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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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二軍軍長張巡中午單獨請柳雲龍喝了頓酒。晚上,柳雲龍回到了自己在極司菲爾路上的家。
剛下車,他就看見自己家門口正站着十幾名身着汪政府軍裝的軍官,其中不乏將官。
“恭賀柳主任高升!”
“柳主任,以後可要多多照應!”
“柳主任,屬下略備薄禮,特來拜訪。”
這些軍官全都是偽二軍的。
柳雲龍對這等場面倒是見怪不怪。他知道,這些人是來給他行賄的。自己這個政治部主任說白了就是監軍大員。眼前這些人平日裏吃空餉喝兵血甚至向土匪幫會倒賣槍支,都怕監軍大員向日本人揭他們的老底。
柳雲龍清了清嗓子:“你們來找我談事,自然要一個一個來。這樣吧,按照軍銜高低。軍銜高的先找我談。”
一名少將軍銜的中年人先進了柳家的客廳。
這人是偽二軍108師師長,范統。這位范師長人如其名,長得肥頭大耳,活脫脫就是個飯桶。
柳雲龍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身後站着六個一臉嚴肅的日本憲兵。范師長從未見過哪個中國人有如此派頭。
范師長手裏捧着一個錦盒。他將錦盒推到柳雲龍面前:“柳主任,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啊!”
柳雲龍打開錦盒,裏面赫然是十二條黃橙橙的“大黃魚”。大黃魚,即為十兩一根的金條。這一錦盒金子,足有一百二十兩。
柳雲龍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啊呀,初次跟范師長見面,范師長怎麼如此客氣呢?”
范師長先是客氣的說:“柳主任一直在梅機關任職。若不是趕上這次清鄉,外派到我們二軍公幹,我哪裏有機會孝敬您呢?”
而後,范師長換了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唉,實不相瞞,我有一事要求柳主任呢!”
柳雲龍眼睛盯着錦盒裏的大黃魚:“范師長有話請說。能幫的忙我一定幫。”
范師長訴苦道:“您老也知道。現在這個物價,一天漲幾倍!汪主席他老人家給我們發軍餉,發的都是中儲卷。那玩意兒,說句大不敬的話,還不如擦屁股紙值錢呢!我手下弟兄總要吃飯吧?吃不飽肚子還怎麼打仗。沒有辦法,我只能弄那幾個缺額。。。嘿嘿,缺額空出來的軍餉,就算作弟兄們的伙食補貼。這事兒雖不大,卻也是犯了皇軍的忌諱的。還請柳主任幫着遮掩遮掩。”
柳雲龍抬頭,問范師長:“今天在軍部我看過編製表。你的二師滿編應該是一萬人。你跟我透個實底,你手下有多少人槍?”
范師長為難的說:“這個嘛,七八千。。”
柳雲龍大笑:“呵,得了吧范師長。誰不知道誰?我柳雲龍向來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為了發財,誰願意披這麼一身黃皮,頂着個漢奸的罵名?我早就聽說了,你那個二師,撐死三四千人槍。還七八千人呢!我是幹什麼的?這點事兒要是都打聽不明白就別做梅機關的幹事長了!你這話糊弄別人可以,糊弄我,呵。。。。。”
范師長尷尬的說:“還是柳主任您聖明。我那個師。。。。四千人槍。”
柳雲龍總是在日本人和漢奸們面前裝出一副貪財、好色的嘴臉來。他瞥了范師長一眼:“也就是說,缺額六千。據我所知,六千人一個月的軍餉就要三百兩黃金!這麼算來,范師長一年能弄三千兩金子呢!真是好賺頭啊!”
范師長知道柳雲龍這是嫌錢少,他說了實話:“天地良心啊!柳主任,三千兩金子,我要孝敬上面一層又一層的長官。下面的人,又要一層層的給好處封嘴。一塊錢到我手裏,倒只剩下兩三毛!”
柳雲龍道:“這樣吧。我做事情,喜歡明碼標價。缺額六千人,你給我二百兩金子,我就替你把這事兒瞞下來!一千人的缺額三十五兩金子。這價碼不黑吧?你出去跟外面的同僚們說一聲,大家一視同仁,想讓我給你們瞞缺額,都是這個價碼!”
范師長道:“好說,好說!我差的那八十兩金子,明天一早就送到貴府!”
范師長走了,下一個進來的,是個上校軍銜的四十多歲的軍官。
這人是二軍軍需處長,吳德。
軍需處長管着整個偽二軍的軍需採購,是給個師長都不換的肥差。
吳處長跟范師長不一樣,是空着手來的。
柳雲龍故意上下打量了吳處長一番,而後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吳處長來我這兒有何貴幹啊?”
