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繼續之前的日記)
由於我之前將蕭風描述得忠肝義膽,波旁等人對他自是頗有好感,纏着我詳述那義士如何將我救出,又怎樣因我失陷。
我硬着頭皮,編造故事,說蕭風本是一名士兵,因良心發現,決定棄暗投明,在軍營中七進七出,歷盡艱辛,最後甚至隻身殿後,方才救了我的性命。
由於編的太過誇張,到後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太假。但眾人卻聽得津津有味,故事結束之時,波旁甚至感動得熱淚盈眶,激動地說道:“如此好漢……真是天下少有!好,我波旁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救他出來。”
我長出一口氣,說:“拚命是不必了,只要把你老爹引到此處,由我們出手將他拿下。事情便成了一半,這樣也省得你落得個大逆不道的名聲。”
波旁狐疑地看着我,說道:“這可不一定,我爸可是有名的硬漢。據說以前曾有外國間諜將他俘虜,他受盡折磨,半個字也沒透露”
我沉着地說道:“任他狠來任他強,我有妙招心中藏。”
那多種精神藥劑在我手中,自然有辦法令波旁父親乖乖聽話。
之後我與朴中基、林可麥新(非裔)、飛加瑟斯(猥瑣中年男)組成了所謂的智囊團,將如何實施綁架的所有細枝末節一一敲定,反覆演練,直到覺得萬無一失,這便開始正式行動。
波旁等我給他暗示,拿起手機,撥通了他老爹電話,說道:“喂,老頭兒,軍隊那邊忙不忙?啊……有事兒,有事兒,那個……咱和幾個哥們這幾天悶得狠了,找了幾個妞,今晚要開個……無遮大會……對,對,大家都不穿衣服的那種。我尋思着你在軍隊裏太累了,不如你今晚過來一趟,咱父子倆一起找點樂子……來啊?真的來?好,地點是第三層劇院街羅斯瑪麗俱樂部……對,小心點兒,一個人來,別讓其他人說閑話……當然,當然,保證安全,我是你兒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話一說完,他立馬掛斷電話,激動說道:“這老色鬼,當真急色,我一說無遮大會,估計這會兒連內褲都已經脫了。火急火燎就要過來,大家趕緊的,準備準備,好好伺候俺親爹。”
我心中暗道:“你倆果然是親父子,好色程度不相上下。”
時間緊迫,大家當即各就各位,飛加瑟斯身為羅斯瑪麗俱樂部的經營人,對俱樂部一應設施爛熟於胸,很快便將俱樂部外牆的燈光調成曖昧的紅色,並將羅斯瑪麗雕像用裝飾燈裹成肉紅色,看起來無比妖艷,令人不禁懷疑這幫人是不是經常這麼干。
樂斯特(比基尼女郎其中一人)戴起兔耳朵,搔首弄姿,站在門口,負責迎賓。霍兒(比基尼女郎另外一人)則穿着S女王內衣,等在後台,虛位以待。
愛絲緹雅換上了女僕裝,負責遞送酒水,這套女僕裝設計合身,正好襯托她的嬌小,使她看上去越發可愛,但我深知波旁定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不由隱隱替他覺得肉痛。
林可麥新與朴中基戴上了面罩,僅穿內褲,裝作客人。
所有人均戴着隱藏耳麥,我與波旁躲在監控室,負責掌控全局。
由於波旁等人攜帶着充足的安眠藥與迷幻藥,蕭風給我的藥盒此時倒不忙動用。
過不多時,監控顯示門外走來兩名戴着寬沿帽與墨鏡、身穿寬大皮衣的男子,對着樂斯特說了幾句,我聽到樂斯特高聲道:“歡迎您,波拿巴先生,只是……波旁先生說過,我們只接待您一人……”
另一人對着波旁父親耳語幾句,波旁父親點了點頭,大聲說道:“這位是我上司,他不能進去,那我也走了。”
波旁聽了,興奮地向我說道:“這樣正好,我老爹的上司,作為人質豈不更好?”
我隱隱覺得不對。
這兩人站得太近了,幾乎貼在一起。
而且……這等私隱之事,為什麼波旁父親要叫得這麼大聲?就好像他故意讓我們通過麥克風聽到一樣。
正在我陷入沉思之時,波旁在一旁不斷催促,我自是無心理他,只是“嗯嗯”地隨口敷衍,波旁按耐不住,對着麥克風道:“樂斯特,放他倆都進來。”
眼看兩人步入大門,我突然生出一種感覺……我們以前是不是把軍隊看得太輕了?
