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
此為防盜章,本文採用晉江防盜:防盜比例30%防盜時間一天半;她和顧長軍,結婚十八載,相處時日滿打滿算加起來也不過半年時間,生離后是死別,顧長軍最終被掩埋在深山的谷底,烈士陵園裏只有一個空空的墓穴和冰冷的名字,寄託她二十年的相思和堅持;
唯一的姐姐因為自己入獄被婆婆趕回娘家,在弟妹、小姑磋磨下艱難度日十年,雖然最終被接回夫家,但當年最後見的那一面,已經是白髮蒼面,怕是心已老、身已艱;
女兒還是孩童時沒有媽媽的照料教養,又被小姑家的孩子欺壓,性子孤僻執拗,青春叛逆時期又碰父喪,被逼一夜長大。雖有撫恤金,但是孤兒寡母,還有遺腹子弟弟要撫養,早早同母親一起擔起生活的重擔,算是一天孩童的快樂都沒有享受到。
……
上輩子的缺憾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她雖然能坦然面對死亡,但是內心深處,卻含着太多的不甘,明明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為何這半生凄苦,還連累至親都不得善終?
一切的起因都是那場牢獄之災,而源頭就在這一年的夏末初秋。
折騰到後半夜,沈喜梅慢慢湧上睡意,因為她總算徹底想清楚了。
回來了,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重生啊,絕不是為了將上輩子凄苦一生重走一遍!
重生,可以提前勘破許多事情,原來的軌跡該避開的絕不涉足,該追求的也不再怯步不前。
三十多年,這中間可以改變的太多了:
家徒四壁,有什麼關係?爸媽健在,兄嫂年輕,八十年代是那個只要敢想,敢邁出步伐,經商致富最簡單的年代。
姐姐被離婚?自己名聲臭、被婆家不喜?這些都簡單,源頭掐掉,死命掐掉,她們姐妹兩還是十里八村最勤勞、最漂亮的姐妹花。
顧長軍成為烈士?還早着呢,她早日籌劃,掙錢,出資修路!實在不行,她賴着一起出車,就不信在那種天氣,顧長軍能不顧及一二?
上輩子有件事,沈喜梅是確認的不能再確認的,那就是顧長軍他稀罕自己這個媳婦,稀罕的很,所以只要她開口說的,他肯定會聽的。
想清楚了,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睡醒時,額頭上出了一頭汗,想來時間不早了。看着床上掛着老舊的蚊帳,沈喜梅再次提醒自己,她回來了。
現在一切生離死別還都未發生。
姐姐姐夫還算夫妻恩愛,爸媽還年輕力壯,攪家精的二嫂還沒有進門;
丈夫?現在還在遙遠的西北戍守邊疆,怕是還不知道有她這個人。
眼下最迫切的是要掐滅那場無妄的牢獄之災的源頭。
上輩子,沈喜梅在蓮花河壩頭等小哥和石家兄妹一起去鎮上看電影,被六生產隊的朱茂華拖到蓮花河邊的蘆葦灘里,意圖不軌,在沈喜梅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絕望之時,回家探親兼相親的顧長軍路過,聽見沈喜梅呼救的聲音,解救了她。
朱茂華因流氓罪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哪想三年後全國嚴打打到了安城,坐牢的朱茂華直接改成死刑,給槍斃了。
雖然因為強姦未遂就判了死刑有點過了,可是誰讓你作惡,判刑的也不是她沈喜梅而是當初的形勢,那年頭聽說還有口頭上佔人便宜的流氓罪都判死刑的,所以沈喜梅並沒有太多的負罪感,畢竟她是受害者。
可是朱家只有朱茂華一獨子,當得知一根獨苗被槍斃了,朱家這些年的怨氣,直接上升到不共戴天的仇恨,大雨瓢潑的夜裏,朱家兩老潛入沈喜梅嫁入顧家后住的小院子裏,直接上手搶她才滿兩歲的女兒。
沈喜梅抱着女兒拚命掙扎時,拿起針線框裏的剪刀,插了一剪刀到對方胸口。
其實那時候是深秋,穿的衣服也算厚實,沈喜梅那一剪刀雖然用力,見了血,但是絕對不會致命。
沈喜梅趁着對方愣神呼痛之際,抱起女兒沒命的往外跑,老年喪子的朱富貴已經喪失了理智,拿起條凳就追出來,卻一腳踩在了掉在地上的擀麵杖上,后一倒,就這麼摔死了。
