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哭訴
楊志正與楊戩喝着茶水，閑聊着。
趙佶在外敲門，楊戩去開了門，趙佶慢慢踱步進來，先不說話，定定地看着楊志。
楊戩不明所以，見官家如此看着楊志，心中詫異，卻不敢多言。
楊志站起身來，笑道：“官家。”
“剛才那首曲子，可是你所寫？”趙佶問道。
楊志略略尷尬，作猶豫狀，道：“實不相瞞，這是家父所寫，洒家平時有所悟，倒是增添了一些。”
“嗯，你還算老實！”趙佶見他如此說著，心中稍定，他也覺得這個曲子楊志不可能寫出來，曲子裏的那種凄涼滄桑可不是他這樣的年輕人能夠體會的。
趙佶對楊志登時有了新的評價，這人看不透，看不透吶。
“你跟我來！”趙佶說著，雖然楊志承認，但總要李師師親眼看見。
楊志猶豫，道：“這似乎不妥吧！”
“沒有什麼不妥，只是一個瓦舍勾欄的女子，我欣賞她的才情罷了！”趙佶說著，這時候的他只是單純欣賞李師師的才藝。
楊志點頭，跟着趙佶步入李師師的香閨。李師師的香閨打掃的十分乾淨，可謂一塵不染，進去之後，就能聞到一陣馨香，也不知道是插了什麼花。
趙佶進去，道：“師師，你可認識此人？”
楊志抬起頭，看着李師師，眸子裏帶着笑意卻一掃而過，很快，楊志施禮，笑道：“洒家早就聽說師師姑娘艷絕京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楊公子客氣了，前些日子將此譜贈與父親，這等恩德，師師難忘。”李師師施禮。
楊志道：“師師姑娘言重了，洒家是個粗人，這樣的曲子在洒家手中，只能是明珠蒙塵，只有在周先生的手上，在師師姑娘的手上，才能發揚光大。”
趙佶抿抿嘴，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見兩人說了一會，便笑道：“想不到師師與楊志居然還有這等淵源。”
楊志道：“其實洒家是與周美成周先生有些淵源。”楊志早就想好了，這麼一說，趙佶果然問了起來。
楊志自然是按照想好的說了，這話一說出來，趙佶又是皺眉，想不到又是這個高衙內，在京中四處作惡，當真是壞到了極點，心中再度升起了意思厭惡。
趙佶之所以沒有懷疑，是因為他每次與楊戩、楊志來到礬樓，李師師都不曾與這兩人見過，所以趙佶自然而然就會認為，這兩人並不認識。在聽了高衙內的種種斑斑劣跡之後，趙佶突然想起來了，高太尉高俅為了高衙內的事情，還向燕王趙俁提親！
這怎麼能行？如果高衙內有些本事，那倒也是趙飛燕的歸宿，可是此人不學無術，只會欺男霸女，趙飛燕嫁給他，豈不是會受盡委屈？趙佶想着，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樁婚事，燕王本來就不樂意，如今看來，他的決定似乎是正確的。可是，趙佶有的話已經說出口，自然是不方便改口，不然以後說話，哪裏還有信服力？
高俅是他藩邸之臣，趙佶對他的這份愛護自然是非常人所及，但愛護也是有限的，趙佶絕對不會把宗姬嫁給不學無術滿大街找女人的紈絝子弟，看來這件事情，要想辦法解決。
楊志一邊說，一邊觀察着趙佶的行為，見他抿着嘴沉思，便不再說話，說了他也聽不進去。
趙佶沉思了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見兩人都看着自己，不由笑了笑，擺擺手，道：“這個高衙內，當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李師師抬起手，袖口擦了擦眼睛，道：“可憐奴家父親被打成這樣，下不了床。朝廷官員尚且被打，一般百姓恐怕早就……”
趙佶被李師師這麼一說，有些心煩意亂起來，這個高衙內當真會如此嗎？想想自己的遭遇，他覺得很有可能。趙佶嘆息了一聲，全然沒有了心情，站起身來，道：“師師姑娘今日身體欠佳，我改日再來！”
說著，趙佶自顧走了。
楊志給了李師師一個眼神，也跟着走了出去。
李師師抿着嘴點頭，目送兩人離去。
趙佶心中不爽，怒氣沖沖都走出了礬樓，一路上，眾人看見一個白胖漢子怒氣沖沖的模樣，都不敢上前。趙佶走出礬樓，夏日的微風吹來，帶着一絲熱氣。
這時候已經將近盛夏，天氣開始炎熱起來，微風中帶着熱浪，吹在趙佶臉上，更讓他心煩意亂。
楊戩不明所以，跟在後面，不斷看着楊志，用目光詢問着。這地方並非說話的地方，楊志只是搖頭。
趙佶在礬樓外停下，大口大口喘着氣，熱浪從額頭上滑過，汗水也冒了出來。
“楊志，這李師師你看如何？”趙佶問道，畢竟是一國之君，這時覺得有些蹊蹺。
楊志道：“這李師師有傾國之貌，可憐淪落紅塵。”
“朕說的不是這個。”趙佶一急，朕的自稱出來了。
楊志一愣，低聲道：“官家的意思是？”
“以前，你與李師師並不認識嗎？”趙佶問道。
“以前有過一面之緣，卻不知道她便是李師師！”楊志說話的時候，臉色坦然，讓人看不出端倪。這些話剛才楊志已經說過，這時候趙佶再問，就是有確認的意思。
趙佶看着楊志的神色，不像作假，而且，每次他來到礬樓，楊志都在隔壁的偏廳，沒有機會進李師師的香閨。而李師師也多半不曾送出門，兩人是沒有相見的可能。
趙佶想了想，道：“罷了，回去罷！”心中雖有想法，卻要再思量思量。
“是！”楊戩答應着，跟着趙佶向皇宮走去。
楊志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心中卻在想，今日這個計劃究竟能不能成？當然了，僅僅憑藉李師師是無法說服官家的，這就還需要燕王那邊的配合。這個計劃，得一步一步來，急不得，不然反而會讓人看出破綻。
最重要的是，官家心中已經對高衙內是不滿的，在官家的印象中，高衙內就是一個色痞，無論他作出什麼事情來，都是有可能的。燕王那邊，就看如何安排了。
楊志想着，跟在後面，把兩人送回了皇城。兩人進門前，楊戩回頭看了楊志一眼，微微衝著他頷首點頭，楊志會意，努努嘴，在他前方是一間酒樓，雖然晚了，依舊燈火通明，生意不錯。
楊志邁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