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 反水
水鬼撲地,徐莉也跟着腦袋後仰挺直倒下。
幾個大老爺們看到一個女人居然比自己還猛,真是羞憤難當。他們又齊刷刷的跑回去抬着徐莉,四個人各抓手腳再次後撤。
戰鬥就在幾分鐘之間,整個過程糟糕透頂,柴屋頂上指揮的顧千山已被其中的驚險弄得渾身汗濕。老爺子從屋頂上爬下來,徐莉也被運回平平放在柴屋的地面上。看着這女娃娃硬挺挺的沒個呼吸,他悲憤喝道:“快搶救啊!”
不用老爺子多說,兩個醫生已經工作。正常情況被屍臭熏暈,平躺通風就能有效緩解。嚴重點的嗅一嗅風油精也很有好處。
可徐莉卻連呼吸都停止了,兩個醫生連忙動手進行人工呼吸。一個捏鼻子口對口灌氣,一個按住胸口不斷下壓。好不容易讓徐莉恢復自住呼吸,兩個醫生自己卻軟軟倒下,臉色發黑,有氣無力。而一同回來的周青峰和史東也是如此,倒在地上都快挺屍了。
這狀況真是要了命......。
外科鄧志宏年輕些抵抗力強,歪着身子靠在柴屋的牆邊虛弱說道:“那隻水鬼的屍臭毒性太強。吸入量不算多的話休息會能緩過來,如果實在沒緩過來,我就需要急救箱,在時空孤島的衛生院急救室里有。”
按照現代醫學的說法,腐敗屍體內會產生屍胺和腐胺。這兩種物質就是屍臭的主要來源,迎風臭十里不說,還都有毒性。尤其腐胺毒性極大。這玄幻世界的屍臭看來毒性還尤為猛烈。
開局不利,團隊瞬間倒下了五個。顧老爺子再穩重也只能把剩下的人統統召回來想辦法。可剩下的成員不是小官員,小秘書,小店主,就是玩機械,農科甚至耍嘴炮的。面對這情況,大家都失了方寸,全都看向周青峰。
水鬼的屍臭把周青峰熏的腦仁都疼。搏殺時處在生死關頭,還能強行忍一忍,可搏殺結束他就覺着頭暈目眩,噁心難受,心跳如擂鼓般咚咚直響,呼吸卻難以振作。看大家都望着自己,周青峰只能弱弱說道:“要拿急救箱是吧?還有什麼要帶的?”
“我宿舍房間的床底下有一張滑輪弩和五十多支鋼箭。如果再來這種水鬼,我們要避免近身戰鬥。”說話的是趙澤,這傢伙在技校教汽修和機床,私下搞了不少冷兵器。
其他人呢?
當秘書的尹虎和當小官員的郭家明都沒什麼可說的,倒是開飯館的周寅說了句:“帶些鹽來。我飯館裏存了不少鹽。食鹽在明末可以當貨幣用,吃鹽也有助恢復體力。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弄些鍋碗刀具,柴米油鹽,我的廚藝還行,好歹能做飯。”
周青峰翻了翻白眼,“我帶東西要消耗靈力的,可我靈力水平很低,帶少量食鹽還行,鍋碗什麼的現在不是必需品。”說完他又看向通吃道人,“你有些啥能立刻派上用場的?”
‘通吃’一愣,他倒沒先回答,而是走出柴屋朝村寨的方向瞄了幾眼,“村子那邊的動靜有點大。按理說我們幹掉水鬼,最受益的是他們。可他們不來慰問就算了,內部似乎還在鬧騰。我平常多在鄉下跑,有些愚昧反常的事不可不防。我們現在減員近半,得做點準備才行。”
“你要我弄點武器?我記得學校倉庫里有些鋼管什麼的,看看能不能弄幾根過來。”周青峰說道。
但‘通吃’卻不是這個意思,“不,弄些鋼管沒用,我們人太少了,打不了幾下,更經不起消耗。你把我做法事的電喇叭弄過來。”
電喇叭?
‘通吃’的電喇叭就是日常街頭擺攤用的款式,頭上戴着個耳麥,腰間別著小音響。這東西功能很多,簡單方便易攜帶,電池供電,音量超大。
“超越時代的物品會大幅消耗我的靈力。趙澤的滑輪弩還是用鋼鐵和木頭之類的材料做成,應該沒什麼問題。帶了你的電喇叭我只怕就沒辦法再帶別的東西了。”周青峰表示很為難,“你確定這東西很重要能頂事?”
