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237.不對你負責(一)
價值四萬億,名列世界500強第一位的風雲集團陷入了醜聞纏身的地步。
前任總裁迷戀洛晨,卻被爆出來洛晨劈腿。
繼任總裁上任,揭穿了董事會私自侵佔財產的醜聞。
繼任總裁蕭城出席新聞發佈會道歉,卻是現場被股民扔了雞蛋。
風雲集團股價猶如墜崖式的下跌,終於擊碎了所有股民的信心。
原本持股望風的股民終於忍痛刮骨療傷,紛紛拋售,蝴蝶般連鎖效應,更加讓風雲集團的股價雪上加霜。
……
風雲集團總裁辦公室,蕭城站在偌大的落地玻璃前,溫和的俊臉第一次毫無表情。
深邃的眼睛掩藏在金絲邊的眼鏡下,看着窗外的陽光映襯着古裝片場的城門,顯得尤為疲憊。
短短半個月,風雲集團股價大福縮水,回落到11年前那個少年接管風雲集團的初期。
他為了雲家,耗盡了半輩子心血和生命來守護,而負了那個人,最後發現不過一場過眼雲煙罷了。
門被一瞬間輕微推開了,卻沒有瞞過蕭城敏銳的雙耳。
蕭城斂回了疲憊,金絲邊眼鏡下的眼睛溫潤如光,“出去。”
來人卻沒有出去。
蕭城皺眉,正要轉頭,那人已經毫無聲息地來到他的身後,他來不及躲避,餘光只見那人劈落下來的手刃。
失去意識瞬間,蕭城只聞到了那淡淡的香味。
……
“鈴,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卻打擾不了主人的好心情,殷暖陽按下了功放鍵。
男人慵懶的聲音便是傳了過來,“一周內購入風雲集團5%的股票,看來我確實沒找錯人”
“是你。”殷暖陽轉動了下筆尖,淡淡而笑,“你是龍家人。”
被發現了身份,對方似乎有些意外,頓了頓,笑道,“殷總裁果然是聰明人,目光犀利,難怪出手這麼迅速。”
殷暖陽並沒有和他相互吹噓,反倒淡淡道,“在購入散戶股票里,除了殷氏集團,便是龍氏企業,不難猜——”
說到這裏,殷暖陽目光一深,“倒是那個新開的公司,雖然動作不大,但總歸是一個隱患。”
男人清貴的俊臉微不可見勾了勾唇,“我和殷總裁的意見相反,現在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反而是即將清醒過來的雲傲越。”
聽到了那個人的名字,殷暖陽的憎恨猶如蘆葦一樣瘋狂生長。
他聲音冷冽道,“呵,已經半個月了,他醒過來又可以怎麼樣?”
“嘖嘖。”男人輕聲嘖道,“殷總裁,可知驕兵必敗?”
“雲傲越16歲便操控股市,以傳媒為核心,然後涉獵發展集團的其他行業,集團從數十億到破萬億,被雲家人譽為天才,這樣的人醒過來,單憑我和你那10%的股權,可不足以影響風雲集團的決策。”
殷暖陽眯了眯眸,“你的意思是——”
男人慵懶而笑,“如果,讓雲傲越醒不過來,而換另一個人醒過來,那就可以解決了。”
“另一個人?”殷暖陽皺眉。
男人眯眸,輕輕吐出兩個字,“雲鳩。”
“而在雲鳩醒過來前,還需要拉攏到一個人,有了他,那麼風雲集團只會成為我們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這樣的情景,殷暖陽只覺得心底的恨意有了宣洩,他冷冷而笑,道,“我明白了,我會不遺餘力地拉攏到他。”
當雲家的天之驕子云傲越一無所有,搖尾乞憐時,有什麼會比這更讓人愉快的事?
