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246.我嫌累贅
森林中午時的陽光猛烈得像火烤一樣。
洛晨戴上白色護腕,便繼續用樹枝撥開雜草,往前走去。
餓了,她便停下腳步,找個大樹底下,從背包里拿出一些乾糧,就着水吃,就這樣走了三,四天,卻沒有撞到一個活物。
死亡森林之所以稱之為死亡森林,是因為這裏延綿百里,一片一片森林交錯,生活着很多動物,例如有如狼,熊,甚至老虎等攻擊性極強的野獸,這樣三,四天碰不到一個活物,簡直是匪夷所思。
洛晨住了腳步,看着前方茂密的樹林,順着傾斜下來的陽光,眯了眯鳳眸。
半晌,她回頭,掃了一眼來時的路。
風聲吹動着樹葉,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沒有任何異常,洛晨轉回頭,手中的樹枝往前一撥,跨過堅韌的雜草,繼續朝前走。
……
洛晨走了不遠后,粗壯的樹榦后這安靜地走出來一個人。
男人身形頎長,眉目幽深,像是一潭深得會讓人喘不過氣的古井。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前面那道纖細的身影,抿了抿唇,身上那極為強烈的殺氣卻是收斂了些。
“雲鳩,我哭從來不是因為你。”
“我愛的人,也不是你。”
“我是為了讓雲傲越回來,而騙了你!”
……
想到這裏,雲鳩眸色隱隱發紅,十指微微一攥,青筋卻是暴露了出來。
砰!
突然,那修長的骨節重重地砸在了樹榦上,高大的樹榦猛地一顫,便震落了一大片樹葉。
樹葉紛紛揚揚地散落下來。
雲鳩闔了眼睛,半晌才睜開,他攤開掌心,低頭看了看定位儀上的紅點,抿了抿唇。
半晌,他跟了過去。
*
距離洛晨進死亡森林已經半個月了,乾糧耗盡后,洛晨便開始靠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裹腹,她的運氣很好,每天醒來都會有一大堆的野果散落在地上。
洛晨一個一個地撿起,收到背包里。
中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洛晨把背包放在一旁,靠着樹榦休息,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搭着膝蓋,看着手腕上戴着的黑色護腕,洛晨長睫微闔,似乎在思考什麼。
那天,她搖動了三下黑色護腕,觸動了護腕在死亡森林的紅外線定位,同時告訴對方她的身份,並且從那天起就一直戴着這個護腕,卻沒有看到任何意外出現的人。
如果她丟失的關於死亡森林記憶是人為的話,那麼在她透露自己的身份后,按照常理來說,那幕後黑手應該會來對她下手,斬草除根,怎麼到現在還毫無動靜?
除非——
他們在忌憚什麼。
洛晨垂下眉睫,閉眼休息了一下,四周安安靜靜的,只有風聲浮動茂密的樹葉,夾在着鳥兒的叫聲。
休息完了,洛晨起身,彎腰拎起背包往後一搭,就要繼續趕路。
似乎有些着急,洛晨一個不留意,撥開雜草時沒注意到埋伏在雜草叢中的石頭,便是一腳踢在了一塊石頭上,重心失守,便是讓她往前一撲,眼看就要一頭栽在地上。
而在她撲下去的地方,碎石灑了一地,怕是要毀容了。
正在這千鈞一髮時,她整個人從背後被攔腰抱住了,而後被帶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四目相對。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那裏纖細而柔軟,他忍不住收緊了些。
半個月的時間,在死亡森林裏顧不得打理自己,男人俊美的臉龐蒼白至極,下頷長了一圈胡茬,深邃的雙眸有濃濃的血絲,此時卻是緊緊地盯着她。
洛晨抬了下眉睫,手搭在他的手上,拿開了他的手,接着退了一步。
雲鳩鬆了手,但在瞥到了她那細微的動作,幽深的雙眸里漸漸染上了陰沉的殺意。
如果是其他人,必定會被嚇得癱軟在地,可惜遇到的是洛晨,雲鳩的殺意很快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樣,使不出勁來。
“你怎麼會在這裏?”
雲鳩撇眼看着她,並沒正面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為了引我出來,你倒是不惜出苦肉計。”
洛晨淡淡地看着他,他臉色蒼白,眼底下有一圈青黑,卻依然是慣來的意氣風發。
“雲鳩,你愛上我了,對吧。”
她的聲音很平靜,疑問句偏偏卻是肯定的語氣。
噔。
突然有什麼被拆穿了一樣,雲鳩有那麼瞬間怔住了,卻是很快回過神來。
他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弧度極淺,莫名有些嗤笑,“洛晨,是什麼給你的信心,會讓你以為我會愛一個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的女人?”
對於雲鳩的譏諷,洛晨倒是毫無波動,她朝他走進了一步,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雲鳩忍不住喉結一動,卻是聽到她的聲音不冷不熱道。
“不然,我想不通,為什麼即使你知道我只愛雲傲越,還會在死亡森林跟着我半個月,為了不讓野獸襲擊我,甚至每晚夜不安眠,守在我休息的地方。”
“是嗎?雲鳩。”
她反問的聲音很輕,雲鳩的心忍不住急促一跳,而後他掩飾般地移開了視線,看向了其他地方。
原來,她都知道。
那,她會不會……
會不會。
有一點感動?
雲鳩屏着呼吸,只聽到她的聲音輕輕響起,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空洞。
“可惜,你的愛太廉價了,我只嫌累贅。”
雲鳩一怔,神色驀地蒼白,卻是反射性地把手往身後藏。
他動了動唇,想勾起他慣用的弧度,表示他的不屑一顧,卻是發現嘴角不受控制地僵硬。
一切驕傲彷彿突然間潰不成兵!
他不死心地抬眸,深深地看進她的眼底,那裏,一目平靜,冷得幾乎毫無漣漪。
雲鳩第一次感覺到狼狽。
即使守護又如何,沒有感動,只有廉價的累贅。
雲鳩自嘲一笑。
最後,他什麼也沒說,頎長的身姿轉身,離開了。
男人轉身之際,來不及收回手,洛晨這才不小心看到男人手背上密密麻麻的划痕,見血后結痂,好不容易長出新肉的皮膚似乎又被划傷了。
似乎是因為被什麼東西一次又一次劃破,結痂又破開,所以長出的新肉都沒一塊完好。
等到那人完全離開了,洛晨這才臉色蒼白地蹲了下來,用手包住了臉。
死亡森林的夜裏那麼黑,每天晚上爬樹摘野果,他怎麼會傷不到。
每晚摘完野果,在她睡覺時就在她附近不休息地守着,怎麼會不累。
她心疼,即使他是雲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