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尊嚴交換生存
姜春陽的話中滿滿的威脅,我有些不祥的預感,可是既然眼下他肯放我走,脫了身總會想到辦法的。
我起身,將錢雙手放到桌上,咬牙道,“我入職的時候預支過薪水,所以,工作這幾天的工資我不要了,咱們兩不相欠!”說完,我飛快地轉身逃出了不堪入目的和室。
出門前,我看到寧松濤維持着原來的姿式似笑非笑,牲畜無害的樣子,可不知道為什麼,我輕輕拭過唇上的傷痕,總覺得他比姜春陽還要可怕。
我不顧一切的逃離千鶴,奔入霓虹閃爍的夜,光怪陸離的天空中總有個巨大的陰影籠罩着我。就算我跑得再快,也擺脫不了那些恐懼與屈辱。
回到家已經是後半夜了,站在破舊的居民樓前,仰頭看着臟玻璃窗中映出的昏黃燈光,窒息的感覺才漸漸遠去,我劇烈的喘息着平復呼吸。
那是我的家,有愛我的養父,他還為我黑暗的生命留着一盞燈!他還需要我的照顧。當初走進千鶴時就已經決定拋下尊嚴,現在這滿臉的淚痕是否有些矯情?我忿忿地抹去淚水,逼着自己揚起笑臉才推開家門。
幸好養父已經睡了,沒有看到我一身的狼狽。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才發現已經早已經疲憊到脫力,真想就這樣一睡不醒。
可次日清晨,我還是早早爬起來,備好早餐,留下字條便又踏出了家門。因為我心底清楚的知道,一切還在繼續,所有的苦難都沒有改變,我必須咬着牙站起來。
與之前一樣,一連幾天,沒有任何一家正式的單位肯聘用我。我四處碰壁之後,才終於找到了一份在建築工地的工作,代價是被那個看起來比養父年紀還大,卻一臉下流的工頭吃了豆腐。
可不管怎樣,我和養父的溫飽總算有了着落,第二天我還是歡天喜地的去上班。
到了工地后,工頭劉老貴正在工棚里等着我,見我進屋,色眯眯地拍拍他身旁的位置招呼道,“小唐,快來坐這兒,歇會兒。”
我擺擺手陪着笑臉道,“謝謝,劉叔,我不累,還是先給我安排工作吧,我很勤快的。”
他的笑容有些干,見我不肯過去,索性起身來到我面前,拍着我的肩膀道,“忙什麼,在我這做工,只要聽我的話,還能讓你這樣的小美人受累~”
見我沒有反駁,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拍着我肩膀的手開始不規矩的蹭向後背,還在一路向下。
我心頭一陣噁心,連忙閃身到一邊,乾笑着,“劉叔,我一定聽話把工作做好!”
劉老貴皺了皺眉,滿是煙漬的黃牙發出“嘖”的不滿的聲音,“你這姑娘是真不懂還是裝的?我這是心疼你!你這細皮嬾肉的,能幹得了工地的活兒?”
“我能,我一定能,劉叔,昨天您不是答應了嗎?”他眼裏的淫邪我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人在矮檐,怎能不低頭?我生怕他不讓我干,咬着牙沒有後退,他的手順勢就放在了我臀部,我噁心地一身雞皮疙瘩。
“小唐呀,讓叔好好疼你,你還幹啥活呀!”劉老貴一見得逞,突然大力捏了我一把,便把我緊緊摟住往一邊的臟床上壓過去,臭烘烘的嘴就拱了過來。
我原想忍忍也就過了,可沒想到他這麼大膽,大白天的就敢幹這畜生事!我一時也急了,手腳並用的推拒着,“劉叔,你再這樣,我就喊人了!”
“喊吧,叔愛聽你喊,這工地上葷腥本來就少,你把狼都喊來,有啥好處?”他的臭嘴就在我頸間,我搖晃着腦袋躲避着。曲膝狠狠抵着他腹部,讓他無法再靠近。
“劉叔,我只想靠雙手勞動養活自己,你別逼我!”我有些怒了,“大不了不在這做工,我也不會同意!”