而當這樣的事情發生時,晨晨才會發現,這個世界最愛她的,只有他。
*
蕭城醒過來時,卻是被雙手雙腳反綁在了一個幽暗的地下室。
金絲邊的眼鏡已經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裏,露出了那雙犀利的雙眸。
蕭城巡視着周圍,地下室沒有窗戶,顯得尤為黑暗,點着兩盞暗黃的燈,不遠處,放着各種各樣的刑具。
蕭城眯了眯眸。
可以從風雲傳媒層層防衛中把他偷運出來,這人,也確實是個人才。
可惜了。
“醒了?”蕭城順着聲音看過去,漸漸地從燈光下露出了一個清晰的人影。
來人穿着黑色的風衣,身形修長,明顯是個年輕的男子,臉上戴着一個銀色的蝴蝶面具,遮住了半邊臉,讓人看不清真切。
蕭城抬眸,溫和的氣質不露分毫慌亂。
“或者,我可以猜一下綁我的原因。”
“哦?”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為了掩人耳目而壓低。
他唇線輕輕一勾,似乎頗感興趣,“那你倒是說說。”
“也許,因為雲傲越。”
蕭城看着男子,溫和地微笑,“對吧,洛晨。”
一下子被拆穿了身份,洛晨也不遮掩,修長的手掀開了面具,道,“既然被你猜中了,看來,我只能把你滅口了。”
被人威脅,蕭城也不在意,只淡淡一笑,“你不會。”
洛晨長睫微抬去看他。
“風雲集團群龍無主,沒有少爺,,誰都不能夠壓制六家,如果你愛雲傲越,你便捨不得讓他的風雲集團四分五裂。”
洛晨第一次正眼去看面前這個髮鬢微白,偏偏風度翩翩,說話做事條理分明至極的男人。
看人精準,做事果斷。
這樣的人,既然反了他,必定是個後患。
洛晨勾唇,渾身似乎散發著親近的溫和,但鳳眸卻是漸漸露了殺意,卻被蕭城捕捉到了。
他忍不住笑了。
還真是個孩子,說風是風,說雨是雨。
前一秒不會殺他,下一秒便是毫不遲疑了。
斂起自己眼底的殺意,洛晨微微笑道,“蕭董猜得沒錯,我確實不會殺你,只是想邀請你過來,然後要挾你的兒子用雲傲越來換你罷了。”
似乎看穿了一切,蕭城忍不住微笑,這孩子說得好聽,卻是打着如意算盤。
要挾燁兒,讓燁兒把少爺帶來,得到想要后,便會殺他滅口。
心狠,手也辣。
一開始他怎麼會覺得這是個無辜善良的孩子?
“他不會來。”蕭城淡淡笑道,“我也不會打這個電話。”
洛晨走近兩步,黑色風衣下的身姿修長而隨意。
他勾唇,弧度淺淡而妖肆,“我沒想到,權勢對於蕭董來說,可是比你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昏黃的燈光下,男子的俊臉弧度分明,淺淡陰冷的笑容明明不夠陽光,但那淺淺的梨渦弧度,偏偏有種肆然的明媚,像極了她。
向薇?
蕭城忍不住喃喃自語,近乎貪婪地看着他。
男人陷入魔障的樣子,讓洛晨眯了眯鳳眸。
這人,似乎在回憶什麼!
真是麻煩!
啪啪!
想到這裏,洛晨伸手,毫不留情啪啪便是兩巴掌,扇醒了他。
臉上傳來清晰的疼痛,蕭城皺眉,似乎回過神來了。
面前的男子傲然而立,不冷不熱地看着他。
真是不尊重老人家。
蕭城苦笑,這才開口道,“為了雲家,何止性命——”
“為了雲家,我曾負了最愛我的人。”
最愛他的人?
洛晨也沒打斷,就這樣淡淡地看着他。
“那一年,我去倫敦奪一批貨,在倫敦碼頭時,我被襲擊了,他們打斷我的雙手,然後推了我下水。”
向來溫文爾雅至極的男人,唇角輕輕勾起,似乎陷入了那一段年輕的回憶——
……
倫敦的海風,是溫柔的。
他醒過來時,是在一艘船上。
船夫是國人,告訴他,救他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和她的哥哥一起包了他的漁船出海。
他感謝了船夫,想掏現金時,卻發現他的雙手動不了了,身上也換了一套衣服。
人生第一次,他臉紅耳赤,不知道是困窘,還是因為無能為力。
看出了他的困窘,漁夫笑道,“那女子已經給了錢,你就好好在這裏休養,他們下了船好幾天,估計也快回來了。”
他順口問道,“他們可是有什麼事?”