朱茂華的母親瘋了一樣喊着沈喜梅害死他們兒子,又殺了朱富貴,是殺人犯,要她償命。
沈喜梅被鎮上的警察抓了起來。
顧長軍第一時間從部隊趕了回來,加上法醫驗證等,沈喜梅只是自動防衛,朱富貴也不是那一剪刀致命的,構不成大罪,一切往好的方面發展時,朱時茂的媽媽,撞死在法院大門口,迫於形勢,沈喜梅一審判了重刑。
顧長軍要申訴,但是那個年代申訴困難,並且基本上翻盤的概率為零,哪怕顧長軍即將任命為加強團的團長。
沈喜梅道算了,不管怎麼說,朱家一家三口都死了,生產隊上風言風語,村領導幹部都一面倒的站在朱家立場上,若是輕拿輕放,村裡人會看不過去,娘家婆家人都在村裡住着,農村人不懂法律,所謂自衛傷人、過失殺人對於他們來說最直觀的是,朱家一家三口都死在她沈喜梅手上的。
再說,若是一味申訴下去,對顧長軍的仕途影響很大,雖然妻子坐牢了,作為軍人,這影響本就免不了的,但是,這事還是早了結早好。
她本來以為一切隨着她的入獄劃下句點,哪想顧長軍十年立功不少,卻毫無升遷,姐姐沈喜桃因此事離婚,二嫂程潔捲走家裏所有錢財跑了,那錢是家裏打算蓋樓房用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借的。
家裏人去程潔娘家理論,對方說你家都出了殺人犯,誰敢呆下去?至於捲走的錢,誰看見了?誰看見了?沒有,那就是污衊!
欠了一屁股債,房子蓋不了,小兒媳娶不進門,二兒媳跑了,離婚的沈喜桃加上兩個外孫女都接回來了,小姑還帶着一串的女娃回娘家吃喝,家裏至此一貧如洗。
想到這裏沈喜梅不由抓緊身下的草席,好半天才被手上的刺痛驚醒過來,低頭看了一眼,無意中,草席下面的床板都被她摳起來兩塊,床板邊的木屑扎進手心裏,有少許血跡在上面。
沈喜梅愣愣的看着掀起來的床板,回想起上輩子在坐牢時無意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力氣大的出奇,這件神技是保她在獄中十年平安無事的法寶,她對誰都沒有提起過,難道這項奇迹跟着她回來了?
沈喜梅不顧手上的刺痛,將掰起的床板,按在地上,輕輕一折,一分為二,然後再對摺……
咔嚓的聲音響在耳邊,彷彿天籟。沈喜梅樂此不疲的將一塊半米長的床板拆成一地不規則的積木,嘴角泛着詭異的笑:朱茂華,強姦犯?你再敢動什麼歪心思,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你打的連你爹娘都不認識!
也不用等什麼流氓罪了,這一身力氣在,有的是機會讓對方生不如死。
沈喜梅用腳將一地的小木塊歸籠在床底,床板用草席掩蓋好,坐在小課桌前,打量着小圓鏡子裏的自己:還是鮮嫩的少女一枚,十六年華,高一輟學,在家待嫁……
突然,伸懶腰的沈喜梅的動作僵硬了。
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她這個時候是有未婚夫的,那個後來處處和沈家過不去的生產隊長石家的佼佼子,石愛國。
沈喜梅再也顧不得其他,站起來跑出房間,來到自家堂屋裏,斑駁的牆壁上掛着的毛主席畫像,右下方釘着的一張A4紙兩倍大小的硬紙板,那是華光行印製的日曆,一年十二個月份都在那張紙上,前面六個月,字裏行間多多少少有一些手摸過的痕迹,七月那一片還是比較乾淨的。
一九八零年,人生最大轉折的年份,不知道具體到哪一天了。
正好,沈新磊進屋裏看看小妹可起床了,沈喜梅期盼的問道:“小哥,今天星期幾?”
“星期六啊,你抬頭不就能看見?”
沈喜梅不死心的問:“28號?”
“是啊!”
她是一九八零年六月二十二號同石家定的親。
沈喜梅嘆口氣,怎麼就沒早回來幾天呢?最起碼在訂婚前啊。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連自己同桌是誰都不記得了。”
沈喜梅傻眼,她真不記得了!
江澤也傻眼:“你真不記得了?要不要蠢得這麼沒有下限?你和何翩翩可是好到連上個廁所都要手牽着手。”最受不了女孩子黏糊的那個勁,感情都是塑料花姐妹情啊!
