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歲的滬上著名女作家陸星兒9月4日晚因病…
9月4日晚上9點半,作家陳村將1992年的舊作《陸星兒記》,發在讀書人聚集的“閑閑書話”論壇上,文章前的一段話是:“謹以此舊作,悼念我的同事、朋友陸星兒女士。她因癌症,於今晚20點30分逝世於上海曙光醫院,享年55歲。願星兒在天之靈安息!”
陸天明:她創造了自己的生命奇迹
陸星兒走了。這一消息讓哥哥陸天明昨天改火車為飛機,火速飛往上海。“兩年半前,星兒動手術的時候已經是胃癌晚期了。醫生判了‘死刑’,認為活不過半年。但是她以她的樂觀、旺盛的生命力、頑強的意志,創造了自己的生命奇迹。在病痛的折磨下,寫出了一部長篇小說《痛》,出版了一部散文集。本來她還打算寫一部長篇的,現在再也不可能了。”在記錄著陸星兒與病魔搏鬥的日記體散文里,陸星兒曾樂觀而堅強地說“開一刀,生個自己”。
讓陸天明感到痛心的是,妹妹還年輕,就這麼走了。“作為一個女人,她做了女人能做的一切,但卻沒有得到一個女人應該得到的一切。”說到這裏,電話那頭陸天明的聲音哽咽,能感覺到,他盡量控制着自己,不哭出聲。
五歲父親就病故后,一直由母親撫養陸星兒兄妹四個長大成人。陸天明大陸星兒六歲,“我在黑龍江時,我們一直保持密切的書信往來,我受哥哥的影響很深,我很尊敬他,長兄如父嘛!”當記者希望陸天明能談談當年和妹妹通信的情景時,陸天明卻不願意多說,現在想這些,讓他難過。陸星兒臨終時,送她的有母親、兒子和許多朋友。她的追悼會日期尚未最後確定。
陳村:陸星兒做了一個作家該做的事情
陳村的消息見諸論壇后,不少網友表示“震驚”、“哀悼”。網友安娜跟帖說:“陸星兒、黃蓓佳、王安憶、張抗抗———那些年,那些人,那些和着青春的歡笑與眼淚的故事,
今天看來,不見得有多深的文學性和藝術性,但是,它們曾經點亮多少夜行者的前程,溫暖多少人的心,也讓後來的人,在回望那段歷史時,不勝唏噓。願她在天國安息。”
打電話給在上海的陳村,陳村聲音沙啞地說,陸星兒做了一個作家該做的事情。“她做事非常低調且努力,認為自己是作家、小說家,就該把作品寫得好一些。”陳村說,有時候,他會打電話問問星兒怎麼樣,最後一次見她是上月上海作協組織10位專業作家到中學生中去座談那天的午飯時。“我坐在她旁邊,當時心裏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她不希望我們說那些病痛,所以我也沒問,就是隨便聊了聊。”沒幾天,陸星兒就住院了。“我沒去醫院看她,她不希望朋友們去。我很理解,因為她沒有精力來招呼我們了。於是,讓前去的朋友帶去問候。”
同為專業作家的陳村認為,從文學史的角度來講,陸星兒可能沒有創作出豐功偉績的作品,但文學正是因為有她這樣認認真真的作家,文學慢慢發展着。“好像在奧運會的賽場上,雖然她不是那拿了金牌的運動員,但是她一直認認真真地陪着人家跑,完成自己的文學之路。對於那些取得成就的人,她真心祝福。”
方方:一個好人就這麼走了,很遺憾
在武漢的作家方方,得知陸星兒去世的消息,在電話里感慨良久,嘆息聲聲。“啊?昨天晚上走了?太可惜了!”和陸星兒相識於20年前的方方,自陸星兒生病後,一直不敢問她如何。“她在寫作上很努力,也有很多想法,幾次出差我們同住一屋,她非常坦率、真誠,而且是個熱心人。有一次,她坦率地說,自己寫不過王安憶,沒有絲毫的嫉妒。”方方說,對於她來說,陸星兒無論寫得多寫得少,寫得好還是寫得壞,都沒關係,而是覺得一個好人就這麼走了,很遺憾。“我們平常的聯繫也不多,好像是那種神交的朋友,友誼和溫暖在心裏。”
生命
歷程
我把生命用得過狠了
陸星兒1949年11月生於上海,1968年上山下鄉到北大荒,一去10年,1978年考入中央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30年來,陸星兒塑造了不少女性文學形象。兩年前,她在切除胃部腫瘤以後仍筆耕不輟,伏案寫完她的第6部長篇小說,隨後她的第12部中篇小說集《人在水中》面世。
陸星兒生肖屬牛。生日那天,兒子送她兩幅畫,一幅是母牛在田邊吃草,一幅是母牛旁邊放着一桶桶鮮奶。陸星兒曾自喻像牛一樣結實耐勞。北大荒十年漫長的知青生活,婚變后單身媽媽的艱辛,都演變成她的七彩人生:“生活把我變成了‘作品’,經歷就是財富!”上世紀80年代起,陸星兒的中長篇小說幾乎是一年一部。讀者們還記得那一部部用理想主義筆調寫成的《留給世紀的吻》《精神科醫生》《呵,青鳥》《遺留在荒原的碑》《一個女人的內心世界》《郎平自傳》及電影劇本《女足9號》;其中長篇連續劇《我兒我女》獲“全國優秀劇本獎”,小說《在同一爿屋頂下》獲“上海文學獎”,小說《今天沒有太陽》獲“十月文學獎”。
“也許是把生命用得過狠了,活活地把自己累成病。現在想來,真是很對不起生命。”陸星兒曾反省說。對於寫作,陸星兒認為:“人不能為活而活。寫作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人格的一部分、信念的一部分,更是我生活經歷中最寶貴的一部分。”
文/陶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