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他不會的,你是太子。」心狠是為了他好,慈手治國只會帶來滅亡,自古帝王都不免心狠手辣。
太子抱頭哀號,「完了,完了,果然是物以類聚,被舅舅看上的人和他一樣是冷心腸,我日後的日子難過了。」
太子才剛埋怨完,鳳九揚便腳一抬將他踹得貼向車壁。「臣會找幾個人跟在暗處保護,臣不死,太子就死不了。」
「呸!呸!呸!說什麼晦氣話,舅舅會長命百歲,就算我有事你也不會……」揉揉被踹疼的胸膛,太子因關心而忘了自己的身分,說出不當的話。
鳳九揚沉聲一喝,「秦子瑜——」
太子嚇得連忙坐正,一動也不敢動,彷彿面對恨鐵不成鋼的父皇,那張嚴厲的面孔與眼前玉顏重迭。
「牢記自己是東宮太子,未來的帝君,你身邊有太多人要依賴你,想想你母后,想想五皇子和大公主,你要往後退一步,他們便會跟着你跌得粉身碎骨。」成王敗寇,不容許一絲閃失,敵人往往在最不經意時給予致命一擊。
太子頭皮一麻,苦着臉應道:「舅舅,我沒鬆懈,只是看到你想吐吐苦水,宮裏太沉悶了。」無趣又暗藏危機。
「你也知曉宮中沉悶,以後別讓你小舅母進宮,攔着你草包母后。」鳳九揚不留情面的批評。
聞言,太子苦笑道:「母后又做傻事了,我接到消息時你們離開鳳闕宮了,我這才趕來向舅舅和小舅母賠罪,母后在宮裏待久了,腦袋都胡塗了。」
「連家千金是怎麼一回事?」居然能混到皇後身邊。
說到這事,太子都想哭了。「原本母后是想把連玉扣指給我當太子妃,跟連相提了幾回,連相夫人就進宮哭,說她女兒養得太嬌慣了,沒法和後宮三千佳麗爭寵,只想嫁一心人。」
換言之就是嫌棄太子一旦登基會有無數的女人,她清高,有品性,不願做其中之一,皇后之位她不屑。
可是試問連一國之母的位分都沒看在眼裏,連相之女還想要什麼?難道是九五之尊的帝位嗎?
皇后太急於為太子鋪路了,見哪方勢大就連忙拉攏,全然沒想過她給岀的甜頭人家要不要,連家拒嫁不是嫌太子妃難當,而是人不對,他們更想二皇子登上大統,到時連玉扣是現成皇后,連家便成了名符其實的外戚。
當皇上外家不比只有從龍之功強嗎?想也知道的選擇,這便是連相的打算,他怎麼也要一爭,將二皇子推上去。
「她想嫁一心人就賜楿,成全她的心意。」鳳九揚冷酷的說道,誰踩了他的底線他就讓誰不好過。
連相之母乃老定國將軍嫡長女,連相和陳蓮生這對甥舅感情至深,陳蓮生手中有兵,連相有權,一文一武連手,二皇子如虎添翼。
「舅舅的意思是……」太子心念一動,面容浮現喜色。
「阮國公府不是有一子年過二十仍未成親?國公夫人乃皇后情誼深厚的親表姊,你便向皇后建言吧!」求仁得仁,豈不快哉,連家這宰相之位做得太順風順水了。
「可那不是個傻子……」
鳳九揚黑眸一橫,太子訕然閉上嘴。
「那不正好,傻子一心難兩用,不生二心,正是連玉扣想要的一心人。」
太子乾笑,覺得舅舅這一手真的很狠。「小舅母,舅舅這是為你出氣!誰教連家竟敢負到你頭上。」
「啰唆。」鳳九揚耳根子一紅。
看着身側男子全心為自己的神情,心頭一暖的單青琬主動握住他長滿繭子的大手,他反手一握,兩人四目相對,纏綿情意流轉。
【第十章太子出事了】
「……快快快,快找太監,太子出事了,找李太監和太醫,他們擅長外傷和……」
末了二個字聽得模糊,似乎是毒,但被吵雜的人聲給淹沒,足音紛沓的直奔而來,鬧烘烘的。
剛睡下去的單青琬被吵醒了,勉強起身後,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前兒個五月初染上風寒,她頭重腳輕,渾身不適,喝了葯才稍微好些。
可是端午佳節將近,府里要向各府走禮,香囊、粽子,應景節禮都得準備齊全,簡氏只愁一件事,沒銀子。
因此她命人來到小院子,伸手向木氏要銀子,名義上好聽點是借,事實上是拿了不還,幾乎是用搶的方式逼木氏妥協。
單青琬自是不讓簡氏如意,讓在暗處保護她的錦衣衛出面,將闖入小院子的僕婦全丟出去。
為免簡氏為銀子不擇手段再三騷擾,單青琬便帶着母親和弟弟住到城外的溫泉莊子,美其名是養病,實則避禍,她養了數日身子還有點發軟,索性住到十五再回去。
至於小院子那邊有鳳九揚派的錦衣衛看守,簡氏看到杵在院門前的飛魚服男子,驚得不敢靠近,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對木氏娘仨的恨意更深了。
只是誰也料想不到端午剛一過,五月初七的酉時一刻,竟有大批的侍衛和禁衛,湧進溫泉莊子,其中不乏身着紅衣的錦衣衛,個個面容嚴肅,恍若天塌了。
「發生什麼事,為何這麼多人?」內心不安的單青琬捉住一名熟面孔問。
「小夫人一會兒再問大人吧,裏面很亂,我不方便回答。」太子命在旦夕,若是有事,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問不出所以然的單青琬只能幹着急,看着人來人往把莊子團團圍住。
自從年後雪停了,天氣一天天的熱起來,時節進入五月,竟連一滴雨水也沒落下,收拾好的田地播下稻種卻因田水不足而顯得蔫蔫的,除了打了水井的人家,幾乎是一片枯黃。
單青琬早在各個莊子都打了三到七個水井,灌溉不成問題,到處可見新綠景象。
此時庄外來了一大群人,因事態緊急從水田經過,好不容易養成的稻苗被踩得亂七八糟,讓她可心疼了。
風寒剛好的單青琬還有點虛弱,一陣熱風襲來,她頓感頭一陣暈,快要站不住了。
就在她身子不自覺往後倒時,一隻有力的手及時扶住她后腰,順着往回拉的力道將她輕摟入懷。
「才幾天不見怎麼就瘦了?不好好歇息,怎麼還到處亂跑?」本來就小的小臉更瘦了,還沒他巴掌大。
頭一抬,單青琬噗哧一笑。「你多久沒看見自己的臉了,比我也沒好到哪裏去,似乎蒼老了五歲。」
兩眉深鎖,兩眼凹陷浮青,俊美無儔的面容膚色黯沉,下巴的青髭都冒出來了,臟髒的像沒洗乾淨。
「我三天三夜沒闔眼了。」他累得頭一沾枕就能睡他個一日一夜,但他還不能休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為什麼三天三夜不睡?」看他神色憔悴,眼中的疲憊顯而易見,可見他真的很累很累,看得她好不舍。
「不是你說的,端午過後的三日當中太子遇刺,為了以防萬一,這幾日我形影不離的跟着他。」雖然她說是作夢,但是寧可信其有,也不拿命去賭,一國儲君輸不起。
「太子真的……遇刺了?」單青琬臉色微白,嘴唇輕顫,心底寒意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