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月同孤(4)

在重慶《新華日報》、《群眾》半月刊工作期間，恩來同志和在他領導下的工作人員，都受到國民黨當局的嚴密監視、竊聽、郵檢、盯梢等，曾家岩五十號周恩來公館的樓上，軍統局都派特務住上，擔負監視的任務。恩來同志的司機老段，一發現戴笠派的特務駕車盯梢，老段就拍一下自己的屁股，暗示有"尾巴"盯上了。恩來同志毫無畏懼，應付自如，有時還質問國民黨當局，為什麼對他"盯梢"。我們報館的人也不怕國民黨這一套。我們正大光明辦黨報、黨刊，公開的**人，還怕小小特務嗎?在香港工作期間，我也有類似的經驗。那時我和夏衍、馮乃超和夫人李聲韻住在英皇道新建的一幢樓房的三樓，喬冠華和夫人龔澎住在二樓，冠華同志當時任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管外事，和香港英國當局交涉什麼事，都是他代表**出面談判。英國有多年統治殖民地的經驗，強佔中國的香港很多年，也積累了經驗，又有一套現代化的監視、竊聽、郵檢、盯梢和錄像等手段和辦法，一般不容易發覺。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任何絕密的見不得人的事，總有時候曝光的。每當英皇道住處出現東張西望鬼頭鬼腦的人物，冠華同志便向港英當局有關方面提出抗議：怎麼又派人監視我們英皇道住處?對方不敢承認，連聲說沒有沒有，那是誤會；要是真的有人去，可能是別的任務，讓我查問一下，請別誤會。第二天，那個人就不來了，"別的任務"也沒有了。我們的言行雖然受到港英當局有關方面監視，但組織上分配的革命工作，我們照樣進行。誰料到，誰又能想到，在祖國的首都，革命老幹部卻受到反革命"四人幫"的嚴密監視?那位自稱老革命家的康生，長期領導社會部工作，在延安時候，連葉劍英這樣德高望重的老革命家都被他懷疑(見《聶榮臻回憶錄》)，在"文革"中，許多中央負責同志都被懷疑，暗中調查，或者公開成立專案組審查，製造許多冤假錯案，他成為**和"四人幫"的重要打手，最後卻暴露出康生自己卻是個地道的壞人!連開國元勛像賀龍、陳毅元帥們都受到"四人幫"和康生的迫害致死。我們能夠倖存下來就很不錯了，還有什麼話好說呢?除了看病看朋友以外，我就在家裏看書，所謂"三看"幹部是也。1976年夏天發生大地震，唐山是震源中心，全市毀於瞬間，北京的房屋也搖晃了幾下。這時我已經上床睡覺，還沒有入眠，家裏人和鄰居紛紛奔下樓，避地震去了。我躺在床上安然未動，政治上的地震都經歷了，自然界的地震有什麼好怕呢?天要下雨，地要震，這是自然現象，逃避不了，抗拒不了，房屋已經搖晃過了，現在不必起床下樓，聽之任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房屋即使給震塌了，也不一定死於非命，何必"變色"奔走呢?一震過後，沒有餘震續來，我服安眠藥睡了。唐山餘震不已，京、津、唐地區受到波及，大醫院停止門診，疏散住院病人，我這個"三看"幹部變成"二看"幹部，不能"看病"了。因為兩次胃腸大出血，我經常要到醫院去，既然北京大醫院停止門診，只好移地就醫。我向組織上提出這個要求，立即同意了。我姐姐周佩芳，當我處境困難只領生活費，無法維持時，姐姐被請來幫助。姐姐馬上伸出援助之手，到了北京我家中。這時她也想到南京看看。我也想到南京走走。於是，我們乘飛機到南京去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