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救虎
風吹樹輕搖,落葉翻飛落。
周顛搖着扇子,看着躺在地上全身血肉模糊的老虎,俊秀的臉上眉頭微皺。
李武目光打量着周顛:“小師傅,出家人雖慈悲為懷,見不得別人殺生,但這老虎吃了人,又盤踞在這片山林里禍害他人。
雖然沒有法律規定老虎吃人就判死罪,但是,為了此地百姓的安危,這老虎也只能打殺了事,還望小師傅見諒。”
“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心。”周顛搖搖頭,走到瘸腳老虎身前,蹲下身子靜靜的看着這隻快要死去的老虎,“你為什麼不咬死他們?”
嗚!
老虎低鳴一聲,艱難的伸出舌頭,舔着周顛的手掌。
“是因為有人救了你,所以,你寧願死也不想傷人嗎?”
周顛拍了拍老虎的頭,手中一股神力流轉在瘸腳老虎身上。
瘸腳老虎皮開肉綻的身上,傷口快速止血戒疤,原本暗淡的眼神明亮起來,甚至連老虎的那條瘸腿,也直接恢復了正常。
吼!
原本快要死的老虎,突然生龍活虎的跳了起來,圍着周顛不停打轉。
“這……這……”
李武等人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下一刻,一個年長的獵人猛的跪在地上,朝着周顛磕頭,“山神!山神爺爺!”
其他人一愣之下,也紛紛跪在地上,朝着周顛跪拜。
李武看着跪拜的眾人,又看了一眼那頭已經完全康復的老虎,猛的跪了下去,與眾人一起磕頭。
周顛搖了搖頭,輕輕一扇扇子,一股風打着捲兒的把跪拜的眾人託了起來。
“和尚並不是山神,只是一個略通佛法的過路和尚罷了。”
周顛目光看向神色拘謹的眾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也有因果之理。”
“若這老虎傷人害人,又不知悔改,你們打殺它,也是它該有之果。”
“但這老虎一沒傷人,二不害人,雖沾了楊家兒郎身死的因果,但它並未害人,何不給它一個償還補過的機會?”
“這……”李武看了唯唯諾諾的眾人一眼,硬着頭皮小聲開口道:“大……大師,這老虎雖吃了人,但大師想要救它,我們自然應允。
可是,知縣老爺下令讓我們剷除這隻老虎,若是放了它,我們……我們實在是難以回去向知縣大人稟報啊。”
“它並沒有吃人。”周顛搖搖頭道。
“這……”李武面色難看,這小和尚能直接救活快要死掉的老虎,這種神通手段,他自然不敢得罪。
但這小和尚只是個過路的和尚,拍拍屁股就走了,而他李武回去后,即使把情況如實稟告給知縣大人,也一定會被知縣大人說他是抓不到老虎,想要逃避責罰而故意編出來的故事。
到時候,他們這些人不但要被責罰,甚至連他的官職,也很可能保不住了。
心中落下決定,李武伸手一拉馬大郎,強笑着開口道:“大師,老虎吃人,可是這馬大郎親眼看到的。”
“我……”馬大郎一縮脖子,剛想矢口否認,卻看到李武狠狠瞪過來的目光,頓時躊躇的不敢開口。
周顛搖頭輕笑:“我知你心意,放心吧,和尚做事只會懲戒心懷惡意之人,卻不會損害無辜之人。”
“和尚與這老虎,都會和你去衙門走上一遭,讓你等不會因為此事而受牽連。不過現在,和尚還是先解開這老虎的冤屈吧。”
周顛看向馬大郎,道:“你那日看到這老虎吃人,可見它吞進了腹中?”
“我……”馬大郎看了一眼周顛,又看了看李武,遲疑道:“沒有。”
“那日我在山中砍柴,隱隱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便走過去一看,
只見這老虎咬着楊秋生的屍體。而楊秋生的屍體,已經便得殘破不堪,一看就是被老虎撕咬啃食過。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怕這老虎聽到響動後過來把我也一口咬死吃了,我連砍好的柴都不敢去拿,就慌忙逃跑了。”
“這麼說,你那天其實只是看到老虎在咬楊秋生的屍體,卻沒看到老虎把屍體上的肉給吃下去?”周顛道。
馬大郎沉吟回憶了一下,點點頭。
一旁的李武忍不住開口道:“大師,楊秋生屍體殘破,這老虎又在咬着楊秋生的屍體,這豈不就是在吃人嗎?”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不一定為虛,一切還是要講究真憑實據。”周顛笑道,用蒲扇拍了拍老虎的額頭,“走吧,也是時候把楊秋生的屍骨還回去了。”
嗚!
老虎低叫了一聲,身子趴了下來,想要讓周顛騎坐在它身上。
“呵,”周顛輕笑一聲,“你想報答我?”
嗚!
老虎點點頭。
“這老虎……”眾人目光奇異的看着這隻老虎。
周顛搖着扇子,用手摸了摸老虎的頭:“和尚不需要你的報答,但看在你的心誠與善之下,便與你結個善緣吧。”
周顛一指點在老虎的額頭上,“此去往東三百里,有一座白靈山,山中有一隻修行有成的白虎。你在此間事情了卻之後,可去尋它,拜它為師。”
“現在,先把你欠楊秋生的因果,還了吧。”
嗚!
老虎恭敬朝着周顛跪拜了三下,朝着山谷深處跑去。
“走吧,見了楊秋生的屍骨,一切,皆會明了。”
周顛抬步走了上去。
李武等人相視一眼,略一躊躇之後,也一起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一堆碎石出現在眾人眼前。
嗚!嗚!
老虎跪在地上,朝着碎石堆低叫了幾聲。
“難道這裏面……”李武等人看着碎石堆,目光頓時古怪起來。
周顛攤開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楊秋生,我這便帶你的屍骨,葬回你家祖墳,你可願意?”
在周顛的掌心裏,有一個外人看不到的小人。
小人只有蠶豆一般大,通體虛幻透明。
隨着周顛話音落下,掌心裏的虛幻小人頓時朝着周顛跪拜。
這小人,赫然便是昨夜哭泣飄來的那個鬼影。
“你們把這堆碎石搬開吧,一見楊秋生的屍體,你們自然明了。”周顛指着石堆說道。
李武目光閃爍了一下,揮手道:“搬!”
其他人相視一眼,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上前搬開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