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姚淑女想着,看着秦姝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忌憚。
秦姝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着痕迹地看着太子的這幾位侍妾。
王佩徽她之前是見過的,相貌好,氣質也好,只是人有些高傲。即便在太子妃跟前,也不會覺着自己的地位就低一些。
常選侍也是那種江南女子的味道,肌膚白皙,明眸皓齒,聲音也好聽。怪不得之前在太子身邊是最得寵的,這樣的美人,相信是男人都無法抗拒。只是王佩徽一來,她就被冷落了。可想而知,對於男人來說,江山美人,還是前者更重要一些。
而姚淑女,相貌並不出眾,氣質上更是比不得王佩徽和常選侍。並且她也發現,她的性子有些急,也不是個聰明的。
怎麼偏偏,太子妃就選了她。
秦姝只想了想,就明白了,常選侍得寵,自然和太子妃是對立的,剩下的就只有姚淑女和那位通房葛氏了。可葛氏的身份實在是太低了,顯然是沒什麼大用的。
秦姝收回視線,心裏暗暗想着,她和王佩徽一來,東宮倒是熱鬧了。
女人多的地方,永遠都不缺少戰爭。
秦姝在心裏頭微微嘆了一口氣,這真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事情。
從太子妃房裏出來,秦姝就一路回了住處。
知道她得了太子妃親賞的玉鐲,銀杏眼睛裏立時就閃過一抹喜色。
「太子妃如此看重主子,是主子的福氣。」
秦姝點了點頭,以她如今的處境,能得了太子妃的看重,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然,她一個小小的淑女,在東宮裏生存,可想而知有多麼艱難。
她不會單純的以為昨晚太子來她這兒,其中沒有太子妃的助力。
想起太子,也不知怎麼她腦子裏就閃現出了昨晚那限制級的一幕,當下便覺着有些不自在了。
「主子怎麼了?」銀杏見她低着頭半天不說話,忍不住開口問道。
秦姝這才抬起頭來,隨口問道:「怎麼不見紅蕊那丫頭?」
銀杏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回道:「她見主子喜歡吃白玉糕,自己一個人在小廚房裏做去了。」銀杏想了想,才繼續說道:「紅蕊雖然性子急躁些,可既然那日她按了手印,必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的。」
聽着銀杏的話,秦姝啞然失笑,她哪裏是在懷疑紅蕊?就如銀杏所說,自從她按下手印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身家性命就只系在她一個人的手上了。
見自家主子這樣,銀杏才明白過來是她自個兒多心了。
秦姝抿了口茶,拿起桌上的那隻玉鐲把玩了一會兒,吩咐道:「收起來吧。」
銀杏微微詫異,卻也沒說什麼,只接過玉鐲,從柜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個木盒,然後小心翼翼的包了紅布放了進去。
秦姝坐在那裏瞅着,那盒子裏可是她全部的家當。
前幾日太子妃派人送來了這個月的例銀五十兩,加上之前打賞剩下的,盒子裏只有不到一百兩銀子。
秦姝撇了撇嘴,這日子過的可真是窮。
好在,在宮裏頭吃穿不愁,她銀子再少也是能過下去的。
見秦姝瞧着這盒子,銀杏只小聲道:「主子寬心些,只要主子得了殿下的恩寵,還怕沒有賞賜?」
聽着銀杏的話,秦姝頓時覺着鴨梨好大。
好吧,為了讓自己的日子過的舒坦點兒,她也要努力的抱緊那位太子殿下的大腿。
秦姝才剛想着,就聽外頭一陣說話聲。
「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了。」秦姝看了銀杏一眼,吩咐道。
銀杏應了一聲,就轉身出去了,很快就走了進來,面色凝重。
「主子,皇上新封的蘇昭儀半個時辰前被蔣貴妃命人杖斃了。」銀杏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着。
新封的蘇昭儀?秦姝心裏咯噔一下,猛地抬起頭來。
蘇昭儀,蘇原香!
見自家主子呆愣的表情,銀杏以為她嚇着了,忙小聲叫道:「主子!主子!」
秦姝回過神來,沉聲道:「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蘇原香怎麼會被蔣貴妃給杖斃了。
銀杏看了她一眼,小聲說道:「奴婢聽說是蘇昭儀不小心衝撞了貴妃,才惹得貴妃大怒,當下就叫人拖出去打死了。」
秦姝聽着,立時就有些瞭然了。
衝撞,蘇原香一個昭儀,如何敢衝撞了蔣貴妃去,無非,是蔣貴妃尋的借口罷了。
秦姝覺着身上有些發冷,心裏頭也生出一種說不出口的恐懼。
蘇元香好歹也是皇上封的昭儀,卻因為蔣貴妃的一句話就送了性命,而且還死的那樣慘。
「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秦姝看了站在那裏的銀杏一眼,開口道。
銀杏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只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屋子裏,只留下秦姝一個人。
秦姝拿起桌上的熱茶喝了幾口,心裏頭的恐懼卻是一點兒都沒減少。
之前蘇妙芝的死她雖然也害怕過,可那種害怕只是對宮裏頭規矩的害怕。
可這一回,蘇元香的死卻讓她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命如草芥,蘇原香都已經是皇帝的昭儀了,還會因為蔣貴妃的一句話就慘死宮中。
這些,由不得秦姝不怕,她怕自己也會和蘇元香一樣,一不小心就落到了那樣的下場。
整整半個時辰,秦姝就坐在軟塌上一動不動。
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說話聲:「怎麼了,有心事?」
秦姝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愣了片刻,這才站起身跪在了地上。
「殿下恕罪。」秦姝心裏緊張,一開口就是在請罪,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楚昱澤看了跪在地上的秦姝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見着他的動作,秦姝這才站起身來,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別提有多規矩了。
如果說平日裏的秦姝只是規矩,那這會兒的秦姝就明顯有些規矩的過分了。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說話的聲音格外的好聽:「說吧,出了什麼事。」
「……」秦姝忍不住抬頭看向了楚昱澤。
遲疑了一下,這才斷斷續續將事情給講了出來。
聽着秦姝的話,楚昱澤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秦姝站在那裏,心裏愈發的不安起來。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不說,她能指望他這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理解她這種小人物的恐懼嗎?
「所以,你是在害怕。」楚昱澤看着站在那裏的秦姝,臉上似笑非笑。
秦姝咬了咬嘴唇,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楚昱澤笑道:「你這樣,孤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秦姝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偷偷看了楚昱澤一眼,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殿下可願聽婢妾講一事。」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開口道:」說吧。」
秦姝想了想,才小聲說道:「婢妾還未進東宮時,院子裏有個女孩兒,因為裝病被姑姑打發到了浣衣局,送走她后,姑姑沒有生氣,甚至連提都沒有提過。可是,只過了兩日,婢妾就聽說,那女孩兒在浣衣局生了病,沒熬住,最後只一張草席抬了出去,婢妾當時覺着這女孩兒是犯了規矩,才得了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