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奶奶
“奶奶！”
看到老人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雲蘇只覺眼眶一熱，瘋了一般的衝過去，撲在那床單薄的棉被上。
“奶奶，奶奶，您怎麼樣？”
“冷……好……好冷……”老人張着發紫的嘴唇，顫抖的發出幾個聲音。
雲蘇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老人的身上，然後用自己並不強壯的臂膀抱住老人，手掌摩挲着她的身體，希望能帶給她溫暖。
“沒事的，奶奶，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他很快發現，奶奶的身體非但沒有暖和起來，反而越來越冷。“奶奶！”他低頭看去，只見老人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雙手微微顫抖着，嘴唇發紫，一點血色都沒有。
不好！
奶奶的病又發作了。
葯……葯在哪？雲蘇慌忙掏着老人的口袋，但裏面什麼也沒有。是了！他猛地回過頭，看向自家的祖宅，奶奶的葯一定落在屋子裏面。可是，正當他準備回去找葯的時候，卻看到推土機撞倒了奶奶居住的房屋，一瞬間，整間屋子都變成了一堆磚頭。
不！不要！
“不要！”雲蘇大叫一聲，撒腿便往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祖宅跑去。到了近前，他跪在石磚上，雙手瘋狂的挖着腳下的磚頭，即使手指頭磨破了，出血了，他也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
要在這麼多石磚中找到一瓶葯，無異於大海撈針。挖到後面，雲蘇感覺自己的視力已經變模糊了，也不知道是額頭上的汗水滑入眼睛，還是眼眶裏的淚水。
絕望！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過。
這時，一名施工人員看不下去了，拿出手機道：“小夥子，別挖了，我幫你打120，你先去看看你奶奶。”
雲蘇想要站起來，但是，由於跪太久的緣故，兩條腿都已經麻木了，根本不能動。當他咬着牙，一路掙扎到老人的身邊時，發現老人早已閉上了眼睛，兩條手臂無力的垂落在一旁，一張佈滿褶皺的臉龐蒼白如紙。
“奶奶……”
雲蘇‘撲通’一聲跪倒在老人身旁，用滿是鮮血的手輕輕推了推老人，嘴裏喃喃的叫道：“奶奶……醒醒！快醒醒！救護車馬上要來了，您一定要撐住。我答應過您的，以後有錢了，一定要帶您去環遊世界。您還沒有看到孫子娶媳婦，還沒當姥姥，奶奶，您再活個十年，我保證實現這一切。奶奶，您聽到了嗎……奶奶……”
說著說著，他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青澀的臉龐上瞬間佈滿了淚水。
“這下可好，鬧出人命來了，都怪你，誰讓你把人扔出來的。”
不遠處，兩名施工人員在小聲交談着。
“這哪能怪我。”其中一人很無辜的說道：“雖然我是工頭，但我不是老闆，許老闆說不能為了一個老東西拖延工程進度，讓我馬上想辦法解決了，我沒辦法，只好把她移到外面，誰知道她的身子骨這麼差，居然死了。”
“別說了，趕快給許老闆打電話，讓他派人過來處理。”
那人一邊掏手機，一邊提醒道：“對了！你告訴其他人，待會要是有人問起是誰把她移到外面的，千萬別說是我，聽到沒有？誰要敢說，我立馬讓他滾蛋，之前幾個月的工資也別想要了。”
十多分鐘后，救護車終於抵達現場，但一切都已經晚了，老人早已沒了氣息。與此同時，一輛奔馳轎車停在了工地外，車門打開，許陽黑着臉走下來，然後在司機的陪同下來到現場。
看到老人的遺體躺在單薄的被褥上，全身發白，許陽皺了皺眉頭，‘呸’的吐了一口口水，低聲咒罵道：“晦氣！”
剛才他逼雲蘇簽署了合同后，正準備叫上一幫好友慶祝一下，誰知道老爹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雲蘇的奶奶死了，而且還死在工地。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恐怕會很麻煩，所以他才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少爺，那小子怎麼辦？”司機指了指跪在遺體旁邊的雲蘇，問道。
許陽猶豫了一下，舉步走到雲蘇的近前，開口道：“雲蘇，你奶奶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重病纏身，對她來說死了或許是一種解脫，你不用太難過。”
此刻，雲蘇獃獃的跪坐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眼睛紅腫，淚水都已經流幹了。走了！相依為命多年的奶奶走了……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從今往後，他成了一個六親無依的孤兒。
聽到許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雲蘇慢慢抬起頭，看着那張滿不在乎，讓人痛惡的臉龐，獃滯的目光中頓時迸射出一股仇恨的怒火。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奶奶……”他咬着牙，不顧雙腿的麻木，掙扎着站了起來。
感受到他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神，許陽不由心頭一慌，一邊後退，一邊解釋道：“雲蘇，你奶奶是發病死的，這跟我沒關係，你可別胡亂冤枉人。”
許陽越是辯解，雲蘇越是怒火高漲。要不是他設計冤枉自己，強拆自家祖宅，根本不會發生這麼多事，奶奶也不會走。
“你是罪魁禍首，我要殺了你為我奶奶報仇！”
雲蘇大吼一聲，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力量，猛地衝到許陽身前，抄起地上的石磚，直往他的腦門砸去。
砰！
伴隨一陣殺豬般的慘叫，鮮血順着許陽的額頭汨汨流出，瞬間染紅了他的半邊臉頰。但云蘇並不解氣，此時此刻，他已經被滔天的怒火支配，完全喪失了理智。
“住手！快住手！”
周圍的司機和施工人員見狀，臉色不由大變，沒想到雲蘇下手這麼狠，急忙跑過去勸架。不過，他們還是慢了一步，雲蘇已經再次出腳，狠狠地踹了過去，正中許陽的褲襠。
頓時，只聽許陽發出一聲嚎叫，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地上，雙手捂着褲襠，拚命地在地上來回滾動。雲蘇還想動手，卻被趕來的工人們抱住了身體，無法掙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許陽被救護車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