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三章初為人母】

距離秦殊臨盆的日子不到三日，至於她「早產」之事，已有周太醫幫着糊弄過去，眾人並未起疑，這幾日許嬤嬤和銀杏時時刻刻看着她，穩婆也在外頭候着，生怕出了什麽岔子。

秦殊坐在軟榻上，接過許嬤嬤遞過來的花果茶，喝了幾口就放下了。

畢竟是第一次生孩子，她心裏還是怕的，更何況這古代的女人生孩子，就是到鬼門關前走一遭，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雖然死過一次，可她依舊怕死得很。

「主子切莫擔憂，太醫也說了，主子身子康健，不會有什麽事情的。」許嬤嬤照顧她這麽久，自然能看得出她擔心什麽。

聽了許嬤嬤的話，秦殊微微點了點頭，然而心裏的擔憂依然不減。

沒等許嬤嬤再說話寬慰她，門口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秦殊抬起頭來，一眼就見到楚昱澤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他進來，許嬤嬤和銀杏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這些日子以來，許嬤嬤知道，楚昱澤和秦殊說話的時候不喜有外人在。

楚昱澤走到秦殊身邊，挨着她坐了下來，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這幾日可有什麽不適？」

秦殊搖了搖頭，「許嬤嬤照顧周到，又有太醫看着，一切都好。」除了，她心裏有些害怕。

楚昱澤是什麽人，秦殊臉上那一抹不安又豈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他淡聲道：「可是心裏頭怕？」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秦殊的眼眶就紅了起來，「一想起常姊姊，婢妾心裏就怕得慌，怕自己和常姊姊一樣。」她將頭埋在楚昱澤的胸前，哽咽地聲音裏帶着濃濃的不安。

見狀，楚昱澤下意識就伸手摟住她，良久才沉聲道：「沒事，有本宮在，你不會出事的。」

秦殊將頭埋在楚昱澤懷中，沒有說話。

見她仍是不放心的模樣，楚昱澤開口允諾道：「你放心，不管生男生女，本宮都會給你選侍的位分，讓你親自撫養，你盡可安心。」

聽見楚昱澤這番安撫的話，秦殊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說謝就有些破壞氣氛了。她連忙轉移了話題，「那殿下可要答應婢妾，無論是男是女，殿下都要疼愛他。」

聽見她這番話，楚昱澤忍不住笑了，「放心，你的孩子，本宮會好好疼着。」

她笑着回道：「殿下自己說的，到時候可不能嫌孩子哭鬧。」會說這話也是有原因的，她發現楚昱澤好像不怎麽喜歡孩子。有一回她正好在郭氏那裏，楚安哭得厲害，她見着楚昱澤的臉上隱隱有些不耐，沒過多久就回了書房，她可不希望他對她的孩子也是這樣。

楚昱澤待沒多久就離開了。這是宮裏的規矩，她快要臨盆了，楚昱澤不能宿在她房中。

第二天傍晚，秦殊才用了幾口晚膳，肚子就疼了起來。

許嬤嬤最是有經驗，見她喊疼，連忙將兩個接生的婆子叫了進來。

活了兩輩子，秦殊都沒有這方面的經歷，但也知道陣痛的間隔時間會越來越短，痛感也會越來越強烈。清晰的疼痛讓她臉色慘白，忍不住呻吟起來，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接生的婆子拿了塊卷好的白布讓她咬着，怕她傷了自己。

秦殊死命咬着，只覺得這種痛實在是讓人承受不住。

秦殊這邊一發動，就有人前去稟報了，郭氏還有各院的主子全都趕過來了，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楚昱澤進院子。

郭氏見他進來，連忙迎了上去，福了輻身子，「妾身給殿下請安。」

「秦氏如何了？」楚昱澤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後才開口問道。

聽見楚昱澤發問，郭氏柔聲道：「殿下放心，妹妹福澤深厚，定會平安生下孩子的。」

楚昱澤點了點頭，面上並沒有擔心的表情。

郭氏看着，心裏也偷偷吁了一口氣，看來殿下對秦殊也不是真的上心。

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更別說秦殊年紀小、身子骨弱，若是難產了，很可能就沒命了，可即便這樣，郭氏的神色也依舊凝重，她不停地在心裏祈求老天，願秦殊這一胎是個女兒。

