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長老茶話會（上）
靈月曆2992年，大趙（東村隔壁）正武四十一年。
新年伊始，玉劍山各崗位輪休中，年度長老年會開始。
沈文劍第一次參加，發現年會根本是茶話會。
六名長老跟掌門，圍着一張八仙桌坐一圈，有拿小本本彙報工作的，有隻吹牛的，還有沈文劍這樣大多數時候只喝茶吃點心的。
“去年在豌豆湖旁邊安置八萬多災民，損耗錢糧無數，有三名弟子失蹤，一名重傷療養中，如今還有不少弟子在那邊幫忙種地，糧食勉強能自足。”
去年玉劍山做的最大的事，是引流災民，在豌豆湖邊憑空建立起一個規模不小的人類定居點。
由於人數超過預期很多，十月之後，玉劍山所領地區，再擠出了六千多擔糧食，才總算沒讓那邊出亂子。
或許外人覺得隔着幾百里，出亂子關玉劍山什麼事。
玉劍山做事就是這樣有始有終，其實安置災民都不是第一次了，等災年過去，大部分人會逐漸因為地處偏遠遷回去。在這段時間裏，只要不發生其他大規模天災，通過收取很少的租子，玉劍山是能夠回本的，另外人也不會全遷回去，總會剩下那麼點成為這偏遠地區的小夥伴。
其實就是災民們接受救助後分期還款的概念。款項結清后，玉劍山不會繼續收租，地就是災民自己的了。
同時玉劍山也是無情的，其實以玉劍山的人力，只要動用靈石及相關器物藥品，莫說八萬人，十八萬人甚至更多都能安置，只是天魔在後面壓着，沒人敢亂動。
掌門聽了，頷首道：“弟子還是三個月換一批，讓湖邊的人今年多囤些糧食、藥材，多開荒，明年還有水患，盡量不要再動家裏的物資了。”
“是啊，往後可就難了，也不知道這回能有幾人撐過萬魔吞天。”大長老搖頭。
沈文劍也很關注普通人的情況，可惜萬魔吞天十分古怪，前面救下再多都是白給，非要等降臨日以後才能想些辦法。
看到桌上氣氛有點沉默，沈文劍拿出玉簡。
“掌門，上次那個陣已經改好了，碎丹弟子大概需要三百兩銀子買材料佈陣，我改進了結構，運氣好的過道機后或許還能回收一小半材料。”
掌門略微驚喜的接過玉簡，讀過之後又皺眉：“呃……難道真是我水平不行，此陣為何變化如此大，有些看不懂了？”
沈文劍聳肩，對於非專業人才去解釋都是白費口水。
掌門被無言鄙視了陣法水平，也不生氣，呵呵一笑：“趁着長老們都在，我們找人試試？”
“小沈拿出來是個什麼玩意？”二長老莫名其妙。
六長老立刻嘲諷：“你這老頭居然還不知道，說是能護人過道機，還能加強淬體效果之陣法。”
六長老是金石峰的長老，她家碎丹的最多，肯定比旁人更關注此類消息。
“啊！？怎麼可能？”二長老還不信。
掌門揮揮手：“別吵了，有用沒用試試便知。”
長老們跟着掌門到一處壓實后撒了白灰的土坪，吩咐弟子搬來材料，沈文劍親手佈置陣法。
金丹期佈置陣法就不需要用刀劍當鏟子去鏟土什麼的了，各種材料選出一份，真元運轉，捏個法訣喊一聲“起”，法訣轉換，再喊一聲“成”，陣就已經拍在地上，靈玉都在陣眼上，立着的引雷柱上也有了銘紋。
“小沈這一手可以啊，完全看不出成丹沒多久。”六長老誇了句。
大長老也跟着點頭。
沈文劍拱手表示承讓。
掌門向大長老示意：“二師兄，你來選弟子吧。”
大長老點頭，讓旁邊待命的弟子去喊人。
很快來了二三十個，有老有少，看外形年長的得有四五十歲，小的二十來歲。
大長老上前訓話：“今日你們中會有一兩人有場機緣，也許是劫難也不定，你們修為已經止步不少時日，願意試試能否成丹的便站出來。”
按玉劍山的規矩，修為到了成丹階段第二期，既神魂淬鍊初始段，不怕死的即可申請由長輩護着成丹，只要品性純良的山門皆予以通過。
被喊來的這些弟子沒什麼劣跡，遲遲沒有成丹，只能算自己的選擇，要麼是擔心危險，要麼還寄希望於天降奇遇修為再長几分。
大長老說完，二十幾人磨蹭了半天，終於有兩個年長些的中年男女站出來，剛好一男一女。
掌門和長老們對此沒什麼不耐煩，也沒給弟子們擺臉子看，生死大關當然強逼不得。
大長老施了個“探”看看兩人情況，點頭指了指剛剛沈文劍拍在地上的淬體鎖雷陣。
“你們自己分個前後，站到陣中去成丹便可。”
兩人看樣子還挺熟，眼神交流一番，突然伸手出來比錘剪布，男的贏了。
男的走到陣中盤坐，還沒幾息，眼看着腦袋上汗就流下來了，很緊張的樣子。
擦了把汗，還是深吸幾口氣，抱元守一閉眼行功。
