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知縣劫獄

第二十二章 知縣劫獄

艱難捱過半宿,天一放亮,王破瓢就穿着大家七拼八湊起來的一身衣服去衙門打探消息去了。

熊楮墨憂心忡忡的看着眼前還在冒青煙的廢墟,雙手抱在胸前思慮了半天,“甘大哥,你說軍中現在最缺的就是糧餉?清兵都要打到京師了,難道朝廷就沒有採取些什麼措施嗎?”

甘鳳池冷哼一聲,怒火衝天的說道:“哼,北京城城堅炮利護城河深,那幫官老爺窩在城裏那會管底層百姓的死活。戶部得了鹽梅上將楊嗣昌的授意咬准了沒有錢,天意難測,誰會管盧督師的死活,誰又在意天雄軍的死活?”

熊楮墨長嘆一口氣,作為後來者他知曉崇禎帝傾向議和,主戰的督師盧象升此時已是棄子一顆。

“甘大哥,朝廷的事情咱們是左右不了的。盧督師此戰必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的,可咱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忠良枉死不成?老弟有一事相托,決戰之時還請你關鍵時刻保盧督師一命。”

甘鳳池眼睛中精光一閃,吃驚道:“難道盧督師難道要為國捐軀?你遠在千里,你是怎麼知曉的?若果真如此,我一個粗人又怎麼能勸得動盧督師?”

熊楮墨抿了抿嘴唇,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你到時候把這封信交給盧督師,他自會回心轉意。實在不行你就把他敲暈,總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避免他戰死,到時候你們一起來金陵城,那時候我們自會安排妥當。

盧督師是不想做袁崇煥第二,更不想做亡國奴,他除了為國捐軀這條路難道還有其他的路可走嗎?”

甘鳳池覺得熊楮墨所得有道理,可依舊是將信將疑,“但憑這封信就能阻止盧督師為國捐軀?真的假的?”

熊楮墨見甘鳳池不信,長嘆一聲,語氣低沉道:“甘大哥,實不相瞞此信就是你要找的童娟所寫,憑此信有七成把握。

你若是不信,我這還有一更震驚的消息,你回去的路上盡可打聽,高陽孫承宗孫閣老闔門忠烈報國了。”

甘鳳池“蹭”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熊楮墨半夜的時間能找到童娟確實讓他驚為天人,可那也不能由得他胡說八道,“老弟,這種事情可萬萬開不得玩笑的。”

熊楮墨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鄭重其事的說道:“甘大哥,我熊楮墨願以項上人頭作保,要是有半句虛言你儘管把我的腦袋砍下來。”

甘鳳池久走江湖見熊楮墨說的一本正經,當下便知此事十之八九是真,心急如焚的說道:“老弟,老哥打第一眼見到你的那一刻就相信你的人品。如此說來,我還是早些回巨鹿盧督師身旁的好。”

熊楮墨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擺手說道:“不急於一時,糧餉的事情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你下午動身也不遲。”

甘鳳池眼睛瞪的溜圓,連連忙擺手,“老弟,火神廟遭此大劫,你的好意哥哥心領了,你還是專心忙白露姑娘的事情吧。”

熊楮墨雙眼直視北方,毅然決然的說道:“今天兩件事都要辦,老闆娘,煩請把拿筆墨紙硯拿過來!”

蓬頭烏面的馬冬梅正在給眾人準備早餐,昨夜人雖沒事兒可雞窩之中的雞全部殉難了,今日她索性全給燉了。

她看着鍋里咕嘟咕嘟只冒泡的雞肉只抹眼淚,肉疼不已說道:“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又要筆墨紙硯幹什麼?”

正在打盹兒的眾人全都來了精神,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的望向了熊楮墨。

熊楮墨一揮衣袖,一本正經的高聲說道:“寫告示募捐!為前線將士募捐!”

馬冬梅“噹啷”一聲把勺子扔到了鍋里,掐着腰罵道:“熊楮墨瘋了吧你!墨不要錢吶?這裏是金陵城,若是他們肯捐錢,金陵城裏哪來的這麼多逃難的官員和富商?死了這條心吧,做夢去吧!”

熊楮墨羞愧不已,馬冬梅所言非虛。此時北方亂成一鍋粥,可南方尚且太平,大批逃難的官員和富商的湧入甚至讓金陵城原本就發達的娛樂行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他們都不納稅,更何況捐錢呢。

他忽的抬起了頭,從懷裏摸出二鍋頭的空瓶遞給了身旁的奧觀海,倔強的說道:“總會有有良心的,總會有心還沒涼的!老奧,勞煩你去趟當鋪,把它當掉,換成筆墨紙硯,要那種最便宜的紙就行。”

罵歸罵,馬冬梅毫不猶豫的把墨和硯台遞到了熊楮墨的手中,“筆和紙燒光了,省着點用,好好給老娘寫!”

金陵城中的百姓們睡眼惺忪的打開自己屋門的時候他們都傻眼了,一群衣衫襤褸卻又不是乞丐的人們正在各處路口張貼告示,人們三三兩兩的湊了上去。

不用別人開口,自有認字的好事者給大家朗讀告示上的內容。

“募捐書,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清之責……天雄軍糧可盡援可絕,但絕無被俘之天雄軍……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世間從無歲月靜好,只是有人負重前行……如有意者請速來火神廟……哎呀,好是好,就是通篇大白話啊!”

“嘖嘖,那有募捐還限時的,還一上午,我看懸哦!”

“就是,北邊打仗跟我們男方小老百姓有什麼關係!”

