊那朵藍色的像是玫瑰花~”
“有亮晶晶的東西落下來啦!”
“希望今後,能和我的刀們永遠永遠在一起!!”
“哎哎許願?好狡猾,那我希望我能和安定結婚!”
加州清光隨着人流向後悄悄退去,那個女孩在人群中央四處張望尋找着“他”,她背後的花與火點亮的半邊天成了壯觀而耀眼的背景,人群愉快的喧鬧聲成了背景音樂,他喉嚨有點痛,不敢多看,一轉身將自己藏在人群中向橋上走去。
“嘭!”一朵煙花在他背後綻放,所有人都擠在街道盡頭看那一場盛大的花火,街上反而有點落寞。他獨自走在街上,和熱鬧的人群相背而行,心裏卻一點都沒有不開心。
“大將,今天真是好開心啊~”別人家的信濃藤四郎語調歡快地說著話從他身邊匆匆而過。
他扭頭看了一眼努力綻放的煙火。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哼起歌來。
“昨日啊昨日櫻花凋已半,”
他的嗓音帶着蓬勃的少年氣,卻有幾分沙啞。
“春來流水復東還,”
這是在暗黑本丸外等着的時候遇到了零散的溯行軍,他打不過對方又不捨得走遠,喉嚨受了傷。
“何人啊何人伴我出陽關,”
可是今天真的好開心啊,他也做了一次有主人的加州清光呢。
“卻說那,山外還有青山三重三——”
“安定~”他眼裏的水光搖搖晃晃,揚手對着手上的髮帶說起輕輕說起,“今天真的好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