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祖墳冒青煙了(補)
王洗浮救下莫名女子后的第二天,就離開醫院了。
在他那個沒有怎麼上過學的腦袋裏,總是認為做人得像報紙上說的那樣。
不留名。
這事要是讓牡丹江的錢胖子知道,一定來幾個大嘴巴子給他抽醒。
再不然就是給這傢伙的腦子剖開,看看是不是真的搭錯了弦。
要是進水了還有得救。
被驢踢基本就廢了。
所以,王洗浮也不知道自己花了8000塊救回來的娘們是死是活。
值得高興的事情有兩件。
第一件,自己放在石韻公園的鋪蓋卷找到了。
第二件,總算是找到了一份工作。
至於如何找打到了這份工作,倒是多虧了一個人。
孟五十。
天不轉地轉,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
活人總不能讓尿給憋死。
王洗浮實在沒有辦法,就給孟五十打了個電話。
誰知道王洗浮還沒有說話,孟五十就已經猜出來他是誰,熱情的勁頭超過王洗浮的料想。
之前從來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還真得撥弄這上面的電話號碼。
也算是明白錢胖子總是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
王洗浮簡單告訴了孟五十自己的處境,無非是找不到工作,想混口飯吃,身上帶來的錢也花完了,連住的地方都成問題了。
不過王洗浮沒有傻到把‘做好事,真的不留名’的傻瓜事迹說出去。
後者一聽,沒有做什麼像模像樣的沉吟或者思索,脫口道。
“那你來找我吧,管吃管住,一個月4000塊,就問你吃的了苦不?”
這話給王洗浮說的一愣。
冬至大雪,一頓熱乎餃子吃不上,在醫院外面蹲了一宿,算不算苦?
背着那姑娘狂奔二十里路,腳底板磨了兩個大血泡,沒張口喊過一聲疼,算不算苦?
自己捨不得吃大碗牛雜麵,硬是把人老闆的免費茶水喝到水費,卻傻乎乎的給一個不認識的娘們掏了要血命的8000塊錢,算不算苦?
王洗浮心裏尋摸了下,沒有拍胸脯保證的大話,只是默默在心底,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
不痛不癢的來了句。
“能吃苦。”
“那你來吧。”
孟五十給了他一個位置,就匆匆忙忙掛了電話。
對於王洗浮來說,只要能管吃管住就已經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至於一個月還能給4000塊,還不得竄着個雞頭往上蛄涌啊。
話不多說,屁顛屁顛就過去了。
到了地方一看。
才發現這是一處工地,至於孟五十所說的工作,就是眼前所看到的,倆字。
搬磚。
看到背着鋪蓋卷,一臉風塵僕僕的王洗浮,大老遠孟五十就擺手,喜不自勝。
王洗浮覷拉着眸子,大致掃了一眼四周叮叮噹噹、忙忙碌碌的工地,就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奔了過來。
一想到總算有個落腳之處,咧嘴笑了起來。
小人物嘛,他們的開心很簡單的,有口吃的,有個鋪蓋卷,要是還能抽上兩口煙,就已經很知足了。
哪有那麼多不切實際的夢想家,他們的優點只有一個,腳踏實地。
王洗浮第一次覺得,除去這傢伙在火車上的江湖騙術,心眼不算壞。
這個社會多的是與虎謀皮,卻鮮少有兩肋插刀。
倆人的第二次相遇,像是分別多年的老友。
沒了第一次的生分。
“咋樣,吃了不少苦吧,我瞅你這顛三倒四的狼狽樣,就知道沒好。”孟五十掏出一盒長白山,遞給王洗浮一根。
王洗浮瞟了一眼,遠隔千里能抽到家鄉的煙,心裏對這孟五十感激幾分。
“抽一根,解解乏,一會領你去工頭那,先找個地方住下,過兩天在弄個手續,就在這工地上先幹着,騎驢找驢嘛。”
倆人點上,王洗浮猛抽了一口,惹的孟五十哈哈笑。
“瞅你那損色兒,往了給你拿兩瓶水了,你等會啊。”
不知道為什麼,孟五十打心眼裏喜歡這個三棍子們不出來個屁的王洗浮。
怎麼說呢,就是感覺大老遠在外,有個能張口來一嘴東北大碴子味的老鄉,心裏就踏實許多。
最重要的是,他覺的王洗浮是個好人。
反而自己在火車上的勾當,有點不地道,才會對王洗浮這般好。
有那麼點補償和愧疚的心思在。
“別,有根煙抽就成,俺不渴。”王洗浮嘿嘿一笑,撓了撓一個月沒洗的頭,小聲道,“要是能有口吃的,有個住的,每個月還能發倆零花錢,就更好了...”