他行功時玉石峰的靈氣幾乎沒怎麼動彈，影響的範圍可能也就身邊幾十步距離。
過了盞茶時分，男弟子牙齒咬的咯咯響，不知是疼的還是急的。
一旁長老們始終沒出聲，反正能走到哪步全靠他們自己。
又過一會兒，男弟子頹然嘆氣，睜開眼站起來抬頭看天。
上面劫雲比較小，但也只比正常成丹的略小一點，根據威力和修為的對比比例，內丹不全之人正常情況下絕難過關。
沈文劍這才開口：“雙腳站到陣中紅腳印上。”
他專門在中間以符文勾勒出腳印形狀，填充了紅色粉末，便於識別。
男子聞言趕緊站好，生怕晚一步出事。
劫雲沒有調戲他太久，男弟子站起來沒一會兒，天雷降下。
白芒一閃消失在陣中，然後男弟子身上噼噼啪啪響起。
“咦！看起來真有用？”六長老死死盯着陣內狀況，她是最緊張結果的。
掌門往陣中看了眼便不再關注，轉頭看沈文劍。
沈文劍這會兒正拿着個盒子狀的物體，不知道在幹什麼，旁邊大長老湊過去看了眼，完全看不懂。
這個盒子其實是個能量計數器，築基前還在功法研究階段就做好了，是做靈氣計量器產生的副產品。
金丹之後推算和估算能力很高，平時用不上，今天他特地拿出來，只是要採集更精確的實驗數據存檔之用。
事實證明金丹期通過“法”進行大量數據計算確實方便快捷，準確率也還不錯，第三版淬體鎖雷陣設計的冗餘足夠，按現在的天雷當量，一柱香之內不可能破壞陣法的核心結構。
碎丹弟子的真元補充不夠快，淬體過程中會自然消耗不少真元，一盞茶時間過去，陣中的男弟子已經又在咬牙。
他現在大概以為只要自己能撐着，道機能不斷幫他修復內丹呢。
可惜天雷的能量本就比正常成丹的少，還要分出一部分轉為靈氣護住靈智，再隨着時間逸散，能用到的真不多。
道機力量很快耗盡，噼里啪啦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陣中男弟子的服飾只是變成了乞丐裝，並沒有像沈文劍當日一般燒成灰，說明陣法把人保護的很好。
男弟子大概有點失落，愣了小會才回過神，走出陣當著眾人的面跪下去。
“弟子謝掌門大恩！”
“你該謝的是竹石峰代長老沈先生，起來吧，還沒完事呢。”先生在這塊是非常尊敬的稱呼。
掌門說完，給大長老一個眼神，大長老走上前再次把脈。
大長老眼睛睜大，表情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很快又恢復平靜，讓剛剛成丹的男弟子先回去。
接下來是女弟子，大長老吩咐了聲，旁邊待命的弟子把閑雜人等都驅離。
大長老在跟玉石峰弟子們互動的時候，沈文劍已經上前處置陣法。
施個法訣，把用過的陣法材料都起出來，廢掉的堆一堆，還能再利用的在地面鋪開，在自己小本本上記了一筆。
再選一套材料出來，依樣而為，又把陣布起。
有男弟子在前的樣本，女弟子就乾脆的多了。
顯然在凝霧成液階段，這位女弟子比前面的男弟子走的更遠一點，成丹時周邊靈氣的流動更明顯些，講句公道話，她要肯練到六十歲，說不定能憑藉自身實力成就金丹。
成丹起身，天雷落下后，沈文劍發現了點異常。
女弟子在淬體中上半身還動了動，似乎還有餘力。
沈文劍也不客氣，不管後面掌門長老們的疑惑，走到材料堆前掃了一眼，捏個法訣一拍，材料堆中一小份飛出，一個三尺大小缺了一角的小陣被拍到地上，嵌在大陣外。
然後大夥立刻明白沈文劍在做什麼了，因為加在女弟子身上的天雷力量明顯大了不少。
所謂設計冗餘，是為能適應儘可能多的人群需求，沈文劍的陣法也才用了這種在另一方世界很普及的設計思路，雖然布的是第三版陣法，但通過加載配件陣法，仍然能接近第二版對道機的利用率，當然陣中之人單位時間內也會遭到更多道機力量的洗禮。
女弟子在單位時間裏承受的道機力量更多，總損失量就會下降很多，這一分利用率的增加，有可能會產生質變。
等道機之力消失，女弟子的衣服比男弟子更破幾分，露着裏面很是嬌嫩的皮膚。
唯一的女性長老六長老及時施法，給女弟子衣服補好把黑漆漆的東西弄掉，並不是每個弟子都會在成丹前自學“法”門的。
再看上去，女弟子真年輕了不少，所以剛才所見的皮膚嬌嫩並不是眼睛有問題。
女弟子也福身拜過：“謝掌門和沈先生成全。”
沈文劍拱手，掌門微微頷首。
大長老上前再次為女弟子把脈，這次就不那麼驚訝了，卻多說了一句：
“恭喜小友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