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過多久,另一頭正在軟榻上坐着喝茶的郭氏,卻見太監張寶慌慌張張地從外頭進來。
「主子、主子不好了,方才殿下傳了太醫,秦氏、秦氏有孕了!」
郭氏手中的茶盞瞬間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可是真的?」
「奴才怎敢騙主子,太醫才診過脈,伺候秦氏的人個個都歡喜得很。」
秦殊再次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宮,眾人皆有些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這樣的好運氣,哪個女人看了不眼紅。
王佩徽聽到此事的時候,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生氣。
沈嬤嬤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心裏頭重重嘆了口氣。
秦氏運氣好,和自家主子同日進宮,卻已經二度有孕了。反觀自家主子,承殿下恩寵,肚子卻半點兒動靜都沒。
王佩徽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口,臉色格外的難看,好半天才發出兩聲低笑,可那笑聲中含着掩飾不住的難過。
見自家主子這樣,沈嬤嬤也難受極了,嘴唇動了動,才道:「主子心誠,老天爺定能如主子所願。」
王佩徽聽了,驀地抬起頭來,「如願?當真能如願?」
迎上她的目光,沈嬤嬤眼眶一紅,還來不及開口,就見自家主子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
「秦氏是個有福的,也不知她肚子裏的這個是男是女。」
沈嬤嬤剛鬆了口氣,聽着這句話,立時就明白了什麽。「主子的意思……」
王佩徽看了沈嬤嬤一眼,眸子裏的深意沈嬤嬤哪裏看不出來。
她心中一驚,忙說道:「主子,秦氏如今可是選侍的身分,依着宮中的規矩,是有資格撫養自個兒的孩子的。」
聽了沈嬤嬤的話,王佩徽微微眯起眼睛,「有資格?若是殿下說她沒有資格,嬤嬤你說她還有沒有這個資格?」
沈嬤嬤想了想,也覺得自家主子說得有理,可問題是殿下這些日子雖然甚少去秦氏那裏,卻不代表殿下心裏頭不看重秦氏。
自打秦氏進宮,便恩寵不斷。
「主子是想去求殿下將那孩子養在您身邊?」
王佩徽愣了愣,很快又搖了搖頭,「求?這回我要秦氏自個兒提出來。」
她的話讓沈嬤嬤有些不解,卻也知道自家主子心裏有了主意,便沒繼續追問下去。
【第四十五章葛氏找碴】
秦殊這是第二回有孕,所以並不像上次那樣緊張。
這天下午,恭妃娘娘派人過來讓她去怡景宮一趟。
秦殊聽了,不多時就去了怡景宮。
剛走進殿內,還未請安,就被恭妃阻止了。「你有孕在身,快別講究這些規矩了。」
恭妃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容,抬手示意了站在身旁的宮女,很快就有宮女給秦殊搬來一個綉墩。
「坐吧。」恭妃面帶笑意的看着她說道。
「謝娘娘。」秦殊謝過,這才坐了下來。
恭妃開口,「早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如今看來,當日皇上將你指給昱兒,也是昱兒的福氣。」
聽恭妃這樣說,秦殊哪裏敢應承,當下面上就閃過不安,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婢妾不敢,能伺候殿下本就是婢妾的福分,若說有福氣,是殿下自個兒福澤深厚,也是沾了娘娘的福氣。」
秦殊這話說得誠懇,絲毫沒有因為再度有孕而露出半分的驕縱來。
聽着她的話,恭妃笑了笑,眼中露出滿意之色。「本宮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也難怪昱兒看重你。」
恭妃口中所說的看重無非是秦殊如今又有了身孕,可見楚昱澤是時常去她那裏的。
恭妃知道,如今東宮裏最得寵的依舊是王佩徽,郭氏雖然復寵,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王佩徽就會將那恩寵奪去。
對比王佩徽,秦殊的恩寵就少得多了。秦殊能爬到如今的地位,不能不說是她自個兒的福分好。倘若換了旁人,怕是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小小的淑女。
