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宅
“雲先生,我在等你的答覆。”
雲蘇沉聲道:“如果我不簽呢?”
徐浪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雲先生,作為律師,我必須提醒一下你,我的委託人姜海先生目前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先不說你要承擔的醫療費,故意傷人還要承擔刑事責任,你今年已經滿十八歲了,按照刑法,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還年輕,不會想把青春浪費在監獄裏吧?而且,再過十多天就要高考了,如果錯過了,那你的前途也完了。”
雲蘇皺着眉頭道:“你威脅我?”
“雲先生,我只是把後果跟你闡述清楚,至於怎麼決定是你的事情。”
看到徐浪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雲蘇暗自咬了咬牙,為了自家的祖宅,對方還真是不擇手段。
這件事情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
許陽的父親是玉松縣有名的富豪,主營地產行業。前段時間,許家相中了一塊地,準備跟政府合作開發一個旅遊項目,雲家的祖宅正好在許家規劃的區域內。據云蘇的奶奶說,雲家的祖上是一位小地主,這棟宅子正是那位祖上傳下來的,已經有超過百年的歷史了。
許家的過分之處是,搬遷只肯補償他們六十萬,這完全就是在欺負他們老幼不懂法。
姑且不論祖宅的歷史價值,單單佔地面積就有四五百個平方,這跟強搶有什麼區別。
對於許家提出的收購方案,雲蘇自然不會同意。除了雲家的祖宅,周邊不少居民都對許家開出的價格感到不滿,誰都不肯簽署合同。
後來,政府介入,對不肯搬遷的居民逐一進行規勸,在此期間,許家向所有居民承諾,只要大家在許家開發的樓盤購買住房,每個人都可以享受最大的優惠和折扣。
不得不承認,許家很有經營頭腦,兜兜轉轉,最後這錢還是回到了他們的口袋。幾個月下來,附近居民全都搬遷了,唯獨雲蘇沒有走,誰也不想把自家祖宅賤賣。
眼下,因為雲家祖宅還沒拆,施工隊不好開工,所有工人只能在工地耗着。不但耽誤了工期,每天的開銷也不小。雖然沒事做,但工人的工錢還是要照給。
因為政府有明確要求,未經許可不準強拆,所以許家不敢輕易動手,只能找人上門勸雲蘇。其實,雲蘇並不是想藉此機會訛許家的錢,他要的只是一個公道。
前段時間,他找專業人士評估過,雲家的這棟祖宅價值四百萬左右。當時,他告訴許家的人,只要給他評估價的三分之二,他立馬搬遷,可許家死活不肯,頂多給他六十萬,所以這事一直沒解決。
這次,許陽估計是想藉此機會逼他就範。
沉思了一會,雲蘇開口道:“這份合同你先拿回去,我暫時不會簽,等我諮詢一下律師再說。”
聽到這話,徐浪的笑容一斂,冷聲道:“雲先生,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對你沒好處。”
雲蘇聳聳肩,對徐浪的話充耳不聞,墨澈般的瞳仁中帶着一絲不屈。
咚咚咚!
恰在這時,審訊室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隨着房門打開,只見一張熟悉的面孔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雲蘇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許少爺,你怎麼來了?”徐浪忙不迭的站起身,把座位讓給許陽,自己站在一旁。
“我來找老同學聊聊。”許陽一臉笑容,看着雲蘇道:“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簽了這份合同,對誰都好。再說,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要替你的奶奶考慮一下。我剛收到消息,施工隊有一輛挖掘機突然失控,衝進了你們秦家的祖宅,撞破了不少房屋,你奶奶腿腳不靈便,躺在床上不能動,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沒有出事。”
“許陽!”雲蘇心頭一急,猛地站了起來,怒目圓睜,喝道:“我奶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
許陽冷冷的笑了笑,翹着二郎腿,指了指桌上的合同,“不想你奶奶有事,最好趕快把合同簽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雲蘇咬咬牙,心裏惦記着奶奶的安危,來不及想別的,拿起筆在合同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
許陽目光一亮,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滿臉燦爛。老爹辦不妥的事情卻被自己搞定了,他怎麼不興奮。
接過合同,他仔細確認了一遍,然後交到徐浪的手中。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當然!”許陽笑着說道:“雲蘇,有句老話怎麼說來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走吧,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你最好祈禱我奶奶沒事。”丟下一句話,雲蘇快步衝出了審訊室。
……
十多分鐘后,雲蘇乘坐計程車趕回了祖宅。一下車,只見幾輛挖掘機正在清理祖宅的外圍,聳立數百年的圍牆已經被推倒,幾間房屋也被夷為平地。
看到這一幕,雲蘇只覺怒火攻心,渾身發顫。他急忙跑山前,用身體擋住施工中的挖掘機,大聲吼道:“你們都給我住手!”
“小子,你找死不成,滾遠點。”一名施工隊員呵斥道。
“這是我家,誰允許你們動手的。”
“我們接到通知,這裏已經是許家的產業了。”
許家?
雲蘇微微一怔,這才想起合同的事情。剛才一時心急,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對了!奶奶……奶奶還在屋裏。來不及多想,他連忙衝進奶奶居住的房間。然而,屋子裏面一片凌亂,根本不見奶奶的人,連床上的被褥都不見了。
“奶奶!奶奶!你在哪?”
“小子,別鬼喊鬼叫了,你奶奶沒事,我們已經把她轉移到外面去了。”追進來的施工隊員說道。
聽到這話,雲蘇立刻跟着那名施工隊員出了祖宅。走出沒多遠,只見一片泥濘的地上鋪着一床被子,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躺在被子上面。
被子已經被淤泥的積水浸濕,老人穿着一身單薄的衣服,雙手抱成一團,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