“我看也好,這大白話們都能聽得懂,哈哈!”

…………

…………

告示張貼在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一時掀起一場輿論的風潮。

臨近巳時正牌時分依舊是沒有一人前來捐款,私自張貼告示的熊楮墨擔驚受怕的走來走去,生怕江寧縣的衙役突然殺上門來。

其實江寧知縣鄭九炯早就得了告示滿城飛的消息,他之所以緊閉衙門不讓衙役外出,不是怕再一次死裏逃生的熊楮墨,他是畏懼火神廟的火神爺怕遭報應。

再就是他為官多年,深知城中的士紳們都是些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他也有心看熊楮墨的笑話。

馬冬梅坐在槐樹下的磨盤之上,無精打採的說道:“早就跟你說,不見棺材不落淚,這下你總該死心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一個衣着光鮮的小丫鬟腳步匆匆的走到了火神廟廢墟前,打量着在場垂頭喪氣擠在一起取暖的眾人,搔了搔頭一臉疑惑的問道:“請問……請問火神廟呢?”

馬冬梅聳了聳肩,把手一揮,“到處都是!”

小丫鬟一臉的震驚,“額……節哀,只要人沒有事兒一切就都有希望。姐姐,請問熊楮墨熊公子是否住在這裏?”

憂心忡忡的熊楮墨起身揚了揚手,“我就是,姑娘找我有何事?捐款嗎?”

小丫鬟杏眼圓瞪,饒有興緻的上下打量了灰頭土臉的熊楮墨一番,看着那木板上碩大的“募捐處”三個大字兒,強忍着笑意彎腰衝著他福了福,禮貌的說道:“我家姑娘聽了公子所做的《十面埋伏》和《笑傲江湖》之後仰慕的緊,想請公子有空也給譜曲一首。”

熊楮墨一臉的失望,“哦,你家姑娘是……”

小丫鬟滿眼的機靈,晃了晃手中的布包,捂嘴笑道:“我家姑娘姓柳名隱,這是六十兩銀子,跟李姑娘一個價兒,多出來的是給公子養病的,曲兒不着急要上元節前趕出來就行。公子,這是一百兩銀子,是我家姑娘捐給天雄軍的,這五兩銀子是我趙瑞雪的心意。”

熊楮墨連忙躬身施禮,“多謝柳姑娘,多謝趙姑娘。我這就給你們記上!”

小丫鬟趙瑞雪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公子萬萬不可,我們家姑娘說了捐錢是敬重盧督師和天雄軍的將士,不圖這些虛名的,你若是執意要寫,我們姑娘叮囑要把錢收回的哦。”

就在熊楮墨舉筆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咳嗽”。

“咳咳咳,熊公子,我家姑娘也托我來捐款一百兩,這五兩是我的一些心意,這十兩是我家姑娘給公子養病的。”

李香君的貼身丫鬟湘靈見自己竟然落後了柳隱的丫鬟趙瑞雪半步,嘟着嘴滿臉的不高興。

熊楮墨連忙回身道謝,饒是他是個傻子也看出這兩個丫鬟互看不順眼,連忙找了個由頭把二人打發走了。

馬冬梅斜睨了一眼熊楮墨,撇了撇嘴,“狗肉也能上的了席面?你現在成了香餑餑了!”

甘鳳池捂着嘴在一旁笑的沒心沒肺,周圍那幫太監們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跟着一同起鬨。

一個時辰過後,熊楮墨看着明細冊上銀兩搖了搖頭,城中的耆老士紳們果真是一個也沒來,反倒是僑居金陵的閹黨阮大鋮讓人送來了五百兩銀子,馬士英讓人送來了七百兩銀子。

其中就數青樓女子門捐款最多,三三兩兩的積少成多,他們竟然捐獻了一千二百多兩。

不過最讓熊楮墨意外的是,賣臭豆腐的何精報竟然也送來了二十兩銀子。

除了留下五十兩銀子給這幫太監們買衣服過冬,他把這些銀子一股腦兒的打包給了甘鳳池,“甘大哥,聊勝於無,看樣子再也沒有人來捐款了,你去哪裏買糧食小弟不管,你拿着錢趕緊走,要是走晚了刮地皮來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甘鳳池接過銀兩和銀票二話不說,道了一聲“珍重”,飛身上馬奔着北方的方向絕塵而去。

正午時分,滿頭大汗的王破瓢終於趕了回來,眾人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奧觀海遞給王破瓢半拉裝滿清水的破碗,“怎的,阮大人怎麼說?”

氣喘吁吁的王破瓢把碗中的水一飲而盡,擦了擦嘴,目光直視熊楮墨,“等了一上午,阮大人就說了一句“縣官不如現管”,他說我說了公子便會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熊楮墨聞言思前想後,目露精光,“王破瓢,江寧知縣跟上元知縣彼此之間是不是有嫌隙?”

王破瓢把水碗往磨盤上一放,翻了個白眼,“整個金陵城都知道他們倆素來不和,都什麼時節了你還有心思拿太爺我尋開心。”

“我怎麼就早沒想到呢!”熊楮墨拍了拍頭,恍然大悟,“不是拿你尋開心,昨夜火燒火神廟定跟鄭九炯脫不了干係,你想想黑虎幫可是在上元縣知縣治下。哎呀,白露要是被他們轉移到江寧可就完了,我這就去找上元縣知縣。”

言罷,他把銀兩交給馬冬梅便火急火燎的往上元縣署衙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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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末建了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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