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殊的傳媒秀
就像里根得益於以邁克·迪弗為首的高水平的媒體操縱機器一樣,布殊的脫穎而出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卡爾·羅夫的精心操作。儘管布殊總統對大家把後者形容為他的“大腦”頗感難受,但他不得不承認,每一項政策,每一次政治“演出”,都要經過羅夫的檢查或預定。從某種程度上說,羅夫把總統職位改造成了一個禮儀性、象徵性的而又極具威力的職務,他不僅關注總統的形象,也關注總統業績的積極展示。儘管布殊的班子成員(如切尼、拉姆斯菲爾德等)經常成為媒體炮轟的對象,但布殊卻始終置身於與媒體的衝突之外,看上去就像一個慈父,在欣賞着孩子們的“演出”。在羅夫的授意下,布殊有針對性地展開了自我包裝工作。在“9·11”之後,他在硝煙未盡時跑去紐約現場憑弔死難者並安慰受害者家屬;為了避免“文明的衝突”,他特意走訪了華盛頓的伊斯蘭中心,表示“無論從哪個方面,我們都沒有把這看成是一場宗教戰爭……伊斯蘭人民崇尚和平,穆斯林信仰是和平的信仰……在美國,有數百萬的人信奉穆斯林,他們和我一樣,也熱愛我們的國家,在向國旗致敬的時候,他們和我一樣堅定不移”;為了幫助共和黨擴大在國會和州政府的優勢,他“飛翔”於全國各地,為共和黨的候選人助威、拉票,儼然共和黨“教父”的姿態;為了不厚此薄彼,他不僅經常請主流媒體的記者來白宮做客,還於2003年10月13日特別接受了五家地方媒體的專訪,使這些平時難有機會報道白宮事務的地方媒體受寵若驚;為了不使民眾產生恐慌情緒,在美國發生首例瘋牛症后,他照吃牛肉不誤;為了表現出保守的一面,他堅決反對同性婚姻;為了振奮美軍士氣,他出人意料地飛往伊拉克勞軍,而在他離開不久,美軍就抓獲了薩達姆,看上去就像是他帶給美軍好運……就這樣,布殊不僅得到了美國公眾的大力支持,還贏得了媒體的好感和敬畏,即便是他說了錯話,做了傻事,報道出來的結果也顯得十分親切,就像他吃餅乾噎了之後,媒體很快便把他母親的忠告搬了出來,人情味十足,而公眾則喜孜孜地注視着這個不平凡者的平凡表現,心理距離進一步拉近了。不僅布殊在積極地“表演”着,他手下的人也都熱情地與媒體周旋着。像布殊一樣,國防部長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和美國負責伊拉克戰後重建事務的最高文職行政長官保羅·布雷默都與地方媒體有過親密接觸;拉姆斯菲爾德和他的助手、鷹派思想家沃爾福威茨則常常在政策出台前撰寫“氣球”性的文章試探民眾和國外的反應,為政策進行理論鋪墊;副總統切尼負責與電台、電視台聯絡,一直定期出現在電台的談話節目中,並常常在星期日電視節目中露面;國家安全顧問賴斯則主要為布殊的國家安全政策進行辯護;國務卿鮑威爾扮演的是較溫和的鴿派角色,在鷹派過激時做出些糾偏式的舉動,讓輿論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屬於“春天”派;白宮官方網站通過不定期的“向白宮提問”的公開聊天節目拉近普通民眾與國家領導人的心理距離;而更多的新聞官員則以足夠的笑臉來應付隨着政治“天氣”的變化變得咄咄逼人的媒體,從全部播出新聞的有線電視網、各種雜誌、周末閑聊節目到1200多個廣播電台都需要應付,很顯然,白宮需要大量的地毯式的電視報道,將攝像機集中在領袖為保護國家安全、弘揚美國精神、振興國家經濟而孜孜不倦的場面上。就這樣,在白宮上下的努力下,布殊的任職表現使人們產生了這樣的感覺:在他的監護下國泰民安,美國有能力打敗一切敵人,有能力復蘇經濟,有能力讓世界上更多的地方實現民主、擁有自由,儘管這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通過精心策劃的媒介策略創造出的“公關產品”。事實上,總統及其幕僚們每一天都在煞費苦心地製造有利新聞,消除負面新聞,以通過新聞媒體的宣傳確立他們滿意的形象。作為有現代意識和經濟頭腦的領導人,布殊鼓勵並支持白宮的高層官員和媒體、公關人員花費大量時間與新聞界交談,商議新聞策略,回顧他們最近在某個新聞上所做的努力。如果布殊要會見記者,或發佈消息,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鐘時間,卡爾·羅夫們都會預先推敲好措辭、幫助布殊排練好對這個或那個問題的回答,以防他不按講稿講話,授新聞界以口實。在薩達姆被捕后,儘管布殊心情非常愉快,但他的謀士和助手們還是勸說他保持謹慎的樂觀態度,以使他說的每句話都有的放矢,嚴謹、周到。值得一提的是,學過MBA的布殊不僅有着驚人的危機管理能力,也有着轉嫁危機的手腕。當布殊政府面臨著較大的挑戰時,轉移公眾的注意力就成了當務之急。當國內經濟不景氣時,就大談特談反恐任務的重要性和艱巨性,全面展開“倒薩”的心理和輿論攻勢;當失業率居高不下且面對民主黨的狂轟濫炸時,布殊政府就上下一氣、各有分寸地把人民幣當做替罪羊,儘管他們很清楚中國的政策與美國的就業沒有必然的聯繫,只是到了公佈可喜的經濟數據后才減緩了對中國的壓力;當政府高官陷入公司醜聞時,布殊總統就拿“邪惡軸心國”和國際恐怖主義說事;當大家關心大事時,白宮就在一些小的法規和事件上大做文章,使民眾對總統的親民姿態產生好感,從而避開傳媒不利報道的侵擾。就這樣,布殊在助手們的積極運作下包裝着自己,包裝着總統席位,包裝着美國政策,也包裝着美國形象。但無論怎樣包裝,他都無法讓所有人都站在他和美國的一邊,只要他的政策中還有不利於其他人群和其他國家的因素存在,就會有人恨他,有人抱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