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後你再敢這樣，本宮可就不理你了。」
銀杏抬起頭來，拋給秦殊一個無奈的眼神，「娘娘若是讓奴婢少操些心，奴婢自然不會驚動二皇子。奴婢瞧着，二皇子是越長越像皇上了，怪不得方才娘娘……」
說到這，銀杏忽然閉上嘴巴，不敢往下說，可她的意思秦殊哪裏聽不出來，水眸一眯，氣呼呼地瞪着她。
這丫頭分明是在揭她的短，說她害怕某人。
見秦殊變了臉色，銀杏不敢再鬧，當即賠笑道：「二皇子關心娘娘，娘娘該高興才是，更何況，二皇子被皇上教導得這麽好，也是娘娘的福氣。」
她都這麽說了，秦殊還能說什麽。
楚璟今年三歲，還有兩年才能進德治齋讀書，可如今他已能自己看懂了好些書，讓秦殊時常有一種自己生了個天才的感覺。
而一連七日，楚昱澤翻得都是王佩徽的牌子。
一時間，後宮妃嬪是又羨慕又嫉妒，甚至漸漸有流言蜚語傳出，說安貴妃這般得寵，可比當年先帝後宮的蔣貴妃。
宮中的流言一向傳得很快，等王佩徽聽到這流言的時候，已經是無法控制了。
流華宮內，王佩徽臉色鐵青，身前則是一地的茶盞碎渣，沈嬤嬤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
是她沒用，沒早些打聽出來，才會鬧到現在這個局面，可話又說回來，底下的宮女、太監要嚼舌根，自是不會在她面前說，更是不敢傳到主子的耳朵里，怎麽就沖她發火了呢？
「娘娘息怒。」
「息怒？本宮怎麽息怒？」王佩徽冷眼看着沈嬤嬤，「將本宮比作蔣貴妃，分明是在作踐本宮。」
蔣貴妃雖得盛寵，可結局卻是悲慘至極。
失寵、殺子再賜死，連帶着蔣氏一族都被先帝遷怒誅殺，這樣的人，無論之前得了多大的恩寵，都做不得數。
在這宮中，只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
「查，給本宮好好的查！本宮倒要看看，哪個不知死活的敢如此作踐本宮！」王佩徽怒極，厲聲道。
「娘娘息怒，如今娘娘得皇上盛寵，更不該大動干戈。不然傳到皇上耳里，不知道會怎麽想娘娘呢。再說了，宮中人多口雜，只怕查也查不什麽出來，若是此事有人在背後指使——?」
沈嬤嬤的話還未說完，王佩徽就轉過身來，目光冷冷，充滿着恨意的道：「郭氏……定是那賤人！」
正如沈嬤嬤所說，若要查流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定是要大動干戈，弄得宮中人心惶惶，所以王佩徽有再大的怒氣也只能咬碎牙，咽下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王佩徽讓人備了晚膳，等着楚昱澤過來，可等了許久，卻絲毫不見他的身影。
見桌上的菜都涼了，依然遲遲不見楚昱澤的身影，沈嬤嬤便出聲勸道：「娘娘，皇上公務繁忙，要不您先用吧？」
王佩徽聽了卻是搖了搖頭，不等她開口，就見宮女琉璃從外頭進來，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娘娘，皇上……皇上去了淳妃娘娘那裏。」說完這話，琉璃就低下頭去，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臉色。
王佩徽面色陰沉不定，良久才冷聲道：「下去吧。」
「是。」琉璃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而此刻，毓淑宮內，半個時辰陸成過來傳旨，說是楚昱澤今晚會過來，這讓秦殊當真有些意外。
她以為他還會繼續寵着王佩徽，不承想，卻是翻了她的牌子。
送走了陸成，秦殊就讓人準備了飯菜，等了許久，才聽得外頭一陣尖細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
秦殊站起身來，還未走到門口，就見到身着一襲明黃色龍袍的楚昱澤從外頭走了進來。
秦殊微福了福身子，叫了聲皇上。
見狀，楚昱澤顯然很滿意秦殊將他的話記在心上，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不知道皇上想吃什麽，只讓人做了些清淡的飯菜，皇上嚐嚐看。」
御膳房師傅的手藝自是比東宮的精湛百倍，平日裏尋常的飯菜，由他們做出來，味道好到了極致，像這道鮮筍滑雞片，筍絲清香、肉片鮮嫩，口感格外的好。
