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可當著楚昱澤的面,又不能這麼做。
所以,秦姝這一回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而楚昱澤,卻很有興緻地將盒子裏的銀子數了數,總共還剩九十五兩。
秦姝站在那裏,很想很想把這個亂動別人錢財的男人給丟出去。
楚昱澤看了半天,突然開口問道:「孤聽聞你父親是個知縣。」
楚昱澤的話說的委婉,可秦姝又不是傻的,哪裏會聽不出來。
可事實就是,她父親是知縣,家裏還算是有些閑錢,可再有錢也和她這個不受寵的女兒沒半毛錢關係。
「婢妾有個嫡親的姐姐,母親對姐姐照顧的比較多。」秦姝想了想,才簡短地回答道。
聽到這話的楚昱澤卻是愣在了那裏,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
秦姝這人比較敏感,他這邊變了臉色立馬就瞧了出來。
心裏不免咯噔一下,她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痛處。
她不得寵,身為太子殿下的他同樣也不得皇上寵愛。
秦姝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殿下恕罪,婢妾失言了。」她心裏頭害怕的要死,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說話怎麼不先動動腦子。
好半天,都沒有聽到對方說話。
秦姝心裏暗道不好,完了,是不是她這條小命這會兒就要交待了。
「你說你的,又何必向孤請罪?」楚昱澤的臉色不大好,似乎是故意要為難秦姝,所以這個問題就尖銳了許多。
讓人不知該怎麼回答。
是啊,她說她的,為什麼要請罪。
秦姝進退維谷,也不知說什麼比較好,想了好半天才斷斷續續道:「婢妾……婢妾不該……」
沒等秦姝說完,又聽他問道:「你那嫡姐怎麼樣了?」
秦姝詫異了一下,才回道:「回殿下的話,家姐嫁給了吳家的公子,府里的人都說是個好姻緣。」
楚昱澤似笑非笑道:「你覺着是你的福氣好,還是你長姐的福氣好?」
說這話的時候,楚昱澤的眼睛很亮,好像能看到人的心底。
聽着這話,秦姝心裏咯噔一下,卻又不敢露出一點兒異樣的表情。
想了想,才回道:「婢妾能進宮服侍殿下,就是極好的造化了。」
楚昱澤笑着把玩兒着盒子裏的銀子,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孤喜歡聽實話。」楚昱澤啪的一聲合住盒子,視線帶着幾分威嚴落在了秦姝的身上。
秦姝跪在那裏,緊張到了極點。
遲疑了一下,才小聲回道:「府里的人雖然都說,家姐嫁給吳家的公子是個好姻緣。可婢妾曾遠遠瞧過吳家公子一眼,只覺着這人長相雖不錯,可想着讀書人總是迂腐的,就不覺着這因緣有什麼好了。」
古人不是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樣的男人,白給她她都不要。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秦姝心裏明白,如果這次還不能讓他滿意,往後恐怕就真失寵了。
秦姝看了楚昱澤一眼,才繼續說道:「婢妾進宮后也聽說了一些事情,心裏頭自然也是有些不安的,可人生在世總是要擔風險的,如果讓婢妾選擇,婢妾還是願意伺候殿下。」
說完這話,秦姝的眼睛閉了閉,一副等着受處置的模樣。
好半天,才聽對方說道:「起來吧,既然這麼缺錢,往後孤便多賞你些東西。」
秦姝站起身來,膝蓋都還在痛,這會兒哪裏還在乎什麼賞賜。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眼中帶了幾分審視:「你在家時,可覺着委屈?」
秦姝愣了一下,然後才搖了搖頭:「沒有,若是不在乎自己的人,委屈又給誰看?」
只有自個兒看開了,才不會受更多的委屈。
楚昱澤聽了秦姝的話后,點了點頭。
「孤竟不知,你是個心裏通透的女子。」
秦姝低着頭,聽到這話,不知道他是真的稱讚她還是有別的意思。
不過,他這句話倒是不錯的。
在府中的時候,除了每日的請安,她基本不會去正院刷什麼存在感。
因為她明白,她怎麼討好,都消除不了容氏對她的恨意。
既然這樣,她何不樂得自在?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因為她不是原身,容氏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而楚昱澤,是當今皇上的親子,被自己的父親不喜,這種事情換了誰也很難釋然吧。
秦姝剛想着,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紅蕊提着個大食盒走了進來。
見她進來,秦姝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她看了站在那裏的楚昱澤一眼,提醒道:「殿下,該用膳了。」
楚昱澤「嗯」了一聲,走到桌前坐下。
而秦姝,則是站在那裏,伺候着布菜。
這是她和他第一次在一塊兒用膳,所以,秦姝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說是伺候,其實楚昱澤有手有腳的,愛吃什麼自己拿筷子就夾了。
秦姝看着楚昱澤的做法,心裏無語了半天。
「別站着了,坐吧。」可能是察覺到她的尷尬,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謝殿下。」秦姝謝過,這才落座。
銀杏很快拿了副碗筷放到秦姝面前。
因為使了銀子,所以菜品自然比平日裏豐富了許多,不過秦姝也只是就近夾着她這邊的幾道菜。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着,誰也不說話。
紅蕊拿眼神詢問了站在那裏的銀杏,對方也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方才,殿下和主子說話,她瞧着有些不對,就急忙退下去了。
也不知道,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在,殿下肯留下來用膳,應該是沒有生主子的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比較熱的原因,楚昱澤的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一會兒就放下了筷子。
見他吃好了,秦姝也跟着放下筷子。
「殿下要覺着熱,不妨喝碗酸梅湯解解暑氣。」
其實,秦姝也不確定楚昱澤愛不愛喝酸梅湯,她是聽說過,男人好像不該喝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
可是,那花果茶他喝着倒是不錯的,秦姝就下意識覺着他應該不會排斥了。
聽着秦姝的話,楚昱澤點了點頭,秦姝就示意銀杏端了兩碗酸梅湯上來。
楚昱澤接過,喝了一小口,大概是覺着還不錯,然後,就一口一口都喝完了。
「孤還有些事情,晚上再過來看你。」
喝完酸梅湯后,楚昱澤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紅蕊和銀杏則露出一抹歡喜的神色,殿下的意思,是晚上要留在主子這裏。
秦姝站在那裏,心想,她這算是抱到殿下的大腿了嗎?
楚昱澤在秦姝這裏呆了一上午又用了午膳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宮。
王佩徽身邊的沈嬤嬤頭一個坐不住了。
「主子,這可怎麼好,殿下不來主子這裏,竟是去了秦氏那裏。」
王佩徽聽了微微抬眸,不以為然道:「有什麼好着急的,不過是個淑女。」
王佩徽自恃清高,向來不會將秦姝這種身份的人放在心上,只覺着像秦姝這樣的女人,無非就是供男人把玩兒的。就和府裏頭那些得寵的姨娘一樣,哪個能成得了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