沈喜梅:……
“噗!”看着兩人同時轉過頭,江鴛擺擺手:“你們繼續討論!不用管我?”
江澤這麼幼稚活潑的模樣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沈喜梅哀怨的看着江老闆:你真的確定我們是在討論?
“哎呀,小澤,你這同學好可愛哦。”江鴛難得童心起了,伸手捏了捏對方肉鼓鼓的臉頰。
江澤見了,嘟囔着:“她也就那一點可取之處了。”要不是長得實在漂亮,人也算可愛,他才不願意搭理這小丫頭片子。
沈喜梅:“虧得我老媽給我生了這張還算漂亮的臉,能入江同學的眼,我回去得好好感謝我媽!”她媽怎麼就沒給她生個聰明的腦子?想來都是被她三哥奪走了。
沈喜梅有些汗顏的想着她和沈新磊的分數加起來不知道能不能超過江澤?
猛地一拍腦子:她幹嘛想不開比成績呀?她的身高和沈新磊的身高加起來,起碼能碾壓兩個江澤!
江鴛是越看沈喜梅越喜歡,她最近閑的慌,江澤就是個悶不吭聲的,在這小鎮還要呆上一年,難得碰到合眼緣的小姑娘,現階段,她也不用有什麼顧忌。
江鴛將沈喜梅拉到身邊,一改前面冷清的摸樣,親切的問:“你叫什麼名字?想做什麼跟阿姨說,阿姨在這一片不說能隻手遮天,辦點事還是一句話的事。賣小吃是吧?我找人幫你合計合計。”
江鴛本來也沒想她走後國賓飯店怎麼解決,反正她也沒多上心,但是好歹也是她一手扶持起來的,就這麼扔了也怪可惜的,這丫頭要真是個可塑之才,她倒是很樂意教教。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沈喜梅發現江鴛真的是一個非常有經濟頭腦和新銳想法的人,哪怕她多活了一輩子,見識了改革開放的現狀,多出來幾十年的經歷,也比不過這位的閱歷和眼界。
雖然江鴛說國賓飯店只是小打小鬧,她的主業並不在吃食生意上,但是說起食品經營,心裏的譜甩沈喜梅十八條街。
一些特色小吃她說出個大概的經營模式,江鴛信手就能從腦子裏拿出完善的流程。
人比人氣死人,怪不得能生出江澤那麼個妖孽,別說拍馬就是拍龍沈喜梅怕是都追不上。
江澤早聽的無聊睡午覺去了,江鴛和沈喜梅倆忘年之交討論的愈發熱火朝天的,等人敲門,見了忐忑不安的沈來旺,沈喜梅才驚覺外面天都黑了。
“糟糕,我忘了回去做晚飯。”
沈喜梅何止是忘了做晚飯,她根本就忘了回去!沈家都鬧開了鍋。
沈來福夫婦找到沈喜梅時都快九點了,在這之前,一家人都急瘋了。
地里勞作的人早就下工了,沈家人回到家見到飯桌邊坐着氣的臉黑青的沈喜樂,以及不知所措的楊小紅祖孫兩個,正準備問晚飯可做好了。
沈喜樂就啪啦啪啦說起來,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沈喜梅這個做晚輩的,太不當她這個長輩一回事,天斗黑了,也不知道野哪裏去了?飯也不做,她肚子裏懷着三個孩子,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要是餓壞了她三個兒子,看沈喜梅拿什麼賠……
沈新磊和沈喜梅感情最好,聽了他小姑的謾罵,氣不過,頂了一句:“小姑你餓了怎麼不知道回你自己家吃飯?”
沈喜樂愣了半天,就差沒一蹦三尺高(主要是她蹦不動):“沈新磊,有你這麼和自己姑姑說話的嗎?你還有沒有大小,我這是什麼命啊,在自己親娘家吃頓飯,被侄子侄女整天嫌棄,連晚輩都來擠兌我……爹、娘,你們就不管管,讓晚輩這麼作踐我?我不活了,可憐我肚子裏三個兒子……”
“住口,不要嚎了!你爹我還沒死!”沈平怒的一聲吼,成功讓沈喜樂閉了嘴。
沈平看向楊小紅,問道:“怎麼回事,喜妹不在家?喜妹可不是個不懂事的,也沒有說上哪家串門子去了?”
楊小紅搖了搖頭:“一下午都沒有看到人,我在來貴幾家挨過看過了,都說沒有看到。”
這下一家人都着急了,像沈平說的沈喜梅可不是不懂事的人,這大晚上不在家,還沒提交打招呼,別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