秦殊搬到後宮這些日子，尤其愛吃這道菜。
兩人面對面坐在桌前，秦殊不時替他挾菜，然後就低下頭去吃起來，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陪吃關係，秦殊的胃口格外好。
還是說……因為陪着她的這個人是楚昱澤？這念頭剛在腦海中浮現，秦殊就突然咳嗽了起來。
楚昱澤見她這樣，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有些焦急地道：「怎麽回事，吃什麽噎住了，吐出來就好了。」
秦殊咳了好一陣子，好半天才迴轉過來，她咳得面色通紅，稍稍平復了氣息後才不好意思地道：「沒有，是被口水嗆到了。」
一聽見這話，楚昱澤不由得傻住了，老天作證，他活了這麽些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面前的小女人說，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楚昱澤不知道是該說她笨，還是該說她太放肆了，什麽話都敢在他面前說，可看到她方才咳得那麽可憐的模樣，他頓覺無奈，好吧，嗆住就嗆住了，他又能說她什麽。
秦殊紅着臉，也覺得尷尬得很，她也不想出醜啊，可是老天總不想成全她……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她又低下頭去拿起筷子。
「先喝點湯，免得再被嗆到。」
秦殊的筷子才剛伸向面前的菜，耳邊就傳來滿是無奈的聲音。
她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半晌後才將筷子放在桌上，正要拿碗盛湯，某人已經盛好一碗湯放到她面前了。
秦殊被他這一動作給嚇到了，以前他最體貼的時候，也只是替她挾挾菜，盛湯什麽的是從來都沒有過，如今當了皇上卻突然來這麽一下，提前通知她一聲好嗎？她很不禁嚇的呀！
秦殊覺得，某人一定是忙暈了，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動作。
見着秦殊呆愣吃驚的樣子，楚昱澤卻是笑了笑，「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聽見楚昱澤的話，秦殊突然想到白天時楚璟對她說的那句話——?
「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楚璟果然是被某人一手教導出來的。
想起白天的事情，秦殊心裏又是一陣糾結，在心中暗暗罵道，這一大一小，簡直將她管得死死的。
「在想什麽？」正當秦殊拿起湯匙準備喝湯的時候，楚昱澤突然開口問道。
秦殊下意識搖了搖頭，卻在對上楚昱澤目光時乾笑一聲，將白天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反正以他的手段，就算她不說，他想知道也是能知道的，更別說，她在他面前早就沒有什麽面子可言了，丟人都丟成習慣了。
大概……他也早就習慣了吧。
秦殊看了一眼聽完她的話後依舊面色不改的男人，心想，果然是習慣了。難不成，她能指望他露出什麽震驚詫異的表情嗎？
自嘲地笑了笑，轉瞬卻想起一件事，她很好奇他是怎麽把楚璟教得那麽厲害的。除了先天聰慧外，她相信，楚昱澤的教導絕對是後天的因素。
不敵心中好奇，秦殊眨着水眸朝楚昱澤看去，卻見坐在面前的男人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對着她道：「看來殊兒你要好好聽璟哥兒的話。」
秦殊知道楚昱澤是在取笑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皇上莫要取笑臣妾。」
楚昱澤擺手笑道：「朕哪裏是取笑你，朕是在表揚你。你看，你生的兒子這麽厲害。」
聽着楚昱澤的話，秦殊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皇上是在誇自己吧。」說完這話，她才驚覺出不對來，連忙低下頭，喝起湯來。
「殊兒說得對，沒有朕辛苦耕耘，哪裏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