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中毒之深
“什麼？！”慕容悻芷頓時心底一涼，驚訝地看着面前的沈凌君。難怪會沒有傷口，難怪她覺得怪異，原來……
“他中的是什麼毒？”這句話，是對着樓翠屏問的。
“中毒？誰中毒了？”沈凌君剛好走到她們身邊，一臉好奇的微笑問道。
慕容悻芷更加吃驚的望了他一眼，再看翠屏明顯僵硬蒼白的臉色，她心底的不安感覺愈加強烈。
七弟竟連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可見，四王爺下毒的手段一定非常之高明。
樓翠屏忽然一把抓住沈凌君的手腕，搭脈聽診。
一時之間，三人都沒有說話，沈凌君雖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也只是有些蹙眉的看着她們倆。
一會之後，樓翠屏輕輕放下了沈凌君的手腕，抬眸說道：“君哥哥，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四王爺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我還好。”一臉溫笑的回答，看起來並無大礙。
“他怎麼這樣？”慕容悻芷一臉擔心的問。
樓翠屏沉吟一會之後，一臉冷凝的說道：“君哥哥中的是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毒藥。此毒是由九種毒草和九種毒蟲混合冶鍊而成。人若服下，便會立刻在體內衍生出九九八十一種毒素。這些毒素，在人體內橫衝直竄，不出一個時辰，便能到達五臟六腑，立刻七竅流血而死，而且在死前還要經過一番非常痛苦的掙扎，其死狀極其慘烈。到了那時就算是神仙再世也回天乏術。”
慕容悻芷驚呆，就連沈凌君也是一臉的震驚。
不相信的搖搖頭，慕容悻芷試着說服翠屏，同時也是在心底說服自己，她顫着音，斷斷續續的說道：“不會……怎麼可能？你看他……他現在不是還好好的……若是……若是一個時辰的話，不是早就……”
“君哥哥並不是一次服用此毒。我想，他應該是每天被人極微量極微量的下毒服用才會仍然活到現在。但是，就算是那樣，這每天連續加起來的量，最終還是會毒發。並且，像這樣每天服用更加深了死時的痛苦。而且服用之人，會因為毒性在體內的竄行，武功內力也會逐漸消減，最可怕的是，毒性還會滲入頭腦，服用之人的記憶和才智也會快速消失！最終將會變成痴傻獃人，再暴斃而亡！”
“那他……現在……”慕容悻芷全身透涼，虛弱的說不全一句完整的話。
“剛才我替君哥哥把脈，發覺他至少服用了月余。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在他第一天被抓時，就被下毒了。”
“你們說的人是我么？我被下毒了？被誰下的毒？”沈凌君在旁邊說道，溫和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沉凝一片。
樓翠屏和慕容悻芷一致看向他，眼中流露出沉重的悲痛與凄婉。
“他現在的情況如何？”慕容悻芷聽到自己清冷的嗓音顫抖無比，清冽明澈的美眸中霧氣裊繞。
翠屏低垂下頭，暗暗吸了口氣，才又說道：“中此毒的人，有一個很明顯的標記，就是在人的眉心處會有一個紅印。姐姐你看，君哥哥的眉心現在已經能看到淡淡的紅印了，等到這紅印越來越紅，直至紅如血時，便是毒發之時。而且也可以用這個紅印推斷中毒的深淺。君哥哥他……目前他的才智與武功只有他十歲時候的樣子了……之後，他會每天忘記一些事，直到最終什麼都不記得，武功盡失！”
“這毒……一定無葯可解是不是？”慕容悻芷破碎的抖着嗓音喃喃自語，望着沈凌君眉心的紅印，清冷的淚痕似一條小溪，順着蒼白的粉頰流淌而下。
“不，若是在服用之初，並且是像君哥哥這樣服用的極微量的話，還是有可能解的。只要能找到配製毒藥之人，知曉哪九種毒草與毒蟲，再相應配出解藥的話，就有可能解毒。只是，君哥哥服用的時間太長了，就算知道哪幾種毒藥配製的，現在一切也都來不及了……”翠屏說著說著，微微抽泣起來。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眼前的沈凌君，他正一臉困惑不解的看着慕容悻芷與翠屏兩人，黑眸已沒有了之前清澈莫名的深光。那只是一個十歲孩子的目光。
天啊！現在該怎麼辦？
慕容悻芷淚雨迷濛之時，她突然想到了四王爺。既然是他下的毒，那他也許就有解毒之法。只是心中卻又凄涼的想到，四王爺既然下了這麼重的毒，必然是不會讓沈凌君再有活命的機會，他又怎麼會有解毒之法？就算有，也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她不明白，四王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下這麼狠絕的毒對待沈凌君？！
令她更加不明白的是，四王爺的目的究竟為何？
想到在離開王府之前，她在四王爺臉上看到的陰鷙冷凝的蕭殺之氣，心尖倏然一突。四王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沈凌君！他關押沈凌君只是借口，目的只是想引他進王府下毒！而他只所以會答應她的要求，必定是認為沈凌君活不長久！
