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捫心自問,唐枚真是不太想理會,可到底是親戚,唐英又是清白少女,要是真沒了名聲,她今日不伸援手,日後勢必也要後悔。可是,為什麼要叫她前去呢?
「你知不知那院子裏的是什麼人?」
彩葉搖搖頭,只記得那管事衣着整潔,一舉一動都極有威嚴,尋常人家的管事絕對沒有這種氣勢。
「應該是個富貴人家。」比起侍郎府只怕還要富貴的多。
唐枚在屋裏走了幾步,沒有法子,只能前去。
等到劉媽媽回來,她立即便叫彩葉領路。
其實離得很近,只隔了一個園子的距離,難怪唐英去得到那裏。
那管事聽說唐枚來了,走出來,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是唐家二小姐罷?裏面請,那位小姐就在裏頭。」
「請問你們是哪家府上的?」唐枚並不急於進去。
管事倒也不隱瞞,「衛國公府。」
此話一出,不說旁的人什麼反應,唐枚與劉媽媽都是倒抽一口涼氣,怎的又是那衛國公府「小姐去不得。」劉媽媽忙攔住唐枚,上一回就差點被那世子毀了清白,如今又整了這出把戲要把小姐騙進去,誰知道會怎麼樣。
彩葉一聽,立時哭求道,「二小姐,您不能不管咱們小姐啊出來的時候,大太太就叮囑過,要二小姐照顧好幾位小姐的。」
居然要把罪責推在唐枚的身上,劉媽媽大怒,一掌推開她,「你們家小姐咎由自取,早叫她不要多喝酒,怪誰呢?就算回去家裏,二太太問起來,也怪不到咱們小姐身上你們要救她出來,儘管回去叫了二太太來」
彩葉驚得面無人色,眼淚直往下掉。
那管事在旁看着,聲音毫無變化,「二小姐不肯來,也無妨,只外頭知曉那位小姐曾在咱們世子爺房裏單獨待過,只怕也無人敢娶了。」
這是大實話。
彩葉又是一聲驚呼,自上回林映雪的事情之後,那世子爺的名聲在他們家就傳遍了,如今自家小姐竟然也落在他的手裏,豈能還有活路?
劉媽媽見那管事如此囂張,忍不住喝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咱們老爺可是禮部侍郎,你們也敢胡亂扣押咱們家的人?」
管事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嘲笑,「不敢,若是二小姐不肯進去,自也會放那位小姐出來,只不過今日住在‘停雲’的客人會不會全部知曉,那就不可知了。」
「用不着你擔心這個。」唐枚心想,那酒家的青山公子既是唐旭認識的,應該也會幫忙的罷?
不料管事又來了一句,「不瞞幾位,這酒家乃是咱們世子爺開的。」
「什麼」劉媽媽也傻眼了,「那青山公子……」
「那是代為管理的人,咱們世子爺哪兒有閑工夫日日待在此處。」
劉媽媽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現在就算用武力把唐英給弄出來,可這整個酒家都是那世子的,他想讓所有的客人都知道這件事,輕而易舉。劉媽媽雖然嘴硬,又看不慣唐英的舉動,可要眼睜睜看着她給毀了,也於心不忍。
管事見整個局面已被掌控,沉聲道,「二小姐,請進來罷。」
事已至此,唐枚已被逼得無路,除非她真能視而不見,可回去又如何面對柳氏?她這一去,明暗未定,可若不去,唐英卻是死定了。
「媽媽,我去去就回,你同兩位妹妹講,叫她們不要擔心,等着我便是。」
劉媽媽想挽留,可到底也沒有說出口來。
兩家就算分了家,可仍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太太同二太太的感情又那麼好,若是唐英真出了事,太太也一樣不好面對。
管事又道,「世子爺說了,只是講幾句話,就像這位媽媽說的,唐老爺是朝廷命官,無須擔心。」
聽得這句,劉媽媽才算稍稍放下心來,那管事一直都面無表情,可每句話聽來都極為認真,這句也不是敷衍的。
彩葉也鬆了口氣,拿袖子抹眼淚,看來自家小姐總算有救了劉媽媽見唐枚走了進去,恨恨得瞪了彩葉一眼,「你在這裏看着,我回去告訴兩位小姐去。」說罷匆匆的走了。
這處院子與景色已經融為一體,西邊一角緊靠懸崖,顯然是處於酒家的最邊端,那白茫茫的雲悠悠飄在身邊,停雲二字的精髓原來在此處地方才得以彰顯。
許暢見她走過來,眼睛都笑得彎了。
「要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他目光落在她臉上,絲毫不掩飾其中的貪戀。
唐枚挑起眉道,「要見我容易的很,斷不至於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你這借口真是爛的可以」
許暢聽了大笑起來,「好,好,果然直爽,那我以後可要去你家裏直接找你了。」
「別跟我說廢話,我堂妹人呢?」唐枚不耐道。
「你來了,她自然就送出去了。」許暢撇了撇嘴,「又不是什麼美人兒,我對她不感興趣,你放心。」
聽到唐英安全了,唐枚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快快說罷。」
「急什麼?既然來了,陪我喝幾杯。」
許暢拍了兩下手,立時就有人端上好酒好菜,連同一些瓜果點心,把庭院裏的石桌擺得滿滿。
她同他一起吃東西那絕對是瘋了。
見她立着不動,許暢倒也不強迫,指了指對面石凳,「不吃也可以,坐下來罷,我怕你站得累,我可是要講好一會兒話的。」
唐枚暗自罵了一聲,看他坐着,倒也不想站着,像個下級面對領導,便索性聽從,坐了下來。
他端起酒喝了幾口,好奇的打量她一眼,「你和離了,可曾想過不好再嫁人?」
唐枚一頭黑線,「你莫不是就想問我這些私人問題罷?」
「不好答嗎?」
「我沒想過。」
「現在想想。」他不急不慢,「你不好好回答,我還是可以叫人壞了你堂妹的名聲。」他袖子一揚,手裏頭立刻多了條粉紅色的抹胸,「是我叫侍女給換她下來的,不過你要明白,我隨時也可以改口。」
這樣私密的東西竟然在他手裏,唐枚頓時氣得胸口發痛,怎麼就惹上這麼個變態的人呢「快說,我甚是好奇。」他又追問。
「不好嫁人就不好嫁人,我沒有太在乎。」
「那有人願意娶你,你肯不肯?」他繼續問。
「那得看什麼人了。」
「比如,我。」
唐枚揚起眉,看着他。
「怎麼,本公子不行嗎?」許暢看她露出鄙夷的神色,怒道,「你這什麼眼神?想嫁給我的人數不勝數,你最好給我搞搞清楚。」
「哦,那你在裏頭挑一個就是了。」
「可是本公子不感興趣。」他眯起眼笑,「本公子覺得若是娶了你,一定很有意思,你肯定能幫到我的。」
「幫你?」唐枚都想探手摸摸他額頭了,「你是不是今兒吃錯了葯,還是生了什麼腦子裏的毛病?」
許暢笑起來,「覺得自己受寵若驚罷?回去好好想想,指不定哪日我家就派了媒人來,你且等着。」說罷他擦擦手,悠悠然轉身走了。
見到她安然歸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唐英早已經醒了,在彩雲口中得知來龍去脈之後,羞愧的無以復加,可又顧及面子,終究不肯來同唐枚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