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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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梓文聽了之後,微微漲紅了臉,「可我早就跟她說了,我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爹娘根本就不會同意,可她還是要來,我有什麽辦法?」

不承想,木喬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你說的是父母不允,那不代表你自己的態度,如果你直接跟她說,你不喜歡她,而她還纏着你的話,那才真的不關你的事。」

霍梓文啞然,半晌才道:「那樣……會不會太傷人了?」

木喬瞥了他一眼,「這樣的傷人,比起你耽誤她的青春,讓她千里迢迢、不顧危險的跟過來,哪個更傷人呢?」

微側過頭,就見霍梓文的臉色在幽明的燈光里明暗難辨,且話已至此,木喬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轉身想走,卻冷不丁的被人從背後揪住了辮子。

木喬在家都不會梳很繁複的髮式,現在為了熬藥,就更不想有髮絲搗亂,便只在左右耳上方盤起對襯的小螺髻後統共歸於腦後,梳一條長辮,此刻給霍梓文揪着,自然吃痛。

她微慍的回頭,「你干什麽?」

「小黃毛丫頭,哪來這麽多心眼?你才幾歲呀,懂什麽傷人不傷人的?」霍梓文一臉嚴肅的看着她,竟有幾分審問的意思在裏頭。

真討厭,套完人家的話,現在倒擺出一副兄長的架式來了。木喬怒了,「我是不懂,那你別來問我呀,快放手!」

「不放!」霍梓文抓得更緊了,皺眉盯着她的頭髮,「怎麽養這麽些年,頭髮還這麽黃不拉嘰的?」

女人,不論年紀,只要是個女人,就尤其聽不得別人對她外貌的批評。

木喬這副尊容什麽地方都好,唯有一個最大的缺陷就是在頭髮上。既不濃密,也不烏黑,黑芝麻不知吃了多少,桐油梳也一直在用,可這頭黃毛就是不爭氣繼續萎靡着,讓木喬瞧着就心煩。

平時家裏人怕她介懷,都盡量避免在她面前提起此類的話,可霍梓文倒好,三年不回,一回來就揪着她的頭髮說事,這讓木喬如何不氣?一生氣,話就不經過大腦了,硬邦邦的反唇相譏,「誰叫你不在家呀?你若在家,自然能把它養得又黑又密,是也不是?」

「噗哧!」霍梓文笑了,不僅咧開了嘴,還哈哈笑出了聲,「說得真好,全是我不在家的緣故,連累你的頭髮也長不好了。」

聽見這話,木喬會過意來,頓時大窘,飛也似的跑了。

這一夜,木喬睡得頗不安寧。

眼前總是霍梓文那難得一見的明朗笑容在晃來晃去,不是那平日裏清清淺淺、若有似無的笑意,而是連眼睛鼻子都在動,發自內心的開懷。

他人本就生得俊美,如此一笑,自是讓看得人心情愉悅。只是愉悅得過了頭,就頗有些揮之不去的煩惱了。

怪不得古人說美人一笑可傾城,想來這美人是無分男女的。可美人再好,不過是個毛頭小夥子,你一個嫁過人的婦人,老惦記着他干麽?可心裏又有個聲音在說,我現在也只有十一歲啊,便是嫁過人,難道就不能看美人了嗎?

十一歲個頭啊!騙誰呢?木喬暗自唾棄着,卻止不住耳根子發燙。

要怪就全怪自己說錯了話,扯什麽理由不好,居然會說頭髮長不好是因為他,真是蠢透了!

木喬心中一陣惱火,身上也覺得發熱,剛想翻身,卻想起現在可不是在自己房中,而是在阮玉竹的榻前,而在她們所居的內室之外,霍梓文也正守在霍公亮的榻前,如此說來,他兩人竟算是同室而居了,這麽一想,臉上心中燒得更旺了。

睡覺睡覺!閉上眼睛,她使勁地催促自己入睡,可那夢裏面,仍是那張如雪後春回大地,初綻新綠的笑顏,想一遍心情似乎都能跟着明媚一分。

唉,那小子不笑是禍害,笑起來就是禍水,以後再不能瞧了,不過——當真好看得緊呢!

