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老爹是個嚴酷的老師(2)
我們家裏單辟了一個房間,我們稱為狼窩。我父親要在裏面工作,我們家的會議也是在那裏面開的,一般家裏的大事都要在裏面商量。我的限制主要跟我的學習成績有關。他會限制我打電話的權利,目的是想讓我有更多時間看書。這樣的限制總是以書面形式發出的。我覺得那就是我骨子裏產生當律師念頭的根源了。我現在還保留着一張協議,是我讀高中的時候他下的書面通知,因為我有一個學期的成績不如人意。那張協議的內容包括:如果出現介乎兩者之間的情況,權利和限制也許會增大或減小,這要看你在與家人的總體態度上的情況。之所以要採取這樣的限制措施,目的是希望它們能夠讓你在娛樂、努力和成就上達成合適的平衡,這樣一來,你將來也許就可以得到無限制的特權。那張協議上有我母親和父親兩個人的簽名,他還特別留下一個地方供我簽字,那個簽字行前面有一句:“我明白。”除了簽字以外,我並沒有其他選擇,但是我加上了一句話:“但我並不同意。”讓人奇怪的是,他竟然就讓我加上了那句話。與一個陌生人共有一個父親我17歲那年,父母離婚了。有一天,艾爾對我說,他和我母親希望跟我一起開一個家庭會議。我費力思考,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又被他們發現了。他建議我們就在客廳里開會,而不去他們的“狼窩”,我真是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我以為他會告訴我說某人死了。他對我說話的時候,眼裏含着淚水,談了很多,說我們彼此對大家如何重要,說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我母親沒有說多少話,我假定那是她的主意,當然不是她的主意。我父母想盡了辦法,確保我能夠在離婚的事情上儘可能少受打擊。沒有打鬥的情形,也沒有看得見的埋怨。我父親經常還過來一起吃晚餐,過節的時候也會來。艾爾開始跟羅里·威爾遜約會的時候,事情就比較麻煩了。她並不努力裝出是我們的母親的樣子,但她很樂意保護我父親。這就難辦了,他最早是屬於我們的。他告訴我說他們準備結婚時,盡量是輕描淡寫的樣子,說只不過有一個小小的儀式,說如果我有時間來參加的話,那他一定會很樂意。我覺得我去不去對他並不重要,因此決定不去參加。走運的是,我母親倒是動員我去了。他們的婚姻沒有維持多久,但是,在這段時期,我覺得羅里和我之間的關係還不錯。有一天,她的女兒基姆告訴我,說羅里曾經講過這樣的話,“簡有可能在一條黑暗衚衕里拿刀割掉人家的睾丸,之後想都不想此事。”此後,我與羅里在一起就很不自然了。他們離婚以後,艾爾宣佈他再也不結婚了。他看起來對這個決定很是滿意。我覺得他應該讓自己有選擇的餘地,他在別的所有事情上都是這麼對我們講的。我讀高中的時候,經常喜歡帶朋友到家裏玩,父親總記得跟他們打個招呼。他會大踏步走進房間,伸出手來說:“大家好,我是艾倫·紐哈斯。”大部分男孩子都會咕噥咕噥一些“您好”的話,手卻插在口袋裏不肯拿出來,而姑娘們則只會嘰嘰傻笑,之後他會試着跟大家閑聊一番。我總是感到十分難堪,但是,他願意跟我的朋友們打個招呼倒使我十分感激。儘管我約會的大部分男孩子都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形象,但他從來都不批評他們。我上大學的時候跟佛羅里達普朗特城來的一個人約會。他的朋友們都稱他是“砂子”,他有一頭長發,還有山羊鬍子。他玩福斯球(相當於現在的遊戲廳遊戲),還穿格子花呢化纖西服和綠色的高跟鞋。艾爾從來都記不住他的名字,只稱他是“速可達摩托車”。但是,我父親對他不錯。他說他覺得“速可達”是個不錯的小夥子,他總是想辦法在任何人際關係中發現好的一面。這可並不是說他就沒有一點保護人的意思。他只是很小心地處理事情,不想引起摩擦。當父親第一次跟我現在的丈夫約瑟夫見面時,我們正在歐洲旅行。約瑟夫高個子,長得很帥,金髮碧眼,是藍眼睛瑞士人。他是騎馬教練,他是在洛杉磯偷走我的心的。我在巴黎離開父親,到蘇黎世去見約瑟夫,而且打算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準備帶他回巴黎去。父親說得很明白,說我應該給自己留下選擇的餘地,如果事情不順利,我應該很輕鬆地一個人回到巴黎。事實上,他說,我應該記住,巴黎只是很短的一個回程,如果不想在那邊過夜,我根本就沒有必要在那裏過夜,說他會理解的。他很關心我,這使我十分感激。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但是父親還在一旁指導我,照顧我,如果不慎跌倒,他隨時準備伸手搭救,幫我拍拍灰重新站起來。想到這些,那是讓人十分安慰的事情。約瑟夫真的跟我回了巴黎,父親又是平時那種迷人的樣子,他用自己結結巴巴的德語跟約瑟夫談話。他甚至問我,是否想把喬治五世賓館的房間換一下,這樣一來,兩張單人床就可以換成一張雙人床。這是我父親典型的做法。儘管他明顯看出那是個瑞士的花花公子,看見我跟這樣一個人陷得那麼深而有些疑心,但是,他總想讓我明白,我有絕對的自由,我自己想讓兩個人的關係往哪裏發展都行。就如同將我扶上自行車,讓我自己一個人圍着公園轉圈。只是到現在,我才明白一切都應該由自己來踩剎車板。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