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當小夥計的日子

白小辛抗拒不能的被這隻鬼給拖到了前面的店鋪里。

白小辛一身臟臭，被拉着從後門進來時候，坐在櫃前整理賬目的老闆就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店裏本來還有零零散散的兩三個客人在挑着東西，白小辛一從店裏出現，便引起了一陣騷動，數秒之內，店裏的人便散了個乾淨。

本來就被熏的夠嗆的老闆見着店裏沒客了之後更坐不住了。

“艹，你掉了糞坑裏爬上來的是么，不知道洗洗乾淨，來店裏添什麼晦氣。”那老闆一邊罵罵咧咧的念叨着，一邊起身朝後門處走了過去。

剛剛還囂張的雜役此刻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老闆，是之前暈在門口的那個人醒了，他還打翻了今天的馬糧。”

“打翻了你就收拾好了再去做一份，跟我說這些幹什麼，還嫌我事情不夠多？”那老闆聲音之中滿是煩躁，“那死人就算又醒了還能翻出什麼花不成，該......”

大腹便便的中年形象的男鬼一邊不滿的念叨着，一邊抬起頭，後半句直接將鬼趕出去的話瞬間消了音。

這傢伙，鬼體凝實程度，跟正常人差不了分毫。

這老闆邁着八爺步朝着他們走來，身上的肉一涌一涌的，看的白小辛一陣嫌惡。

那胖子臉上的表情也不斷變幻着，這傢伙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

還未走到白小辛近前兒，胖子便朝着旁邊一側身，乾嘔了兩聲，“去去去，帶着他洗洗身上去，角皂扔給他一塊兒，先讓他最少把身上弄沒味了。”

“還有你，一併洗洗去，身上味道沒散乾淨之前，別出現在老子面前。”胖子一邊說著，一邊屏着呼吸踹了那雜役一腳。

在白小辛感覺起來力氣十分大的雜役十分柔弱的踉蹌了兩步。

白小辛：“......”

能洗澡他自然不會反對，他現在也十分膩味自己身上的狀況，即使他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但絕不能細想。

不然很容易噁心到自己。

他現在就假裝自己長了一個假鼻子。

白小辛進到木桶里的時候，聞着水裏淡淡的香氣，居然覺得有點兒膩味。

主要是，這兩種氣味摻雜在一起之後，實在是一種考驗。

隨着他坐在木桶里，水中的漣漪漸漸平息，白小辛低頭望着水中的倒影，神情怔愣，下意識的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在白小辛收拾完自己之後，夜裏店裏歇業的時候，又被帶着去見了一次老闆。

最後得到了他得在這裏打工一個月來償還店老闆的仁義的通知。

一個月也不是特別過分的要求，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能重新活過來跟每天那三勺馬糧到底有沒有關係，但現在既然這胖子明碼標價要他償還，他也樂得如此。

白小辛難得手腳勤快起來，店裏除了一個老闆，還有三個夥計，兩男一女，後院的雜役主要工作負責喂馬，給這幾個人浣洗衣物。

本來白小辛也應該跟跟那個雜役一個待遇，在後面伺候那十幾匹馬的飲食起居，偏偏胖子覺得他長得還算周正，讓他留在店前幫手。

看上去這老闆似乎十分心善，白小辛卻對他沒有絲毫好感。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不管自己在忙什麼，那死胖子的眼神總追着他。

這店裏的幾個夥計跟後院那個雜役都是一類人，上樑不正下樑歪，那老闆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白小辛一直小心防備着。

然而日子格外平靜，看似沒有絲毫異常的地方。

在這裏的生活，也讓白小辛漸漸了解了這個地方。

這座城乃是都市王境域正西方向最邊緣的一座，名曰碧城。

同泰山王西北方的無盡海域不同，碧城西方乃是無盡山脈，更是無盡死域，除了植物之外，沒有任何一隻鬼曾在連綿的山脈之間見到任何其它的活物。

相傳西方鬼帝便坐鎮於無盡荒森之中，但是否真實存在，他們這些鬼卻沒有一個能說的明白的。

白小辛手腳麻利的擦着貨架上的東西。

他辨別寶物的本領仍舊存在着，這店裏這麼多東西，盡都是些破爛貨，白小辛一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邊打心底里嫌棄這些垃圾都不如的東西。

難怪這小店後院養馬養的風生水起，前院門庭冷落，就賣的這些破東西，能有回頭客才怪了。

白小辛來了之後，每日守到最晚的便成了他一個。

碧城生活的鬼，同枉死城裏的鬼有很大的不同。

白小辛這些日子有時候會找唯一的那個女鬼聊天，她也是這裏白小辛唯一不會覺得討厭的存在，整日在店裏忙活個不停，單純活波。

在她們的世界裏，似乎從來沒有這裏是死後的世界的印象，因為碧城裏的鬼，都是一出生便生活在這裏的，她們有自己的生活規律。

他們不自稱為鬼，而是自稱為人。

能修鍊鬼力的存在是受人尊敬的法修，有的被招攬進入鬼衙體系，司職維護冥界和平，有的成為一方霸主，倍受尊崇。

鬼在這裏，多被看做受人尊敬的用詞。

日出而作，月起而息，他們對於食物的追求也不像枉死城純粹為了吊命而食用陰露，對於美食和生活，他們也有自己獨特的追求。

這裏就像是一個黑暗化的人類世界。

白小辛擦着花瓶的手一頓一頓的，眼睛盯着桌角發著呆。

店門口突然衝進來了一個一身脂粉氣息的婦人，氣喘吁吁的拿捏着一枚淺粉的手帕撐在腿上，“你們，快來兩個漢子搭一手，周府三公子救回去那丫頭又發瘋了，從府里跑出來了。”

胖子坐在座位上老大神在的嗑着瓜子，“不去。”

“報酬按上次的來。”

“不是不幫你，問題那丫頭最近幾次發瘋總往這邊跑，一次撓人比一次狠，上次她一腳踹的我們小夥計在床上歇了兩天，這損失誰來賠才是。”

“算了算了，有跟你這兒扯犢子的功夫，老娘都去找別人了。”那女人也厲害的緊，見胖子不買賬，直接甩臉子出了店門。

白小辛放下了手裏的花瓶，“要不我去吧。”

他醒來也有十幾日，期間那個什麼瘋丫頭已經這麼鬧過三四次了，每次胖子都派人出去，似乎他不願意招惹周府來的人不痛快，今天估計純粹是因為兩個夥計都歇了，他自己實在懶得動，才會拒絕。

胖子懷疑的眼神掃了他幾眼，“就你這小力氣......”話說到一半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勾了唇，改了話頭，“行，你去行，算白饒的，你過去搭把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