吳處長道:“是這樣,柳主任。屬下家裏人口多。老老小小加起來竟有二十多號人。二十多張嘴都指着我那有限的幾個軍餉,不夠吃啊!屬下被逼無奈,只好在上海灘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名叫眾金貿易公司。主要經營布匹、糧食生意。”
柳雲龍點上一支“三炮台”香煙,悠然吐了個眼圈:“呵,我早就聽說二軍的被裝、軍服、軍糧都是一家名曰眾金貿易的公司經手的。卻沒想到眾金的老闆就是二軍的軍需處長。吳處長真是好手段呢,肥水不流外人田。”
吳處長道:“慚愧慚愧。實不相瞞,我這個名義上的老闆,也只在公司里佔了兩成股份。其他八成股份,都是各位上峰的。我又沒有經商頭腦,弄的公司年年虧空。據說柳主任頗有經商頭腦。我想這樣,從我的兩成股份里,拿出一半兒給柳主任。讓柳主任替我們眾金公司掌掌舵。”
柳雲龍一臉微笑:“哦?吳處長此話當真?”
吳處長道:“我怎麼敢糊弄柳主任?誰不知道柳主任是影佐機關長面前的紅人,北川宮親王的救命恩人?我連股權轉讓書都帶來了,只需您簽個字,眾金公司今後就有您一成乾股!”
說完吳處長從懷中掏出一張合同,柳雲龍看了看,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吳處長告辭離去。第三個進來的是一個中校。這人是二軍軍長張巡的貼身副官蘇彪。
蘇副官手裏拿着一個信封:“柳主任,中午我們軍座跟您在軍部喝了酒。軍部人多眼雜的,他不方便給您送見面禮。呵,今晚他特派屬下前來,給柳主任送一份見面禮!”
說完,蘇副官將那信封遞給柳雲龍。
柳雲龍打開信封,信封不是日金銀行的本票,不是中儲卷,而是六張女人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個個妖媚無比。
蘇副官道:“嘿嘿,這六個女人,是我們軍座送給柳主任的。照片後面是她們的地址。她們住的房子,也是我們軍座買的,一併送給柳主任當作新房。”
柳雲龍笑了笑:“這幾個女人倒是很漂亮。英雄都難過美人關,何況雲龍只是個凡夫俗子?我是真想笑納。可。。。不行啊!”
蘇副官問:“怎麼,柳主任對這幾個女人不滿意?”
柳雲龍搖搖頭:“唉,難道蘇副官沒聽說?上回我在閘北,就是因為會情人才遭了軍統暗算,挨了一槍。吃一塹長一智。我現在情人就一個,住在霞飛路。旁的嘛,無福消受,無福消受哇。”
蘇副官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們軍座疏忽了。”
蘇副官說著就要收回桌上放着的信封。
柳雲龍卻按住了信封:“女人我不敢要。她們住的房子,我卻不討厭。”
蘇副官乾的是伺候人的活兒,伶俐的很。他趕忙說道:“對對!我回去就讓我們軍座把那六所房子賣了。得來的大黃魚全都給柳主任送來。”
。。。。。。。
一晚上功夫,柳雲龍竟當著六名日本憲兵的面收了七八十根大黃魚。
柳雲龍轉頭問身後帶頭的軍曹:“田下軍曹,你在老家是做什麼的?”
田下軍曹立正說道:“報告柳幹事長。我以前在九州島做稻農。”
柳雲龍點點頭又問:“你的父母呢?”
田下軍曹又答:“我家世代都是稻農。”
柳雲龍從一堆金條里抽出一根,遞給田下軍曹:“你們這段時間保護我實在是辛苦的很。田下軍曹,這根金條足夠你在九州島買一百畝水田,十幾頭牛的了!”
日本人漂洋過海來中國打仗,除了為了狗屁“武士道”,大部分平民出身的士兵還是因為覬覦中國的財富。這樣一根金條,頂得上田下做一百年軍曹的軍餉了。他怎麼可能拒絕?
田下收下了柳雲龍的金條。
柳雲龍又對另外五名憲兵說:“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見者有份。你們每人一根金條,誰也不準不拿!要是不拿,我可要跟北川宮親王報告你們玩忽職守!”
其他五名日本憲兵得了柳雲龍的金條,個個眉開眼笑。
柳雲龍讓憲兵幫他把金條搬到樓上。
“好了,你們下樓睡覺吧。我也要休息了。”
六名憲兵下樓。柳雲龍打開卧房中的保險柜,將金條一根接一根的摞進去。
保險柜中,還有一大摞日金銀行的黃金存票。
為了在梅機關潛伏下來,他只能裝出一副貪財、戀權、好色的嘴臉。
叛國者背叛自己的祖國,自古以來只有三個原因。一,錢。二,女人。三,權勢。
影佐機關長以前就說過:要是哪個叛國者既不貪財,又不好色,還不戀權。那他十有八九是雙面間諜。
這三點,柳雲龍顯然占齊了。所以他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
柳雲龍現在盼着一個月之後能夠聯繫上組織。延安最好能在上海給他派一個上線。
這樣,一來他可以將“清鄉”計劃趕在日偽軍行動前交給組織,讓新四軍浙東縱隊多幾分勝算;二來,這兩年他在日金銀行存了近三千兩黃金。他希望能夠通過物資轉移,將這筆錢交給組織。
三千兩黃金,能給八路軍、新四軍的戰士換來多少槍炮,多少救命的藥品啊!
柳雲龍往保險櫃裏裝完了金條,檢查了下影佐今天送他的那一支魯格08手槍,而後將手槍壓在枕下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