漁夫跨坐在邊上曬着太陽,笑道,“估計遊玩吧,包了我的船過來,下去溜達一圈,回來也坐我的船回去。”
漁船不是旅遊的工具,怎麼會選擇下岸再回船回去?
他心裏有了計量,卻聽見船夫笑道,“你該敷藥了。”
說著,他便起身去拿葯,一邊拿一邊聊八卦道,“你那手真是救回來了,剛撈你上來時,骨頭都軟趴趴的,那小男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個神醫,隨身帶了個藥箱,檢查了你的手腕,就給你調配了葯,我給你塗了兩天,還真有用啊。”
漁夫無心的一話,反倒證明了他的猜測。
那兩人,只怕不是普通人。
……
過了兩天,蕭城在船艙休息,突然聽見老漁夫嚷嚷的大嗓門。
“孩子們回來了。”
寒暄的聲音似乎不大清晰,蕭城也沒偷聽,起身走到船頭,卻見一男一女登了船。
女生年紀不大,扎着高馬尾,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衣,看上去有些冷漠,但白皙的臉上長着一雙妖艷的鳳眸,說話時會有淺淺的梨渦,像帶着笑一般,硬生生地緩和氣質的冷漠,變得活潑起來。
男生穿了一件灰色的風衣,眉目寡淡,只在看着旁邊的女生和漁夫交談時,那寡淡的眉目才略略有些回暖。
“咦,你醒了?”女生的驚呼聲,便是讓男子的目光一下子打量到他。
不溫不熱的目光,卻讓他皺了眉。
漁夫道,“阿城,這就是救你那位小姑娘了,過來謝謝人家小姑娘。”
他走了過去,女生打量了他一下,挑了挑眉,然後笑嘻嘻地對男子說道,“影哥,我難得做了一件好事,居然救了個長得還不錯的傢伙了。”
男子沒有說話,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的表情一覽無遺。
蕭城微笑,“謝謝兩位的救命之恩,我是周城。”
女子正要說話,便被男子伸手制止了。
男子聲音沉厚,“我們也是剛好路過,既然你好了,那麼等出了倫敦海,我們便放你下船。”
知道對方並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牽連,蕭城一貫溫和,點了點頭,“謝謝。”
……
三天時間,三人再也沒有說過話,吃飯也是,只有漁夫嗓門大開地聊着天南地北。
直到第三天晚上,快靠岸了,原本沉穩的船有些不平穩的波動。
蕭城放下藥膏,塗了半個月的手已經好了不少,他走了出去,卻見海面上颳起了逆向的風。
漁夫喃喃道,“怎麼這時候的風有些不尋常?”
突然,船上的急鈴響了。
紅色颱風預警信號敲響了警鐘。
漁夫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卻被一個東西套在了身上。
那溫和至極的男人解開了船桿上的救生衣,套在了他的身上,“老人家,我相信以你的經驗,我們可以逆向開回去。”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有一種讓人安心的臣服力量。
老漁夫定了心神,立馬跑回船艙。
蕭城把其他兩件救生衣給了剩下兩人,自己卻裸奔般地立在船頭。
女子皺眉,道,“你不穿救生衣,萬一……”
蕭城微微一笑,“我的萬一,是你們從水裏把我救起來的,所以,我不能讓你們有萬一。”
……
颱風來的很急,翻起了兩層高的浪,根本來不及反應,漁船便被打沉了。
蕭城迅速地把兩人推下小艇,卻見女子死死地纏着男子的脖子不放。
女子極度畏水。
男子不捨得傷害她,但卻沒有辦法行動了。
蕭城躍下小艇,一個手刃,女子鬆了手,男便昏在了他的臂彎里,蕭城接着她,道,“走吧。”
男子皺眉,正要划動,一個巨浪過來,小艇翻了。
……
浪又急又快。
蕭城一手抓着小艇,靠着浮力浮在海里,另一隻手緊緊地抓着女子,讓她靠緊他的腰,手肘撐着她的下顎,不讓她被水打得不能呼吸。
憑着熟悉的水性,歷經一天一夜,兩人終於飄到了荒無人煙的岸邊。
幾乎是九死一生。
蕭城來不及鬆口氣,卻驀地發現女子久久沒有醒來。