“我很確定。”‘通吃’重重的點點頭。
見‘通吃’如此肯定,連顧千山沉吟一會也肯定的說道:“我們目前確實不宜跟任何人硬拼,得想點別的辦法,帶電喇叭過來是條路子。”
周青峰點頭應下,接下來只能等待深夜時空黑洞再次重啟。只是穿越眾等得,無名小村裏的村民卻越來越鼓噪。在穿越眾收縮防禦后,顧千山和‘通吃’雙雙爬上柴屋的屋頂上關注周邊,尤其是村寨里的動靜。
“有些不對勁,村子裏的人似乎在集合人手。”‘通吃’眺望後有些憂心,“這吵吵嚷嚷的像是要傾巢出動。我其實很喜歡跟蠢人打交道,因為他們比較好騙。可犯蠢的人要是一多,總是能搞出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破事。”
顧千山跟‘通吃’擠在屋頂上,他一會看看柴屋附近那具還在散發惡臭的水鬼殘屍,一會瞄瞄村寨晃動的人影,思慮一會後對剩下的人喊道:“把門口堆着的木柴收攏些,把柴屋的門堵死。傷員平放,所有人提高警惕,我們恐怕有大麻煩了。”
村寨的動員效率不高,折騰了許久才打開寨門。他們總共四五十號人帶着吵雜的聲音湧出來,大多手持長矛,還有些抓着農具和火把,少數人握着粗陋的獵弓。
一窩蜂的武裝村民猶如暴徒,作為村長的‘小老頭’先是捂着鼻子跑到死翹翹的水鬼旁看了看,發出幾聲驚詫后很快命人把柴屋團團圍住。
‘小老頭’抓着一把銹刀躲在人群中喊道:“屋子裏的老爺們,不是小的們冒犯,實在是你們犯下大錯了。這水鬼是附近巡山大王的坐騎,我等月月供奉,年年孝敬,才保的村寨風調雨順,家境平安。
可你們殺了這水鬼,巡山大王定然要來報復。我等小民扛不住,還請老爺們出來商量商量吧。不如把殺死水鬼的女子讓給我們交差,興許能讓巡山大王怒氣消了,這事自然好說。”
柴屋外,火把晃動,矛頭樹立,幾把獵弓還對準了緊閉的柴屋木門。而在木門后,緊張的氣氛更是極為濃烈,最壞的預想成了現實。剩下幾個還能動彈的穿越眾都緊抓木矛,手心冒汗。眼下人數對比差距太大,局面比剛剛惡鬥水鬼還難看。
柴屋內,時空黑洞已經開啟,周青峰強撐着進入時空孤島收集所需的裝備。只是周青峰進去一段時間卻全無動靜,困守柴屋的穿越眾也沒辦法進去幫忙。
焦灼之下,困守眾人個個呼吸粗重,度秒如年,深怕等不到周青峰迴來,外頭那些村民暴徒就要殺進來——別說殺進來,放把火就能把他們統統燒死。
只是打開柴屋是不可能的,一旦讓外頭的村民暴徒湧進來,那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了。顧老爺子正隔着木牆跟外面‘小老頭’對罵,用強硬的態度呵斥對方的荒謬和無禮。只是空言恫嚇並不能阻止對方威逼,時間長了反而顯得己方心虛。
“讓我出去。”郭家明急得一腦門汗,他把木矛一丟走到顧老爺子身邊低語道:“我去直面跟他們交涉,拖延點時間。這樣躲着好比當縮頭烏龜,說什麼都沒用,外面那些傢伙是不會怕的。”
大勢不如人,顧老爺子再有經驗也施展不出來,眼看村民暴徒越逼越緊,他也只能一咬牙把郭家明放出去,“儘可能的拖延,可以給些許諾恩惠,但決不能讓外頭的人進來。只要拖到周青峰迴來,我們就有勝算。”
柴屋的木門被堵住了,郭家明是從屋頂上翻出去的。他一落地,周圍的村民先是後退了幾步,又紛紛圍攏上前。眼看一根根矛頭都要戳到自己的臉,要說郭家明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他現在只能挺直了身子不敢動,鼓足了勁大喝一聲,“你們難道不怕官府嗎?”
郭家明聲音夠大,倒是把村民嚇住了腳。只是他搬出官府來護身,卻聽躲在人群中的村長‘小老頭’尖聲喊道:“我們都是交不起官老爺的稅賦,不得不離家逃難被逼到此處的窮人。拿官府壓我們可沒用,官府更管不到我們村子。”
緊急時刻,郭家明並沒有特別好的主意,他只是不想坐以待斃。面對山野村民,他習慣性的抬官府壓人,想着對方應該會怕。
哪曉得情急之下算錯了局面,對面這些村民暴徒都是逃人,跟官府可謂是仇怨極深——眼下穿越眾勢弱,不提官府還好,提了官府人家更是發狠。
一看別人不吃自己這套,郭家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跟戳破的氣球般泄了。再看自己面前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他當即放低調門溫和說道:“別著急,別著急,我也不是官府的人呀。你們剛剛說什麼來着?要我們交人出來抵罪?好說,好說,這事有的商量嘛。”
這氣勢此消彼長,郭家明讓一步,對面的‘小老頭’就進兩步。當發覺眼前這些老爺都是紙老虎,他倒是大着膽子走前幾步喊道:“把柴屋打開,先把你們那個小娘子交出來。
白日裏就見她不守婦道,胡亂勾引我們寨子的人,定然不是什麼良家女子。說不得要好好調教她一番,再送給巡山大王享用。”
說到女人,自覺佔上風的村民暴徒都樂呵呵的笑。郭家明也只能陪着小心跟着笑,討好的低語道:“這事我們商量商量,討論討論,研究研究,總能想出個法子來的。不就是個女人么,好說,好說。”
一方妥協退讓,一方步步逼近,失了氣勢的郭家明也是無計可施,不得不彎下腰說些軟話。只是等他一步一步後退到柴屋門口退無可退時,村民暴徒的矛頭都要戳到他喉嚨上了。持矛的村民看他無處可躲的狼狽,一張張醜臉笑的興奮又戲謔,咋咋呼呼。
郭家明高舉雙手做投降狀,身子緊貼柴屋木門沖裏頭大喊道:“你們快點想想辦法,大不了先把徐莉送給他們,否則就這麼看着我死嗎?”
喊聲剛落,柴屋木門豁然打開,郭家明身子一倒跌了進去,外頭的村民就興奮的挺着長矛帶着興奮的呼嘯要往裏沖。
而在根根銳利的長矛鋒刃面前,長袍大袖的通吃道人整整自己的衣冠,一臉正氣的逆向而行。他越過跌進來郭家明,直面敵人兵鋒,用如雷般的音量高聲一喊:“大膽!你們這些山村愚夫,這是自尋死路!”
吼聲天降,聲震四野。黑夜之中,震懾心魄。
這一聲音量之大,真是聞所未聞。圍攏上來的村民們如遭受雷擊,心悸魂移,驚駭中倉皇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