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陷越深》第七章(3)
戴儀拿着話筒的手在微微抖索,她仍舊不說話。
焦影靜靜地看着她,好像在欣賞他親手製造的效果極佳的惡作劇一樣。
“戴儀,是你嗎?”
對方已不耐煩。
戴儀仍舊無語。
“臭婊子,你在幹什麼?”
話筒里的聲音越來越粗暴,接下來傳出的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這讓焦影吃驚不小,戴儀的姐夫,也就是戴儀的情人原來是這樣的貨色?戴儀難道就是在這樣一個流氓大亨的淫威下屈辱地生活?戴儀最終沒有回話。
掛了電話后,戴儀急急地說:“我們趕快走。
一會兒他就會來。
我們找個公園,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時近中午,公園的遊人已不多,幾個小孩在假山上戲耍,發出快樂的嬉笑聲。
他們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焦影並不想繞彎子,他直截了當地說:“你先告訴我兩個問題,然後再詳談,行嗎?”
他望着泛舟湖面的一對戀人說,“就是在你寓所我問的問題”
“我這次是和我姐夫一道出去的,去香港,他在那兒有個珠寶店,因為不景氣,關了門,他去處理一些債權債務。
還有,你猜對了,我是和他的關係不同尋常”
戴儀自費上北京衛校那一年,正好她姐姐生小孩。
那時她父母還沒從大興縣調到北京,衛校又不安排住宿,姐夫那三室一廳的套房便成了她唯一的落腳點。
課餘她幫姐姐帶孩子,料理家務,閑時她姐妹倆嘮嘮家常,姐姐感到輕鬆而欣慰。
那時的姐夫英俊瀟洒,風流倜儻,人又很精明,剛涉足商界便大獲成功,尤其是那筆小麥期貨生意使他一躍成為京城大款。
令戴儀驚訝的是,姐夫不僅在商場遊刃有餘、縱橫捭闔,而且對文學藝術尤其是美術更是見解獨到。
他不僅能畫一些後現代派風格的奇詭恐怖的畫,而且在大學一二年級時還寫過詩。
這一切在戴儀眼中是如何的了不起,她簡直把他崇拜得五體投地。
而戴儀漂亮俊美的臉孔和輕盈柔弱的身段,也常常令姐夫側目。
他辦公的地方離學校很近,因此,接送戴儀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當戴儀驚異地發現了姐夫對自己的意圖后,她慌亂得不知該怎麼好。
於是,她向學校請了一星期的假,回大興縣家中去了。
等她再次回到姐姐那裏,她說什麼也不讓姐夫接送自己,只推說坐車頭暈。
一天夜裏,姐夫借口卧室太熱,要去睡客廳,姐姐只當是真的,並沒阻攔。
半夜,在戴焉酣然沉睡的時候,他推開了戴儀房間的門。
戴儀驚醒后,嚇得差點喊出來,姐夫迅速地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在姐夫高大的身軀面前,她陡然覺得自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自那次以後,每當夜深人靜戴焉沉睡之際,姐夫總要進戴儀的房間,而她,竟無力拒絕。
“你姐姐一直沒有發覺嗎?”
焦影粗粗地出了口氣,問戴儀。
“發覺了”
戴儀似乎被觸到了痛處,臉上一陣痙攣。
一天夜裏,戴焉突然發起高燒,清醒后,她想讓丈夫給他倒杯開水喝,卻見床上沒人。
她踉踉蹌蹌地來到客廳。
客廳里空無一人,這使她驚奇。
這時,她全身乏力,兩腿發軟。
她想喚醒妹妹去找丈夫,便推開了戴儀的房間。
當床上那一幕驀然映入她的眼帘時,她的眼前突然烏黑一片,身體晃了晃,慌忙抓住了門框,沒使自己倒下。
“怎麼能這樣”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黑夜裏卻格外清晰。
床上的兩個人愣怔着。
“我早就預感到要出事”
她的口氣平靜得就像一汪水。
說完,軟軟地順着門框滑了下去,昏倒在地。
“自那次以後我便搬出了姐姐家。
離開之前,我跪在姐姐腳下求她諒解,罵自己是畜生。
姐姐說,‘所有的女人都會愛他。
我不再恨你了,也不會把這事告訴爸媽,只要你永遠別再和他來往就成。
’我知道姐姐心裏很苦,但她沒責怪我。
越是這樣,我心裏越難受,所以自那以後一直沒再和他來往。
他也很內疚,沒再找我……”
“他還內疚?一個無惡不作的流氓”
焦影恨恨地說。
他恨不能立即掐死那個惡棍。
“其實,他對姐姐一直很好,從不對姐姐大聲說話,溫溫和和的,也非常照顧體貼。
為此我還很嫉妒姐姐,她怎麼能使這樣一個孤高自傲、脾氣暴躁的男人如此俯首帖耳。
在我姐姐面前他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聽着戴儀的敘述,焦影感到了一種“逆轉”
,顯然戴儀並不恨那個男人,她對他還保持某種割捨不開的情感。
“你說和他一直沒再聯繫,現在不是又混到一起了嗎?”
“他和姐姐離婚之後,又找到了我。
這中間過去了五六年。
他們離婚與我無關。
離婚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姐夫已不能自拔”
“為什麼不能自拔?”
“吸毒”
焦影吸了一口冷氣:“你明知這樣,還和他在一起?”
“他不但吸毒,還販賣毒品。
他在雲南有一個秘密渠道,給他提供大麻、鴉片,還有可卡因、海洛英……”
在假山那邊玩耍的幾個孩子已不知去向。
從假山中間伸過來一條小溪,裏面佈滿暗色的石塊和閃亮的渦流,小溪流至湖堤時,形成了一條別緻的瀑布。
已是正午了,公園裏遊人稀少,小瀑布的流水聲顯得很大。
他奇怪剛才坐下來的時候怎麼沒聽見這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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