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自傷心水自流(7)
一個沒有傳奇的城市,再大也只能是大城市,不可能成為大都會。大上海每天都承載傳奇,一百年二百年有誰說得清有多少個?帝國主義的樂園,冒險家的樂土,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曾是醞釀傳奇的年代,我的父親、母親和阿姨都融入其間,成為上海灘傳奇的一部分。海船還在慢慢行駛,船舷下的水急急地流淌,和着這起伏的水的節拍飄出我父親黃鐘大呂般的唱腔,那是《蘆盪火種》中他飾演陳天民時在“開方”一折的一段唱:“壺中懸日月,筆下傳奇方,賽華佗家住常熟迎春堂。三代祖傳名兒揚,風癆痼疾疑難雜症,妙手回春指日可望。”天邊閃亮起一坨朝霞,它是海的盡頭,是波濤的鑲邊,有誰在問“要不要留一點”?不要不要,父親不要和任何人合塋!
父親要回歸大海。弟弟手一松,江風將他手中最後的紅綢一併帶走了,我的父親走了,永遠地走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