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未開
喬伊和雪狼走在街上,天氣暖和多了,但女人們還是捨不得脫下腳下長長的靴子,今年靴子特別流行,並且有流行到夏天的趨勢。喬伊腳上也穿了一雙靴子,因為幾天前她跟雪狼約會,雪狼曾經說過這雙靴子很好看,所以這兩天她一直穿着。路邊的花還沒有開,光禿禿的,沒有一點春天的意思。他們也無心看什麼街景,他們是在去報名參加“歌手大獎賽”的路上,雖然喬伊可以代為推薦,但本人到場見一下面也還是必要的。雪狼從一出門,情緒就不大對頭,他看上去別彆扭扭的,他是被喬伊從家裏硬拖出來的,雪狼說他可不想去參加什麼大獎賽,“沒那個必要。”他說。喬伊不能理解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他們走在鬧市區的行人道上,邊走邊吵,有不少認出喬伊來的人,回過頭來看她,但她一臉無所謂,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雪狼說:“我不用你可憐,我不用任何人可憐。我靠本事吃飯。”“這怎麼是可憐呢?”喬伊說,“有本事的人才去參加比賽呢,沒本事的人只敢在酒吧里唱唱,見不得大世面。”“對,你說得都對,我是見不得大世面,那我求求你,現在就放我走吧?”兩人停下腳步,四目相對,僵持在那裏。很多人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目光異樣,還有的人叫出了喬伊的名字。“是在演戲呢吧?”“對呀?肯定是在拍電視劇。”路人自作聰明地議論着,很快地,四周就聚起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事情仍僵着,看不出有任何緩和的餘地。雪狼撥開人群,跳上一輛飛奔而來的出租車,揚長而去。喬伊站在原地,覺得無比委屈。晚上,他倆又和解了。雪狼到喬伊綵排的現場去接她,他開着朋友那輛二手吉普車,行駛在夜晚北京霓虹閃爍的街道上,車裏開着很響的音樂,邊開車邊唱的感覺簡直就像飛一樣。他把車停在劇場外面,等她出來。他想這次一定要好好跟她說,不能讓她再失望了。終於,喬伊出現了。她站在光的所在,是那樣美,她一級一級走下台階,朝雪狼走過來。“你同意了?”她笑盈盈地問雪狼。“同意什麼?”雪狼吸了一口煙,把煙霧吐向半空中。“參加歌手大獎賽唄,還能是什麼。”“你怎麼知道的?”“要不你不會來接我。”“上車吧。”喬伊拉開車門,上車。雪狼將車打着火,把車倒出停車場。喬伊問雪狼是怎麼想通的。雪狼一邊開車一邊說,還不是為了你。喬伊說,怎麼是為了我,參加比賽如果拿了獎你就出名了,你是為了你自己。那天晚上,喬伊一夜沒回家。她從沒這樣做過,心裏很難受。她身體的半邊被雪狼的身子焐得很熱,沒有挨着他的那半邊卻冷得出奇。她一遍遍地擰亮床頭燈看錶,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盼着天快點亮,還是盼着與情人在一起的夜晚無限漫長,天永遠都不亮。她睡得很不踏實,一度萌動了要給家裏打個電話的想法。手伸到枕頭底下去摸手機,手機藍瑩瑩的光令她越發感到不安。她掀開被子看到自己的**,她把手機關掉了。雪狼翻了個身,將她摟進懷裏。她推醒他,說有話要跟他說。“有什麼話,你說吧?”雪狼睡眼矇矓地坐着。喬伊說:“我想好了,我要跟他離婚。”喬伊以為雪狼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堅決反對,或者,熱烈支持。但是沒有,他的反應相當平淡,只說了聲:“哦,就這事呀?”“難道這事還不夠重要嗎?”“重要是重要,但現在是凌晨3點,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說著,摟住她躺下來,用吻堵住她的嘴,不再讓她說話。就在喬伊一夜未歸的那個晚上,張曉光接到“龐局”因受賄罪下台的消息。走仕途的人最怕跟錯人,“龐局”一倒,就等於張曉光背靠的那棵大樹倒了,張曉光必須趕緊躲得遠遠的,不被大樹砸死就算萬幸了。那一晚,屋子裏靜得出奇,沒有電話,妻子也不知去向。張曉光一直坐在窗前的那把木椅上,任月光冷凍了他的臉,麻木而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