也許因為人手不足,他們的確削減了巡邏的人手,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放鬆了對上五層的監視。
那無處不在的監控探頭,屋內的心率檢測,都說明了這一點,更何況……他們連屋內都監視了。
我曾在數據中心試着回放過愛絲緹雅房間的錄像,但因奈斯先生權限不夠,未能成功。
不過奈斯先生的權限不夠,總有權限足夠的人。
蕭風先生曾說過,這艘船上不存在人權。我那時深深認識到了這一點。
還有一點,自從琳蘭被宣稱為滅亡狀態之後,他們開啟了船上所有的路由與信號發生器,之後便再未關閉。
我可以通過路由登錄《元素之門》的伺服器,那其他人也可以登錄其他熱門即時通訊軟件,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的溝通均無阻礙,這對於他們的統治無疑是不利的。
他們為什麼要放任大家這麼做?
那當然是為了收集大家的想法與動向,為了更好地監控。
在我加入這結社之前,波旁他們肯定通過社交APP進行過交流,鑒於波旁的智力,也有很大的可能,結社的目的已經暴露。
但這結社規模太小,如同兒戲,軍隊人手不夠,暫時不會來管。有可能只是被列入重點監控對象,對所有成員進行不間斷監視。
但之後情況發生了改變。
我加入了進來。正好在被監控的愛絲緹雅房間之內,波旁這大嘴巴暴露了我的身份。
接下來的情形恐怕更令他們滿意……波旁將所有人聚集起來,還自作聰明地想要綁架他父親。
……
我又開始頭痛起來。搖了搖頭,暗暗想到:“也許是我太多疑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的猜想。現在也僅有兩人前來,如果真的是陷阱,怎會只有這麼些人手?
想到此處,我緊緊盯住各處的監視器,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但直至波旁父親與他上司坐到後台的椅子之中,將樂斯特與霍兒攬入懷中,也沒有任何士兵或者警察出現在監控之中。
而兩名來客之間已經不再緊貼,波旁父親神色輕鬆,全不似有任何隱瞞。
我鬆了口氣,心道:“看來是我想多了。”
愛絲緹雅端上了摻着安眠藥的龍舌蘭酒,樂斯特與霍兒格格嬌笑,將酒杯塞入兩位先生手中,並嬌嗔着強迫兩人喝下,兩人半推半就,舉杯豪飲。
男女歡笑聲中,過不多時,波旁父親如期睡去。但另一位男子則依舊談笑風生,似乎絲毫沒受到影響,波旁看在眼裏,急得冷汗直流,口中喃喃念叨:“孫子,快倒下,老子的安眠藥可是五十琳鎊一粒的高檔貨,你當是白開水啊?”
樂斯特與霍兒似也覺得奇怪,不由自主地望向監視探頭,向我們投來驚慌的目光。
那男子將剩餘酒水一飲而盡,放聲大笑,接着將墨鏡摘下,露出一張留着美髯、富有成熟男子魅力的面孔。
“各位晚上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作杜朗滋司科·蠻努普利特,大家也可以叫我‘劇院魅影’。”男子用所有人均無比熟悉的聲音說道。
這聲音如同蘊含魔法,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頓了一頓,我更是心頭大震,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我之前的猜測只怕是正確的。
波旁則全未察覺異常,激動不已,對着麥克風吼道:“沒想到釣到了一條大魚,兄弟們,宰了這傢伙!起義就勝利了。”
飛加瑟斯、朴中基、林可麥新三人分別自三道門中躥出,手持鐵棍、鐵鏈與道具步槍,向杜朗滋司科攻去。
杜朗滋司科輕輕邁步,正好站在了三人中央,也不見他有其餘動作,三人突然直直向上飛去,撞在天花板之上,接下來居然就此粘在那裏,翻了白眼。
樂斯特與霍兒則尖叫起來,轉身就跑,但就在一瞬之間,兩人身子一晃,栽倒在地。
杜朗滋司科用他那標誌性的戲劇化嗓音說道:“啊,這兩位小姐為何這麼大的反應?莫非是因為喝了那杯中之物?美酒美酒,真是讓人沉醉,亦讓人頹廢。”
波旁嚇破了膽,抖如篩糠,結結巴巴說:“達克……這……這傢伙是妖孽……咱們……咱們快……逃吧。”
我緊張地盯着屏幕,按下回放,想要看清楚杜朗滋司科究竟用了手法,但一切事情發生迅速,且皆無徵兆,當真猶如妖法一般。
也許他是災厄?
但我並不氣餒,偷偷戴上指環注射器,並服下了一粒藥物。
人間蒸發。
我打算給杜朗滋司科致命一擊。
在那之前,我還有一個倚仗。
愛絲緹雅,此刻正站在杜朗滋司科的面前。
我相信,即使杜朗滋司科真是災厄,也絕不是愛絲緹雅對手。
但問題是,同為災厄,愛絲緹雅會與杜朗滋司科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