郭氏這樣想，院子裏的其他人自然也是這麽想的。

王佩徽被郭氏從中作梗，不能將秦殊的孩子養在名下，自然是不願意見她生齣兒子來，而姚淑女更巴不得秦殊會難產，最好是能落得常選侍那樣的下場。

眾人心裏頭各有算計，忽然產房裏響起了嬰兒哇哇的啼哭聲。

「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產房門口看去，不知道秦殊這胎到底是男是女。

楚昱澤站在那裏，面色平靜無波，可只有陸成看出自家殿下心裏的不安和擔心，他偷偷覷着，發現直到聽着產房傳來的啼哭聲，殿下握緊着的拳頭才鬆了開來。

穩婆抱着襁褓中的嬰兒氣喘吁吁地走出來，走到楚昱澤面前福了福身子，報喜道：「殿下大喜，秦主子替殿下生了個兒子。」

那婆子的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喜色，不必想也知道這一回得到的賞賜肯定不少，畢竟殿下子嗣少，到如今只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這回秦淑女生了個兒子，殿下心裏肯定高興得很。

那穩婆也沒料錯，楚昱澤聽了，當即大手一揮，臉上帶着少見的喜色，笑道：「賞！」

等到秦殊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剛剛醒過來，許嬤嬤立刻眼尖地發現，急忙上前將秦殊扶了起來，靠在軟枕上，笑着說道：「主子可算是醒了。」

「孩子呢？」秦殊只記得自己生了孩子就暈過去了，到現在都還沒見過孩子長什麽樣子。

許嬤嬤笑着將襁褓中的小孩子抱到秦殊面前，「主子您看，小哥兒長得可真俊，還有這模樣，像極了殿下。」

秦殊看着襁褓中皮膚紅紅的小包子，不由得伸出手來碰了碰他的小臉，她的動作很輕，生怕碰傷了他，不過她實在看不出來小包子哪裏長得像楚昱澤，分明只是一個軟軟的小包子而已。

秦殊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將孩子從許嬤嬤手中接了過來。

一抱着，就感覺他好小、好軟，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只是這麽看着，她就覺得她的心好像都要化了。

「小哥兒出生的時候，哭聲極大，穩婆都說小哥兒是個有福氣的。」

秦殊看着懷中的孩子，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深了起來，但由於她才生產完，身子比較弱，因此抱了一會就覺得有些累了。

許嬤嬤看她臉色不好，連忙道：「主子身子虛，先吃些東西補補。」

秦殊聽了，才將小包子交給許嬤嬤，讓她放在小搖車裏。

銀杏端着碗紅棗銀耳粥走了進來，臉上笑嘻嘻的，見了秦殊就笑着道：「奴婢恭喜主子，這下奴婢可就安心了。」

銀杏說的是實話，之前無論楚昱澤怎麽寵愛自家主子，她心裏都不踏實，沒有個孩子，再多的寵愛都是假的。

可如今自家主子生了小哥兒，殿下又給主子抬了選侍的位分，這福氣，在東宮裏可是頭一份呢，連太子妃都不見得比主子有福氣，畢竟她不是安哥兒的親生母親，養別人的孩子，哪裏有養自己的孩子讓人高興。

聽着銀杏的話，許嬤嬤將梅香和竹韻叫了進來。

兩人進來，齊齊跪下給秦殊道賀，「奴婢恭喜選侍。」

秦殊聽了，面上露出一抹詫異，雖然楚昱澤早就和她說過了，她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宣佈抬了她的位分的。

「昨兒個主子生了小哥兒後就暈了過去，太子妃親口晉了主子的位分。」瞧着秦殊眼中的不解，許嬤嬤連忙說道。

聽着許嬤嬤的話，秦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郭氏這麽急，分明是做給楚昱澤看的，讓他知道她賢良大度。想到這，她真心覺得，郭氏這太子妃也實在是不容易。

相較於秦殊這邊的喜氣洋洋，郭氏院子裏的氣氛卻是壓抑得很。

誰都知道，秦選侍生了個兒子，自家主子心裏頭正不痛快呢，宮女、太監們都極有眼色，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了主子的霉頭。

孫嬤嬤站在一旁，看着坐在軟榻上的郭氏，勸慰道：「主子也寬心些，秦氏再怎麽樣也只是一個選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