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244.與我何干(二)
“滴滴滴——”
似乎觸發了什麼,護腕的紅燈閃爍越來越快,滴滴聲也越來越急促了。
洛晨皺眉,把護腕從手腕上解了下來,然後放在掌心裏仔細端詳。
護腕正中間有一小孔印刻的透明玻璃,玻璃非常小,像是針孔一般,裏面也不是紅燈,而是類似紅外線的光束,從玻璃裏面透射出來。
洛晨摸了摸下巴。
看來,這不僅是護腕,一個身份的象徵,更像是一個定位的高科技。
或者說,是通過護腕的定位,來確定戴着護腕的人的方位在哪裏。
而護腕在T城時,從來沒出現過紅外線,也就意味着,只有死亡森林,才可以觸發護腕的晶片進行工作。
所以,也就是說,當雲家繼承人進死亡森林后,便是一直在雲家的監控中,以確保雲家繼承人萬無一失!
如果這樣,為什麼會在死亡森林讓他出現了嗜殺型人格?
而這麼重要的護腕,怎麼又會到了她的手裏呢?
洛晨抿了抿唇,把護腕重新套回手腕里,便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進入死亡森林深處,四周的樹木便越來越高了,幾乎把整片天空擋住了,太陽開始西落,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
面前分叉了兩條路,右邊的路往前似乎是高大的樹木,左邊的路卻是分叉出來的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
洛晨看了下,用樹枝撥開了左邊路上的雜草,便是往西邊的小路而去。
一路朝西,茂密的樹木叢林卻漸漸稀疏起來,曲折蜿蜒的山路也漸漸平坦,大約走了半個小時,一間不大不小的木屋出現在了洛晨的視線里。
木屋由年輪的樹木搭建而成,大約15平方左右,在落日的餘暉下,鋪灑着點點金黃,褪去了死亡森林裏老朽的氣息。
洛晨頓住了腳步,落日餘暉下木屋孤零零地屹立在那裏,像一個垂暮的老人,卻讓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洛晨久久站着,突然間“吧嗒”一下有什麼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天空似乎下雨了。
臉頰濕濕的,洛晨伸手,往自己臉上一摸,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了。
久得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洛晨這才腳步一動,往木屋走去。
……
木門十分厚重,卻沒有鎖,推開門,便有一種樹木老朽的氣味傳來。
木屋空蕩蕩的,只有一塊用多根木頭拼湊而成的木板放在地上,以及一張小巧的木桌,桌子旁放着兩張椅子。
洛晨走了進去。
木屋裏上方掛着一盞佈滿灰塵的燈泡,掛在木桌上方。
不知道多久沒有人進來過,長年累月之下,木桌上鋪着厚厚的塵,幾乎厚得像一本300頁的書一樣。
順着打開的木門吹着的風進來,灰塵便被拂起了一大片,飄散在空氣中到處都是。
空氣里,全都是老朽腐化的塵埃的氣味。
空蕩蕩的房子,沒有任何好看的裝飾,只有腐朽和灰塵,卻讓洛晨移不開視線。
她安靜地看着,看着,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一片,似乎缺了什麼重要的記憶。
時間過得很快。
外面的太陽已經完全落下來了,青蛙的鳴叫在幽深的森林裏尤為清晰,有種死亡般的籠罩陰影。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洛晨一動不動的身影才動了。
她走到開關處,按下了燈泡的開關,燈泡似乎太久沒開失靈,跳躍了無數下,才穩定下來。
昏暗的光線亮了一室。
洛晨拉開椅子,拍了拍上面鋪滿的灰塵,然後坐了下來。
不知坐了多久,狼嚎開始從淺到深,木屋裏似乎安靜得讓人害怕,但洛晨卻渾然不覺。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吧嗒
吧嗒
……
一滴一滴晶瑩的淚珠打在桌子上時,在安靜的房間裏迴響着吧嗒聲,打濕了桌子,捲起了桌子上厚厚的灰塵。
直到一小圈的水滴圈在桌子上,洛晨這才回過神來,她無措地抬手,連忙用袖子抹乾眼淚,卻意外地看到了被眼淚一圈圈打濕的桌面上,濕散了所有灰塵,隱隱約約露出了桌面上原本歪歪斜斜雕刻的字體來。
有字?
洛晨皺眉,連忙用手撲開剩餘的灰塵。
字體漸漸清晰了。
直到露出了所有的字,洛晨渾身一顫,怔在了原地,眼淚莫名地洶湧而出。
*
夜幕降臨,一個穿着白色襯衣的頎長身影穿梭在高大而茂密的樹木叢中。
死亡森林的雜草高得宛如一個小孩的身高,又濃又密,卻是有被樹枝打過的痕迹,然後歪斜在一邊,似乎被人踩過去。
男人一路順着雜草被撥開踩過的痕迹,來判斷那人往哪個方向走去,然後不斷地跟過去。
四周野獸的嚎叫聲從遠到近,由快到慢,又由短到長,似乎無比興奮,男人的腳步便是加快了速度。
昏暗的暮色略略打在男人俊美的臉上,氤氳出一道小小的光圈,映襯着濃烈又凜然的殺氣。
她在哪裏!