孟五十哈哈大笑起來,一拳錘在王洗浮胸口。
“成,這工地缺人,所以你來之前我問你能吃苦不,這數九散寒那鋼筋可比長白山的水冷,你可想清楚了啊。”
王洗浮也笑了。
這才哪到哪啊...
不過嘴裏沒說出來。
剩下的時間就是辦理了入職手續,異常的順利。
倆人一同吃一同住,一同抽煙,過了一個星期,雖然仍舊很清貧,可日子總算還挨得過去。
這比剛到S市那會強的不止一星半點。
否則,也沒有倆人這會蹲在活動板房外面抽煙。
剛吃了午飯,大中午的休息一會,工地上下了小雪,有些許泥濘。
忙裏偷閑,王洗浮就掏出了那本紙質廉價的李宗吾《厚黑學》。
另一旁擺弄手機的孟五十看到王洗浮,倒是沒有學錢胖子打擊挖苦。
好壞道理他懂三分,知道這小人物要想往上爬,讀書、學習才是最快捷,最有效的途徑。
以前他也看,可到最後發現自己實在不是這學習的命。
就給放棄了,有時候安慰自己,是龍就有三分水。
成不了氣候當個螺絲釘也沒啥壞處。
“我建議你不行看看《曾國藩》,裏面有些話說的也挺對頭,當然了,也得分人。”孟五十叼着煙,扣弄手機。
王洗浮輕哦出聲,雖然不言語,可記在了心裏。
倆人有一聊沒一聊。
半晌,一聲好聽的女聲響起,透着接地氣的糙。
“兄弟,借個火?”
王洗浮只顧着看《厚黑學》,腦子裏正琢磨這‘怵惕而無惻隱,怵惕斷不可謂之為仁’是什麼意思,頭也不抬的從兜里摸出打火機,眼瞅這手有點臟,下意思的再身上抿了抿,在去掏打火機,遞出。
“謝了,夥計。”
“不客氣。”
王洗浮也沒看來人,可卻惹的孟五十一個勁的在背後捅咕他。
“咋了,有啥事啊。”王洗浮扭臉,看着孟五十。
後者,仰頭,像是看着某個偉岸人物。
朝着王洗浮的左側奴了奴嘴。
王洗浮扭頭。
一個身穿闊腿褲的妖嬈女性,踩着一雙王洗浮也不出好壞的高跟鞋,小西裝,打扮的像個爺們。
“你叫王洗浮?”
聲音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儘管不知道是誰,但是仍然站起身,看着那張他覺的真是天下無敵超級漂亮的臉蛋。
簡直比以前王家村貼的那張泛黃的壁畫還要好看。
“我是。”
女人扭頭,正兒八經的看着他,掐掉手的煙,微笑,伸手。
就在王洗浮睜大眼睛,認出她的時候,女人小聲道。
“曲冷衣,很感謝你救了我。”
王洗浮張大嘴巴,看着還帶有撲鼻香味的小手。
一旁蹲在地上的孟五十,嘴裏的煙‘啪嗒’掉在地上,心底嘀咕。
這他媽是祖墳冒青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