【第二十章縣太爺的難處】

鄉下地方不大,霍家出這麽大的事情,沒兩日就傳開了。本地保甲和鄉紳們都來上門探視,把霍梓文忙得一塌糊塗,木喬自不必時時相見。

不過與諸位叔伯們交際應酬的好處很快就體現了出來,那日霍梓文攔着不許木喬報官,可藉着此番迎來送往,他已經很順利的把父親受傷的緣由含蓄點出,令那些鄉紳世伯們主動應承,由他們聯名上奏,報於官府。

棠浦縣的父母官乍然聽聞在此太平盛世,居然出現這樣攔路行兇的惡人,當即拍案而起,誓要將賊人緝拿歸案。

當年的丁世英丁大人三年為官期滿,早離任別調,現任的縣太爺名喚張希文,是個年紀輕輕的白面書生,說來還是朱橋鎮那位鼎鼎大名的郡馬佟正恩的同年,當年可也是高中探花之人,可他家中無權無勢,只托賴着這個好名聲,才到棠浦縣授了一個正七品的縣官之職。

想想真令人感嘆,當年同場科舉也不過只差佟正恩一名,可現如今,且不說官位跟佟正恩如今手握實權的京官比不得,單從官品而言,便足足離他的從四品差了五級,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但不甘歸不甘,張希文為人處事中規中矩,沒什麽大的錯處,一聽說前任相爺竟然在自己轄區之內差點被謀害了,可把他也唬了大一跳,當即整備了衣冠親來探視,詳細詢問了案發經過。

木喬除了沒把矛頭指向佟家之外,其餘都有一說一,半點也不遺漏。

張希文一聽那歹徒還曾經想殘害她的性命,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一個小女孩,和人無冤無仇,為何單單要對她下手?

「你們當時可有看清?那賊人真的是沖霍小姐來的?」

「千真萬確!」霍梓斐義憤填膺地道:「當時那人騎在馬上,拿着棒子就要往我妹妹頭上砸,要不是我妹妹機警,撿了根橫杠擋了一下,把他的木棒磕飛了,就要被他害死了!」

張希文眼神一閃,瞧着木喬這細胳膊細腿的,目露懷疑之色,「霍小姐把他的木棒磕飛了?」

「是啊!」霍梓斐還懵然無知的點頭。

可霍梓文一下子聽出厲害,急忙辯解道:「我家妹妹當時嚇呆了,人在危急之中,也不知怎地就突然有了那麽大的力氣,不過她兩手的虎口也全都給震裂了,現在還在敷藥。阿喬,過來把手解開給張大人瞧瞧。」

「不必了。」張希文瞧見木喬手上包紮的布條已經有因端葯做事沾染上的淡淡污痕,想來不是做假。況且霍梓文所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可以信服。

把此處小節略過不提,他先命差役去尋那賊人留下的木棒,又去尋找目擊證人。

霍梓文此時又提到一事,「在我爹娘遇襲那夜,我們家在鄉下種藥材的林地也莫名來了許多老鼠。大人可能不知,我們家祖上傳下來的農田皆是分給附近窮苦百姓免費耕種,只令他們歲末交些餘糧,留作善事即可。唯有那塊林地是自用,舍妹三年前才命人種下藥材,一直未曾動用,這好端端的,老鼠怎麽別的地方都不出現,單獨出現在那藥材地里?委實令人費解。」

「這絕對是同一夥人所為!」張希文聽及此處,已經是無比肯定了,「他們先放牛驚嚇了相爺伉儷,再去禍害你們的藥材。快帶本官前去,趁着案發不久,說不定還能查出些蛛絲馬跡。」

縣太爺既然要親自去查案,霍梓文理當作陪,不過怕自家父親又怪罪自己未經請示而擅自行動,特去回稟了一聲。

霍公亮同意,不過多發了句囑咐,「讓你妹妹跟着去,她心細,那些藥材也是她安排種下的,什麽情況她最清楚。」

一旁的木喬聽了只暗自抹了把汗,藥材都給老鼠咬得只剩十之一二了,她再清楚情況又有什麽用?乾爹這是拿她當障眼法,變相的讓她去監視霍梓文和那位阿果姑娘呢,畢竟那姑娘也年紀輕輕的,不派個閨女同去,一會兒要請她回來,都不好開口。

果然,霍公亮接下來的一句吩咐就是,「阿喬,去到那兒把安土司的千金請回來,就說我要當面道謝,知道嗎?」

知道,就是要注意撇清和那姑娘的關係,木喬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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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財女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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