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說打架靠蠻力?
林壑清見華榮跑路,他也不敢多留,別看他跟着華榮當紈絝,心裏其實是有丘壑的,兩人一路小跑拐了好幾道長街才停下來。
“長安,你幹什麼要管那世子?咱們可是說好的,不招惹貴族不招惹小人。”林壑清雙手撐着膝蓋呼呼喘粗氣,滿頭大汗。
華榮體力不如他,靠在牆上跟死狗似的,扇子扇得飛起,“見死不救不是我的風格,良心會不安的,哎,希望那世子不要碰瓷咱們,不過……”她頓了下。
林壑清立刻豎起耳朵,也不覺得累了,“不過什麼?”
“雖然現在鎮國公只是個閑散勛貴,沒有實權,可到底是一品國公,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堂堂世子被打成那樣正常嗎?”
林壑清見華榮神色凝重,他莫名覺得後背發寒,好似有剛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厲鬼站在他背後般,回頭看一眼大街熙熙攘攘,他仍覺得可怕,遂衝到華榮身後,抱着她胳膊,“不正常啊,我就算再犯錯,我爹也不會那麼毒打我,我喊幾聲疼裝兩下他就心疼了,打成他那樣,怕是仇人啊。”
說罷他如臨大敵,閉着眼睛喊:“完了完了,長安,咱們怕是得罪世子的仇人了,怎麼辦?那人連世子都打成那樣,咱們……”他心如死灰。
華榮嫌棄的把他從自己身上扒拉開,“滾,惡不噁心?兩個大男人。”
林壑清不放手,還反駁說:“我就不放,我不嫌你噁心,反正別人都說你是斷袖。”
“媽的,你再不放手我就不管你了,想死是不是?!”華榮原本就很累了,滿身汗,熱得煩躁不已,手臂上拖着個人實在討厭,脾氣便沒怎麼好。
林壑清一聽這話果然放手,並可憐兮兮的看着華榮,“那怎麼辦?”
“有兩種可能,世子的傷是家裏人打的,如果是家裏人打的就好辦了,不會有大事,我們不管接下來的事就好。”
林壑清點頭如搗蔥,“那第二呢?”
“第二嘛……”她頓了頓,吊得林壑清覺得度秒如年,“第二則是他是被文家打的,文家那兩兄弟你知道的。”
林壑清想起文家兩兄弟,臉色更凝重了,“那兩人睚眥必報,如果知道咱們救過世子,肯定會找咱們麻煩的,長安,我怎麼覺得……是被文家兄弟打的?”
華榮拍了他一下,摺扇打在頭上啪啪響,“別烏鴉嘴!”
林壑清意識到自己話又不吉利,伸手拍拍嘴,“呸呸呸,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話是剛說完,華榮便發現整條街都不對了,方才還有行人,此刻卻空空如也,從巷子裏挪出去恰好見文家二公子帶着人圍過來。
都是金陵的紈絝,低頭不見抬頭見,自然是認識的,華榮立刻標出標準紈絝笑容,“文兄,好久不見啊,聽說文兄要成親了,小弟這裏……”
話還沒說完,便被文二打斷了,“別,你什麼出身?也配跟我稱兄道弟?”
林壑清聽到聲音,原本想縮着,可不能不打招呼,華榮已經失敗,他得試試自己能不能有個面子,於是也揚起紈絝標準笑容,“真巧,在這裏遇到文兄。”
“你閉嘴莽夫。”文二摺扇‘啪’合上,指着兩人便不客氣的道:“今日本公子就讓你們知道多管閑事的後果,給我打!”
華榮粗略數了一下,文二這回帶了八個人來,個個身強力壯,長得便是一打三的個頭,自己和書秀是女子,不會武功,林壑清和富貴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怎麼算都打不過。
“等一下!”華榮鎮定出聲,誰說打架只能靠蠻力?
“又怎麼?”文二顯得很不耐煩,但還是中了華榮的拖字計。
華榮輕輕一笑,鎮定自若,彷彿空城計上彈琴的諸葛,倒讓文二有些怯了,素來他都知道顧家那七公子不好惹,別看他只是個商賈出身,可從未吃虧。
“文二公子,我是很想讓你打的,可是……”她皺眉搖頭,似乎極為為難般。
古話說人生來有三屍,心中徘徊種種雜念,只要有貪嗔痴這些東西,就容易被蠱惑誆騙犯錯誤,華榮頓的片刻,文二心中便開始多想了。
“可是什麼?”
“可是我怕二公子打完我們回去妻子就要變嫂嫂了。”她說罷還搖搖頭,“哎,那日遠遠一瞥,可謂是佳人傾國,真真是貌若仙靈不可褻瀆,能與如此美人共度一生,死算什麼?”
“不可能,祖父親口答應阿澤是我的妻!”提到楊澤文二臉色巨變,看得出很在乎。
華榮仍舊輕笑,不為所動,亦不害怕,“錯,你今日若打了我兩,明日事情必定傳開,屆時楊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名節大如天,你不是在打我兩,你這是在逼死楊澤,她要尋死,文大公子怎會坐視不管?”
最後幾句華榮突然拔高音量,聲色俱厲,“若你不珍惜,何不讓他人珍惜?!”
文二從未見過華榮猶如他祖父般的神色,愣了愣,打華榮的心也沒那麼強烈了,想想她的話也頗有道理。
見文三沉默,華榮立刻稱熱打鐵,她慢慢走過去,拍拍文三肩膀,“如此美人落在二公子手裏,要小心珍惜啊,我方才救世子也是不知情,你想想,我人微言輕,若不救,讓他死在我面前,鎮國公遷怒起來,我也是開罪不起的,還請見諒,如果二公子覺得還不解氣,那就打吧。”
她說罷任命似的閉上眼睛。
“這回就饒了你們,若再多管閑事,你們知道後果!”文二最終還是沒有動手,他想起楊澤,想起她最痛恨紈絝。
丟下話,文二帶人揚長而去,華榮和林壑清都鬆了口氣,林壑清拍拍胸脯,對華榮是佩服不已,“長安,剛才我都嚇死了,你竟然還那麼鎮定,跟我祖父似的。”
華榮暼他一眼,“這幾日就別出門了,免得遇上文家兄弟。”
“好,對了,這是給你的葯。”林壑清在臨別時遞給華榮一個白玉瓶子,“富貴去你家的酒樓打聽,那掌柜說你被打得不輕,這葯是宮裏賞賜給祖父的,好用,你拿去。”
林家不過只是伯爵而已,能得的賞賜有限,華榮心裏暖暖的,接了葯,“得,拖林公子的福,讓我等小民也見識見識宮裏的東西。”
“滾,不正經。”林壑清笑着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