通紅的小臉,蒼白的臉色,纖細的睫毛堅韌得沾着水滴,無一不顯示着一個事實——
她發燒了。
第一次,蕭城的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蒼蠅。
這個看起來像是一個荒廢的小島,沒有人煙。
沒有葯退燒,只能用物理方法給她降溫。
蕭城嘆了口氣,他脫下了濕的衣服,到岸邊浸濕疊整,然後敷到女子的額頭上,看着女子身上濕透緊貼的衣服,他再次皺了眉,便開始去找樹枝。
捆了一大柴樹枝回來,看着黑下來的天,蕭城終於忍不住苦笑了。
看來,他要來鑽木取火了。
而鑽木取火只能是小說里的唯美情節,事實上,蕭城用石頭嘗試了百次也是失敗。
夜晚越來越冷,那人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了,每半個小時給她換了蓋在額頭的衣服,也久久不退燒,蕭城皺眉,衡量了一番后,終於走了過去,把人摟在了懷裏。
……
黎明漸漸衝破了黑暗。
向薇醒來時,只感覺自己被一道桎梏的力量抱緊着,她用力推開,卻發現自己身體軟綿綿的,完全沒有力氣。
“別動,你才剛剛退燒了。”男人溫和的聲音像晨間的露珠一般溫柔。
她微微抬眸,一道完美的下顎線帶着還沒來得及刮掉的鬍鬚映入她的眼帘。
沒穿上衣的男人一邊紳士地鬆開她讓她靠着石頭,一邊微微低頭,溫和地問道,“好點了嗎?”
向薇搖了搖頭,“沒有力氣。”
蕭城淡淡笑了,“大病初癒,沒有力氣正常,我給你去找點吃的。”
向薇看着他起身,身姿線條健碩而流暢,和一般的男人總有說不上來的差別。
她皺眉,餘光卻見旁邊的地面上,他的衣服被疊成小方帕,放在了一邊。
她眯了眯眸子。
……
蕭城找回來了一些生的果子,全部放在了給了向薇面前。
男人也沒刻意地討好,她渾身無力,他也沒有把果子遞到她嘴邊喂她。
向薇靠着大石,頗為艱難地往前動了動身子,背後便伸手支住她的肩膀,不動聲色地幫她夠着了果子。
向薇拿起了幾個果子,氣喘吁吁地靠回大石前,卻見男人起身,走到了不遠處,看着大海。
半晌,他走向了岸邊,撿了枝硬度適合的樹枝,便開始捕魚。
男人身姿優雅,即使捲起褲角,也沒有任何的落魄感,反倒像一個掉落人間的謫仙。
向薇眼底的色澤,氤氳不明。
……
等到向薇吃了幾天果子后,身體終於開始恢復了。
一天,等蕭城撿完柴回來,卻見女子起身上前,接過他捆的樹枝,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我幫你。”
蕭城微微看着她,溫和一笑,伸手把樹枝給她,擦身而過的電光火石之際,女子一把掀翻了他的樹枝,手刃目標是他的脖子。
蕭城似乎早有防備,任由樹枝掉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一手拉過她,一手用力把她雙手反扣起來,不由她掙扎。
被男人把自己的雙手反扣在大石上,向薇動彈不得,卻聽到男人的聲音道,“嗯?為什麼想要殺我?”
兩人離得很近,幾乎可以聞到對方的氣息,向薇冷冷地看着他,妖艷的鳳眸幾乎可以結冰。
“要殺便殺,少廢話。”
對於少女寧死不屈般的倔強,蕭城只是微微一笑,他站遠了兩步,然後鬆開了手。
向薇得了自由,鳳眸微抬,冰冷之中,卻微露不解。
“你救過我,我不會殺你,但同樣,我也救了你,我們之間兩清了,我的命,你也拿不得。”
向薇冷笑,發泄般地一腳踢翻那些掉落的樹枝,冷冷地看着他。
似乎看出了向薇的糾結所在,蕭城低低一笑,半晌,才解釋道,“那天你發燒,反覆不退燒,我不得已才用人體溫度的方式給你退燒,冒犯你不是我的本意。”
被男人赤裸裸地說出來,向薇面紅耳赤,“閉嘴。”
看着被她踢翻散落的樹枝,蕭城恢復了一貫的溫和,他微微一笑,道,“你還沒全好,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可能對你負責,所以,只能歡迎你養好身體,再來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