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青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柳全貴又道：「除了青青之外，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之所以告訴你們這個事情，是讓你們記住，我不要求你們做個像那老大夫一樣的好人，何況你們幫人也要看情況。」

眾人點頭，柳梅花自然也跟着，心裏吐槽——爺爺，你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不過似乎也沒錯，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青青那樣的運氣。

「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們做那些個佔便宜的小人，做人還是要行得端坐得正才行，大奸大惡的事情我就不再說了，那不僅逃脫不了國法制裁，族規同樣不會放過你們。」

「是，爹（爺爺）。」

見屋內氣氛有越來越沉重的趨勢，蘇氏想着今日是小年，爹也沒有再訓話的意思，笑着說道：「娘，這些布我想着我和四弟妹再加上幾個孩子都綽綽有餘，不如再給爺爺和爹做一套新衣服。」

柳葉氏笑咪咪地點頭，手摸着細滑的布，「好，恩公的情可得記着。」

「不用給我做，給大哥做一套。」柳全貴看着那上好的青色細棉布，開口道。

「夠的，給你和大哥都做也盡夠了。」柳葉氏接話道：「不過這樣做下來，就是有剩的，也不夠你們四兄弟一人做一件的，我先存起來，等存夠了再給你們做。」

柳家四兄弟都沒有意見。

柳梅花剛在心裏想，奶奶處事還是極公平的，就聽她說道——

「呵呵，老頭子，你這次可是沾我們青青的光才能穿上這麽好的衣裳哦。」

柳葉氏這話一落下，柳梅花又在心裏添了一句——只要不涉及到寶貝青青妹妹。

【第二十六章木縣令的試探】

縣城這邊，眼看着快午時了，那一夥少年走進醉仙樓，木姓少年卻突然停了下來。

「少爺，怎麽了？」

木姓少年邊走邊說，在這裏他們有專門的包間，「你們有沒有覺得上午從醉仙樓跑出來的那窮丫頭很眼熟？」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也有這種感覺，突然有人靈光一閃，「木少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窮丫頭跟那笨蛋啞巴是一起的。」

「一起的嗎？」木少臉上露出紈褲般的笑容，「去問問，那窮丫頭來醉仙樓做什麽？」

「是，少爺。」小廝立刻去找掌柜，等一夥人剛剛在包間坐下，小廝就跑了回來，將他打探到的消息說了一遍——桌上的幾道新菜，竟然是那窮丫頭想出來的。

「這、這一家子的丫頭也太極端了吧，一個蠢得無藥可救，一個聰明成這樣，這是怎麽養出來的！」

對於這話，大部分人是贊同的，「所以說，在她們去藥鋪之前，那窮丫頭身上就有兩百兩銀票？」木少開口問道。

「是的，少爺。」小廝開口回道。

「那窮丫頭有多聰明倒不至於，不過她才是正常人。」木少這話讓在場的人紛紛點頭，所以即使他們打賭輸了也沒什麽，因為那啞巴就不是正常人。

縣衙內，藥鋪的事情木縣令也收到了消息，原本他覺得那叫柳梅花的才是上頭要找的人，而柳家村那個啞巴只是幌子而已，聽了這事後，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你確定幫人的是那啞巴而不是柳梅花？」木縣令再一次開口問道。

「是。」面前的人回話，語氣很肯定。

「這樣啊……」木縣令略微思索了一下，對着身邊的管家說道：「你帶着兩名衙役，拿二十兩銀子去一趟柳家村那啞巴家裏，就說我被她的善舉所打動，這銀子是給她的賞賜。」

「是，大人。」有的話木縣令不用說出口，管家就能心領神會，看來那兩個丫頭都是重點觀察對象。

於是當管家和衙役出現在柳家院子門口時，柳全貴等人都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招呼，待到管家說出緣由後，柳全貴和他的四個兒子很快就從驚訝中回神，再一次認定，事關青青，都不能用常理推論，趕緊將人請了進來，好在今天買了點茶葉，柳葉氏吩咐兒媳婦泡茶。

「您老不知道，我家大人來衛縣才一年，可對縣城裏的風氣實在是不滿得很，幾次想要改變，卻總找不到突破口，這次您的孫女可是做了大好事，想來過不了多久，這見死不救的風氣也會改變不少的。」管家笑呵呵地說道。

