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抉擇
周甜蛋糕賣完之後，天已經熱了起來。她從車站那邊走過，沒有見到弟弟，想來應該是回去了。
從之前的巷子路過時，她忍不住的朝裏面看了一下，發現那小乞兒還縮在那裏，小小的一團。
知道他對自己有警惕心，周甜沒過去打擾人家。
回到家中，準備洗手做飯。弟弟就跳了過來，告訴她今天賣了多少，賺了多少，那神采飛揚的樣子，是這年紀該有的色彩。妹妹則沒那麼高興，估計是生意不太好，這導致在吃飯的時候，她都端着飯碗坐在鋪子裏，眼巴巴的看着外面。
兩個小孩之間的競爭，周甜沒去插手。有爭鋒，才會知不足。他們年紀小，只要不傷情感，提升下競爭意識也無傷大雅。
只是在吃飯的時候，看着兩個孩子都各自吃了兩大碗飯，她莫名又想到了巷子裏的那個小乞兒。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人施捨飯菜給他。
傍晚，周甜依舊遠遠的看了巷子裏一眼，沒特意去靠近。一直等到第二天，她才在上午再次“偶然”路過。
“又是你啊。”周甜笑眯眯的朝着小乞兒打招呼，“吃過了嗎？沒有的話，可不可以幫我試試這個蛋糕的味道？”
小乞兒疑惑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周甜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已經把準備好的兩塊蛋糕拿了出來，表情略微苦惱，“之前賣的蛋糕他們都說太甜了，我今天就想着要不是少放點糖。結果不小心給加成了鹽。我弟弟妹妹們吃了，說味道不難吃，但是我又怕他們是哄我，本來想賣的時候送給客人，沒想到又見到了你。要不，你也幫我品嘗一下？”
兩塊沒啥區別的蛋糕被放到他的面前，小乞兒表情略微掙扎。他似乎很不喜歡接受陌生人的施捨，可卻又不得不靠這種方式生存下去。
周甜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樣，故意道：“我昨天都送你蛋糕吃了，你今天真的不幫我一下嗎？”
小乞兒見她目露失望，心裏莫名覺得愧疚，當即就接過了兩塊蛋糕。一塊咬了一口之後，他目光落在鹹味的那塊上，好一會兒才輕聲輕氣道：“鹹的，也好吃。”
“真的嗎？那真是太謝謝你了。那我下午就開始也賣點鹹味的試試。”周甜高興起來，拉着她的小推車走了。
而小乞兒看着兩隻手上的蛋糕，又看了看她高興離去的背影，再次低頭默默啃了起來。
此後，周甜便常常在這巷子口出現。理由也是做了各種新的吃的，需要人幫忙嘗試，“之前你幫我試了鹹味蛋糕，說好吃，結果後來賣的還真不錯，這說明你的感覺是對的，以後要多幫我試試。”
小乞兒一開始以為她是變相的施捨自己，結果後來在時不時吃到某些味道很奇怪、勉強能稱之為食物的東西時，這種念頭便再沒了。
如果不是她說了是試吃，他都懷疑這人最終目的其實是想毒死自己。
不過當試吃也不是沒好處，至少他不用再餓着肚子了。
又是一日早晨，他縮在牆角，又聽到熟悉的軲轆聲。撇了撇嘴角，小乞兒頭朝巷口張望了下，果然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其實平心說，這個人長得還挺好看，就是打扮的土了點，一頭劉海，都擋住半個臉了，她不熱嗎？
“早上好啊。”周甜不知道這小孩的心裏想法，她今天是來攤牌的。
觀察了一周下來，她見這小乞兒似乎只會縮在這裏，都沒離開過。衣服髒兮兮的，換都沒換過，應該是無家可歸。再加上是外地口音，很可能是被拐賣來的孩子。
如果是被拐賣的孩子，會一直守在車站這裏也情有可原了。
不過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遇到了，合了眼緣了，不幫她也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
“今天沒有東西給你試吃了。”周甜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兩個人視線差不多是平視，“不過我給你找了個賺錢的工作，你想不想去做？”
小乞兒看着她，道：“什麼活？”
“噹噹當，那就是幫我賣蛋糕了。”周甜道，“幫我賣五塊蛋糕出去，就能從我這裏賺到一塊蛋糕。怎麼樣，這個活願不願意做？”
小乞兒眼睛盯着她好半晌，才道：“你自己都賺不了幾個錢，還想請我做工。”
噗，合著她還被嫌棄了？還有明明這個乞兒看上去不過和弟弟差不多大小，這說話語氣怎麼就比弟弟要成熟的多？
周甜忍着笑，道：“就是說啊，做這個也賺不了什麼大錢。但是沒辦法，現在家裏的事情多，沒人幫我我也沒法出門來賣蛋糕了。相對於賺不了幾個錢來說，沒錢賺更可怕是不是。我知道你是嫌棄酬勞少，但是你要這樣想啊，賺到的蛋糕就都是你的了。你想吃想賣都行，吃的話能填飽肚子，賣的話能自己存錢。等到存到的錢足夠了，你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這不好嗎？”
小乞兒眼睛閃了閃，明明心裏很是意動，但卻還是久久不說話。
周甜在心中扶額，明明半大的孩子，心思還真是謹慎的厲害。怪不得他自己能一直在外面流浪這麼久，還沒有被拍花子拐走。
見他一直不回答，周甜覺得可能是自己逼得太緊了，她只好道：“這事我也只是心血來潮，你要是不願意，那你就當我沒說，我可以去找其他人去。”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繼續推車走人。
然而，在她走了一段路后，卻發現小乞兒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一直跟在她身後十來步的距離。
這距離不遠不近，沒有表達出親昵，也沒顯示出拒絕。周甜再一次頭大了一圈。
這到底是誰家教出的小孩，年紀小小，心智就這麼成熟真的好嗎？
跟他一比，家裏的弟弟瞬間天真淘氣了一百倍好不好！
好在，蛋糕賣完之後，她一路回家，那乞兒也一直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一直到周甜走到了自家鋪子門口，轉過身來看向他：“你要一起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