雲鳩一邊仔細觀察着雜草被踩過的痕迹,一邊順着雜草的痕迹方向走去,抬眸瞬間,卻見不遠處的樹林,隱隱約約晃動着無數道巨大的黑影。
同時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可怕的野獸嚎叫聲——
“嗷嗚,嗷嗚——”
夜晚的死亡森林,卻是群居狼群出沒的地方。
死亡的陰影籠罩着整個森林。
仿若不聞,雲鳩淡淡地收回視線,對前方不知的危險視若無睹。
他低頭,順着手機的電筒光,繼續踩着雜草的痕迹往前,一步一步地踏入危險當中。
……
離得狼居地方越近,雜草的痕迹卻是越來越淺。
淺得宛如只是被風吹過一樣。
雲鳩的手僵住了,他長睫微抬,幽深的眸色漸漸蒙上了一層血色,連眼底反射的月亮,都透着可怕而詭異的深紅。
前方似乎再也找不到雜草踩過的痕迹了,雲鳩僵硬在原地。
很快,他便瘋了一般地往狼嚎的地方跑去。
“嗷嗚!”
彷彿遇到了美味的獵物,興奮的狼嚎聲頓時開始從長到短,由慢轉快,響徹附近森林。
……
洛晨安靜地用指尖輕輕地摩擦着桌面上的字,
刻在桌面上的字體歪歪斜斜的,卻有着勁猛的力度,可以看得出來,刻字的人雖然十分年幼,但手勁卻是十分強大。
洛晨忍不住漸漸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思緒發散,突然間,一陣若似若無的叫聲在安靜的木屋響起,卻漸漸清晰了起來。
她回過神來,似乎是遠處的狼嚎聲。
“嗷!”
“嗷嗚——”
遠處的狼嚎一長一短,像是狼群似乎在攻擊什麼強大的活物,卻久攻不下,所以發出了極為罕見的嚎叫。
直到,一陣微不可聞的槍聲在遠處砰然乍響。
“砰!”
洛晨猛地回頭看向門外那片黑漆漆的森林,心裏驀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反射性地起身,往那片樹林裏跑去。
……
十幾隻成年的野狼綠眸發光,呲着鋒利的牙齒,一邊環繞走動,一邊圍住了站在包圍圈中心的男人,卻忌憚着不敢上前攻擊。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無數野狼的屍體,遙遠看去,密密麻麻鋪了一大片,鮮血流了一地。
沒有人知道,那人究竟殺了多少野狼!
被狼群包圍的男人站在包圍圈中心,身上的白襯衣被劃破了不少,儘管有些傷痕被劃出了血,深得見骨,染紅了他的背部,但偏偏那頎長的身姿直如松,秀逸如竹,襯在淡淡的月色下,竟有種出塵般的俊美。
那頎長的身影沒動,狼群便一邊圍着他,一邊忌憚地轉動。
直到,那人嘴角漸漸地勾起,勾起,擴大成一個俊美的弧度,在月色籠罩下,有種嗜血的可怕。
“嗷嗚!”
一隻野狼猛地從他的身後躍了起來,似乎聽到了身後風聲晃動,雲鳩驀地身體一躍,翻身踢開了後面的野狼攻擊,同時,槍里的子彈順勢向前射出,前面的一隻野狼便鮮血噴洒,擊斃倒在地上了。
攻擊的野狼則被一腳重重地踢飛了出去,“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砰!
倒下的野狼還沒來得及起來,便被一顆子彈從它的頭射進,“啪”的一下射穿了頭骨。
響亮的槍聲,驚了一樹林的鳥兒,撲哧着翅膀橫飛。
槍聲悅耳而清脆,卻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樂曲!
心臟似乎要跳出來,噗通噗通跳得極快,雲鳩緩慢轉身,卻見昏暗的月色下,那裏,安靜地站着一個修長纖細的身影。
月色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有些淡淡的冷漠,璀璨的耳鑽在她耳邊閃着耀眼的光芒。
雲鳩幽綠色的雙眸頓時從沉沉的嗜血,漸漸恢復成了淡淡的黝黑,溫柔得似乎柔和了月色。
他看到她冷漠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他便反射性地垂下眉睫看看自己。
他的身上幾乎都是血,白色的襯衣染紅了一大片,狼狽,又狠毒。
掌心握緊了槍,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突然,她在他耳邊溫溫柔柔的聲音似乎迴響在他的耳邊,“我不喜歡你殺人。”
啪——
從不離身的槍從他的掌心落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洛晨神色微冷,驀地抬手,槍里的子彈便朝他準確地射出。
砰!
一躍而起朝男人背後發起攻擊的野狼頓時被子彈擊中,重重墜落在地。
啪!
洛晨眼神微冷,手鬼魅般地一動,子彈便接二連三地緊接着射出,一一擊中了所有的野狼。
啪啪啪啪!
快!
狠!
准!
野狼頓時屍橫遍野!
擊中最後一隻野狼,洛晨收了槍,看也沒看他,轉身便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雲鳩神色微冷,卻身體一動,反射性地跟了上去。
——
木屋就在前方,亮着淡淡的燈。
雲鳩不遠不近地跟在洛晨身後,看着她冷漠地走進木屋,從頭到尾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正如雲鳩和雲傲越。”
驀地,她甩開他時說的那句話便躍進了他的腦海里。
雲鳩住了腳步,冷冷地站在門口,幽深的雙眸定定地穿過木門,看着裏面的人。
她背對着他,在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只留一個冷漠背影給他。
雲鳩眸色陰冷,頎長的身姿驀地轉身,便往剛才的森林走回去。
她以為她不愛他,他還會在乎她么?
在乎她的不過只有雲傲越而已!
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在哪裏,現在更不想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