四王爺的城府之深，着實令人難以想像！而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現象，他真正想做的到底是什麼？無人知曉。
夜深了，慕容悻芷久久不得成眠。憑窗而立，望着天上高掛的皎月，心中卻是愁緒百般，糾結的黛眉始終未曾舒展！
也許明天，她可以去問問沈凌傲……
第二天一早，慕容悻芷剛打開房門，屋外正好有一隻修長的手臂停在半空中。
沈凌君的臉上閃着一抹尷尬，黑眸微微閃着溫笑。
“怎麼了？”慕容悻芷說完才發覺自己的嗓音有些干啞。
“我大哥說找你。”沈凌君說完，接着又有點疑惑的說道：“抱歉，冒昧問一句，我是不是見過你？”
慕容悻芷本欲朝外走的身子一僵，她慢慢迴轉身，望着他一臉溫和的笑容，心底卻突然有一股蒼涼的糾痛。
明明昨天，他還記得，他還叫她“芷兒”！
望着他眉心的紅印似乎又加深了一點。慕容悻芷盡量維持一臉淺笑的對他說道：“我叫芷兒，記住了。”
說完這句，她再也受不了！轉身，迅速逃離。
來到樓下，沈凌傲正一臉冷然的站在正廳，背對着她。
聽聞有聲音，沈凌傲立刻轉身。望見是她，黑眸冷冽瞪着她，口氣冰冷的道：“七弟為何會中毒？”
慕容悻芷面色一冷，同樣冷道：“我如何知曉？”
“你不是去四王爺府里救人么？結果七弟人是救出來了，可是卻身中劇毒並且命在旦夕？”
“我說過我會自己去救，我做到了！七弟被下毒，根本不是我能預料的！”
沈凌傲冷哼，“不是你能預料？你難道不知道，四王爺一直對傲龍山莊居心叵測么？在我們還沒有完全掌握他要做什麼之前，你這樣打草驚蛇，不怕給傲龍山莊帶來更大的災難么？”
“我打草驚蛇？沈凌傲！你七弟的命差點就沒有了，如今你竟然還可以說出這麼絕情的話！我真懷疑，那個一直說最疼愛七弟的人到底是不是全都是虛情假意？！”
“是或不是，不需要你來判斷！而你這樣貿然行動，只能把七弟陷入更難的地步！如今七弟身中劇毒，但我們卻還沒弄清楚四王爺到底想做什麼？”
“是你七弟的性命重要還是搞清楚那個王爺到底要幹什麼重要？”慕容悻芷怒極的大吼，冷眸中射出冰冷凜冽的白芒。
沈凌傲一震，幽冷的黑眸狠狠瞪着慕容悻芷，似要從她的身上瞪出兩隻窟窿！
“你們無須再爭。大哥，反正我本來就時日無多，中不中毒於我來說，根本沒多大的區別。”一道溫和低沉的聲音自他們身後響起，沈凌君正一臉平靜的看着他們。
慕容悻芷極力掩飾眸中的悲傷，只是泛濫的淚水還是肆無忌憚的傾瀉而出，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沈凌君走到他們的面前，像似安慰的說道：“放心吧，我很好。”
沈凌傲心中震驚不已，他還記得，以前七弟每次犯病的時候，都會這樣安慰的對他說道，好像那個生病的人是他而不是他自己。
無須再說什麼，目前最要緊的就是用盡一切辦法，挽回七弟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
沈凌君已經中毒太深！即使樓翠屏廢寢忘食的翻看了所有的醫書，可是都找不出任何解毒之法！
望着沈凌君眉心的紅印越來越鮮紅，眾人心底焦急萬分卻全都是束手無策！
沈凌君一日比一日憔悴，每天能記得的東西越來越少，而他的武功，已經幾乎沒有了。現在的他，真的猶如一個幾歲的孩子。
“芷兒，你在做什麼呢？”沈凌君一臉純真的望着慕容悻芷。
“芷兒”這個名字，是目前他唯一能記得的名字了。
“我在對賬本。”慕容悻芷一邊執筆核算，一邊分神回答他的話。
最近，沈凌君有事沒事的時候，總是跟在慕容悻芷的身邊，特別黏她。
“賬本是什麼東西？”好奇的黑眸閃着濃厚興趣。
慕容悻芷停下筆，看他似乎很想知道的樣子，便把手中的賬冊拿給他看，“你看，這就是賬本，上面記載着每個月的盈餘虧損情況，到月底的時候，每一筆都要仔細核算。”
最近她沒事可做，又一直找不到解毒之法。為了怕自己整日胡思亂想，她便主動要求把京城分行的賬本送到她這裏來。本來她以為沈凌傲一定不會答應，但他只是想了一下，就答應了。
沈凌君好奇的拿起賬本翻看，一雙黑眸倏地閃過一抹幾不可辨的異樣光彩。
“芷兒，這裏你好像算錯了。”沈凌君像是發現什麼似的，手指指着賬本上的一處給慕容悻芷看。
慕容悻芷笑着看他指的地方，待到看仔細時，嬌顏倏然一僵，她有絲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凌君。
“你怎麼……知道這裏算錯了？”慕容悻芷氣息有絲不穩的問道。雙眸緊緊盯着沈凌君的俊顏。
確實是算錯了！但是，他不是已經沒有才智，是個痴傻的人了么？怎麼會一眼就看出來了？
“很明顯的，一看就錯了呀！”沈凌君一副理所應當的說道。
慕容悻芷疑惑的看着他，他的眼中除了微微笑意，看不出任何情緒。
翠屏不是說他已經如同是幾歲的孩童了么？這是怎麼回事？還是說……
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令慕容悻芷的心跳的極快！她不可思議的盯着沈凌君，一臉急切卻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凌君，你告訴我，其實你根本沒中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