被縣令大人身邊的紅人誇獎，而且對象還是他的寶貝孫女，柳全貴自然是笑得滿臉開花，不過他還是老實地說道：「實在是受不起大人的誇獎，那件事情想必您也聽說了的，只是那孩子從小就心善才會那麽做的，就是我在場的話也會有顧慮的。」

「所以大人才深為感動。」

管家說完，左邊的衙役從懷裏掏出用紅布包着的四錠銀子，整齊地放到茶几上，看得端茶上來的楊氏眼睛都直了、綠了。

「這是大人對那丫頭善舉的獎勵，您務必收下。」

柳全貴看着這二十兩銀子，若是賞賜他們家除了青青之外的任何人，他都會接下，可事實上這銀子是給青青的，他就有些猶豫，「這事還得問我孫女，畢竟事情是她做的。」

管家眉頭一挑，心裏詫異，臉上卻對柳全貴這個大家長表示理解，「剛剛我看着你家滿院子的孫兒孫女，可見您老是有福的，我能不能都見上一見？這人老了，就希望兒孫滿堂，可是我家孩子不爭氣，只有一根獨苗，我們家大人也是如此，希望能沾沾這福氣，來年再抱一個大孫子。」

柳全貴到如今這個年齡，很能理解管家的心情，便讓柳元宵去叫人。

原本管家也只是想要順道看看柳青青和柳梅花的，可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等親眼看到這麽多的孫子孫女，還真的羨慕起來。

「青青，過來。」柳全貴招手，將管家的意思說了一遍。

柳青青沉默地看着桌上的二十兩銀子，嘟着嘴思考，而柳梅花的心已經被震得麻木了，看着她的青青堂妹，她可以肯定，對方絕對是老天爺的私生子，她辛辛苦苦的賺錢，對方卻只要做做好事銀子就自動上門，若說她一點都不羨慕那絕對是假的。

「爺爺，我不要。」

柳青青想着她本是衝著功德去的，若收了銀子，功德會不會沒有了或者消減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她都不願意看見。

管家依舊笑着，可端着茶杯的手在聽到常笑開口的一瞬間的抖動只有他自己清楚，難道消息是真的，柳青青買的下人真能聽懂她心裏的話？要不要這麽神？

「小姑娘，這是你該得的。」管家放下茶杯，開口說道。

柳青青搖頭，將心裏的話讓常笑說了出來，「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情，原本今日收下恩公的布匹和棉花都是不應該的，只是找不到恩公的人，只能記下這份恩情。可這二十兩銀子我真的不能拿。」

想了想又接着讓常笑說道：「我們家現在不缺吃不缺喝，過年的新衣裳也有了，縣令大人將這銀子賞給我，還不如用在那些更需要的人身上。」

柳青青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及之前在衛縣看到的乞丐，才有這麽一說，雖然是借花獻佛，大功德可能是縣令大人得去了，但她是不是也能分得一點點？

「哦，小姑娘有什麽意見？」管家果然不是常人，看着柳青青的臉聽着常笑的聲音，半點也沒有表現出違和感來。

「可以把這些銀子放到縣城裏名聲不錯的藥鋪，以後若是再遇上今天這樣的情況，就可以用這些銀子診治抓藥。」柳青青又想到那老大夫的事情，讓常笑補充道：「當然，只救治那些確實拿不出錢或者緊急狀況下拿不出錢的，那些佔便宜的人可以交給縣令大人處理。」

聽村長爺爺說，這個縣令大人很是英明神武，這點小事應該能辦好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可是大功德。

「你的建議很好，這事我會回去稟報大人的，不過這銀子……」

看管家又要開始勸，柳青青繼續讓常笑說道：「快過年了，這銀子應該足以修一修城外的破廟，讓那裏的乞丐不至於凍死，我知道縣令大人不缺這二十兩銀子，可我們家就算是缺，家裏人個個都有手有腳，可以掙的。」

最後這話她是很認真的，她若是收了這銀子，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再加上她的運氣，很有可能讓原本勤勤懇懇的家人變得好吃懶做，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柳梅花看着柳青青，彷佛看見她身上鍍着一層聖母的光環，哪裏知道柳青青在做事情越來越順，運氣好到爆表的情況下，更是堅定地執行存功德的計畫。

柳青青已經表明了態度，柳全貴自然是依她的。

於是木縣令看着管家一臉古怪地回來，問道：「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