劉老貴畢竟年紀有些大了,我又有點練過的底子,一時他也沒能得逞,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劉工長~”
姓劉的這才有所收斂,從我身上爬起來,我趁機奮力的將他推開,他險些摔倒,忿忿地衝著門外吼道,“誰呀?!大清早的,叫春吶!”
我趁機拉開門想逃走,卻見門口站着一個中年婦女,濃妝艷抹的臉上掩不住縱橫的皺紋,看見我開門,她惡狠狠地瞟了我一眼,小聲哼唧道,“我說怎麼大清早的關着門,原來是有小騷狐狸。”
“小唐呀,這是咱們食堂的羅紅香,羅姐!”劉老貴叫住了我。
明知他不懷好意,可是如果我再找不到工作,別說給養父看病,我們倆的飯錢都沒有了。我硬生生停住腳步,“羅姐,我是新來的,您叫我小唐就行。”原本劉老貴就是讓我到食堂去幫工,她是食堂的老人,我不能得罪。
羅紅香瞟了我一眼沒理我,誇張地扭着腰走到劉老貴身邊,已經明顯下垂的大胸毫不避諱地貼上他的手臂,“工長,你忘了,我說我有個侄女想來咱們這兒~”
我惡寒!她聲音嗲得讓人心底發毛,佈滿皺紋的老臉因為表情生動直往下掉粉渣,這少女撒嬌的動作讓她做出來,簡直就是女鬼發春。而且發春對象還是一張驢臉配上一口大黃牙的劉老貴。
劉老貴有些為難地挑了我一眼,羅紅香便毫不避諱地伸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直到姓劉的居然有了反應。她才滿臉挑釁地回望了我一眼。我真希望自己瞎了,才不至於看到這麼噁心的畫面。
“小唐呀,你先去篩沙子吧,工作做好了,自然不會虧待你!”劉老貴一臉急色的樣子,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了,原定的食堂幫工就變成了篩沙小工。
我二話沒說,對他們接下來要發生的下流事避之不及。
這個社會真是瘋了,有錢的沒錢的,上層的下流的,女人不斷在被男人物化,甚至在被自己物化。似乎她們除了身體,整個靈魂都是空洞的。
這一切真他媽可悲!
我領了安全帽,在別的民工的下流玩笑聲中推起了小車,跟在小工後面開始一車車運沙,篩沙,攪拌。
一天下來,雙手上磨起了大血泡,兩隻胳膊只能垂在身體兩側,抬都抬不起來。找劉老貴結當天工錢的時候,他還不死心地拉着我,“瞧瞧這小嬾手,心疼死叔了,今晚別走了,明天叔給你換崗!”
我抽回手,疲憊道,“不用換了,篩沙子我也能幹,就是麻煩劉叔按約定把今天的工錢結給我,我爸還等着我買葯呢。”
“行,給你結,我就看你能堅持幾天!”劉老貴有些洋洋得意地繼續道,“早晚還得摟着叔來哭!”
我低頭冷笑,捏住他遞過來的一張紙幣,卻抽不出來,我抬頭瞪着他。
“我給你錢,你也得給我點甜頭不是?”劉老貴無恥的掃過我胸口,“摸一下給你多記一噸沙?”
我憤怒地伸出另一隻手在他手背上狠狠撓了一把,趁他疼得縮手的時候將錢搶了過來迅速裝進口袋,“我可以賣苦力,但我不賣身!”說完,我咬着牙轉身離開。
回家前,我先到街邊公廁把身上的工作服換下來,換回平常的裙子,以防被養父發現。又用工錢到小超市買了一包煙,那是養父唯一的愛好,因為窮他已經很久沒吸過了。
拿着煙開開心心地回到家,剛到樓下我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養父的輪椅翻倒在單元門口,他人半卧在地上,四周散落着家裏簡陋的傢具,生活用品,以及所有的一切。
“爸?!”我忙過去把養父扶起來,扶正輪椅,吃力的幫他坐回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