這宮裏頭便是如此,只要肚子爭氣,什麽富貴榮華都能得到。
「快坐吧,前些日子你將小貂接了回去,如今有孕了,不如再放到本宮這裏。那小東西雖然鬧騰,但若離了牠,這屋子裏可是冷清不少。」恭妃說著,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秦殊跟着笑了笑,恭敬地道:「娘娘不嫌煩,婢妾哪有不肯的。」
恭妃聽着點點頭,心道秦殊這麽懂事,生出來的孩子想來也是好的。璟哥兒不就是聰明伶俐,讓人一看就疼到了心坎兒里。「好些日子沒見璟哥兒了,哥兒可好?」
秦殊忙回道:「如今白白胖胖的,像極了殿下,只是比之前鬧騰了些。」
恭妃笑着說:「孩子哪有不鬧騰的,活潑些,身子骨也好,再說了,孩子再鬧騰,當娘的心裏只有高興。」
恭妃這話倒是說到了秦殊的心裏。楚璟活潑好動,她自然是高興的,每日陪着他玩鬧,哪怕是玩個小綵球,都格外的有意思。
秦殊笑意盈盈,「娘娘所言極是,之前婢妾只覺得自個兒喜歡安靜的孩子,有了璟哥兒才發覺孩子哭鬧都是好的。」
恭妃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口,笑着說:「可不是,昱兒小時候也活潑好動,哥兒是隨了他。」
聽着恭妃的話,秦殊眼底流露出一抹詫異,她很難想像楚昱澤如今這樣的性子,小時候竟然也是個活潑好動的。
「本宮這裏有上好的藥材和補品,你等會兒拿回去。」
恭妃的話音剛落,秦殊就笑着說:「殿下若是知道婢妾拿了娘娘的好東西,定會說婢妾身為晚輩不知孝順娘娘,反而還和娘娘拿東西。」她說這話也是想逗恭妃笑。
果然,聽了她的話,恭妃輕笑道:「你再替本宮生個聰明伶俐的孫兒,就是對本宮最大的孝順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恭妃就說有些乏了,秦殊很識趣的告退。
秦殊一離開,恭妃便對許嬤嬤道:「之前你說這孩子瞧着有福氣,本宮還不信,如今卻是不得不信了。」
許嬤嬤笑呵呵地福了福身子,「秦氏再度有孕,娘娘難道不高興?」
聽着許嬤嬤的話,恭妃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罷了,有些事情也不是本宮能管的。」
許嬤嬤伺候了恭妃多年,自然能猜出她的心思,聽着這話,便知她心中的擔憂,忙寬慰道:「娘娘還是放寬心,當日秦氏有孕,王氏不也起了心思,可娘娘也瞧見了,她再怎麽算計,最後璟哥兒還不是養在了秦氏的身邊。」
恭妃說:「這話原也不錯,本宮就是見不得王氏有昱兒的孩子,哪怕是名義上的,本宮心裏頭也膈應得很。」
聽着恭妃的話,許嬤嬤忙笑道:「娘娘放心,娘娘的心思自然就是殿下的心思。那王氏雖然得了殿下的恩寵,卻也註定這輩子都不能有自個兒的孩子。殿下的性子,娘娘難道還不清楚?」
「本宮只希望昱兒有日能達成所願,一生順遂。」
許嬤嬤點了點頭,心裏頭重重嘆了口氣。她伺候了娘娘這些年,哪裏會不明白娘娘心中所想。
秦殊一回來,就聽銀杏說下午的時候葛氏過來求見,得知她去了恭妃那裏,才帶着自個兒的宮女回去了。
「葛氏是瞧着主子再度有孕了,就想巴結主子。她也不想想上回她被殿下禁足,出來的時候看主子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將主子給撕碎了。」銀杏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不屑。
想當初主子待葛氏不錯,可她卻只想藉著主子爭殿下的恩寵。如今沒了倚靠,才又巴巴的過來投靠主子。
「隨她去,她來了就說我身子不舒坦。」
「奴婢知道,像葛氏這樣的,主子就不該心軟。」
銀杏這話在理,再說了,葛氏如今可不是當初那個懦弱不堪、誰都能欺負的通房了。自打解了禁足,葛氏的性子就變了,那日在郭氏那裏她都能當著郭氏的面諷刺韓雅蘭,可見這才是她真正的性子。
正說著,梅香就端着茶水和點心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着點心,秦殊也覺得有些餓了,坐下來就着茶水將點心吃了個乾凈。
正院裏,韓雅蘭坐在下頭,見着坐在軟榻上面色難看的郭氏,心中雖也堵着,卻開口寬慰,「太子妃也寬心些,秦氏這胎興許是個女兒。再說了,秦氏有孕便不能伺候殿下,說起來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