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平民立場和自我克隆

偽平民立場和自我克隆

對於池莉的批判,早在2000年文學博士李建軍發動直諫陝西文壇的活動——批評賈平凹和陳忠實時,就有人搞過了。李建軍成功了,武漢的評論家劉川鄂們卻莫名其妙地失敗了。池莉何許人也,這樣有人保護和青睞這樣的“超級市寶”。但是,其後的批評活動仍不絕於耳。不妨請看:警惕媚俗傾向呼喚真誠品格2002年7月11日,《文學報》發表該報記者俞小石的報道,指出:“一些青年作者在作品中極盡描繪老闆大奔、豪宅美女等奢靡浮華、生編硬造的所謂‘都市生活’,有識之士對此深感憂慮和不滿,同時發出呼籲——警惕媚俗傾向,呼喚真誠品格。”記者了解到,他們對題材的選擇是以他們對市場的判斷而做出的。記者發現編輯們對此大都不以為然,認為那純粹就是作者自己的白日夢,是作者對那種生活近於庸俗的幻想和艷羨,可以說根本沒什麼價值。《收穫》編輯葉開告訴記者:“新時期以來,文學開始尊重個人經驗的表達,越來越多樣化和個性化,但這並不意味着放棄文學的社會性,也不意味着放任文學在流行文化前喪失自己的思考,從某種意義上,流行文化標榜的‘個性’正在成為最沒有個性的東西。每一個寫作者都應該對流行趣味保持警惕。”記者得知諸多學者認為:“這不僅僅是青年作者的問題,也出現在一些知名作家身上,反映着整個社會文化環境裏的一些問題,是以想像的方式去佔有他們認同的生活方式和價值標準,是一種‘裝扮表演’。文學應該是‘乳汁’而不是‘軟飲料’,‘軟飲料’太多,一些知名作家應該負更大的責任。”2002年7月6日,《文藝報》發表柏定國的《媚俗的文學從不關懷基層民眾》一文,認為:“進入90年代以後,迅速崛起的‘小市民’及其代言作家以極具解構力的市場話語把煽情的批判性動機顛覆了。於是,這個時代的文學創作連80年代那點表面的政治批判思想也消逝了,基層民眾的命運和苦難更為無聲地隱忍於作家們的盲點之中。……小市民意識的獨特表現:經濟上惟利是圖;政治上迴避現實苦難;文化上‘躲避崇高’。日常生活中金錢成為衡量是非好壞成敗的標準……小市民以其無往而不勝的意識形態力量,正一點一點地腐蝕着我們的精神世界,包括一切能涵養社會正義的思想。……我們的作家在面對‘沉默的大多數’的基層民眾和強勢的小市民時,更多時候是青睞於後者。作家更願意成為小市民的代言人,而不再關注基層民眾的生活狀況,並把這種選擇當作進步。王朔們及其‘痞子文學’、何頓們及其市民文學、蘇童們及其新歷史主義文學、林白們及其新女性文學、池莉們及其新寫實主義文學,乃至等而下之的眾多美女作家的‘身體寫作’,都有這種傾向,只是程度上的不同。”池莉對這種批評不以為然,在2002年7月31日《中國文化報》的採訪中她說:“給人亂扣帽子很無聊,哪怕是偉大的帽子——我這頂帽子就很偉大,因為平民立場的寫作幾乎是整個20世紀文學的主流,許多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都以平民視角為藝術主張和自身光榮,這帽子給他們很合適,給我我還真有點心虛——我夠不夠這個資格呢?”言下之意,她絕不是小市民作家,而是平民立場寫作,儼然以平民主義的代言人自居。緊接着她指出,“我們絕大多數人,活得又疲乏又麻木,如果我的小說能夠喚醒他們生動的記憶,能夠使他們感覺到自身存在,感到有話要說想說點什麼,我便由衷地喜悅,因為這就是我寫作的價值所在。”“我希望把自己最美好最智慧的一面獻給讀者,把最醜陋愚蠢的一面留給自己。”作品是作家的象徵,好和壞是一體的,怎麼能把好的給別人,壞的留給自己呢?邏輯上自相矛盾,況且讀者又是隱形的,不具確定性,簡直廢話一句,無非是討好大眾罷了。池莉的聰明就在於,會說一些不痛不癢、模稜兩可的廢話,什麼都說了,就等於什麼也沒說。有趣的是,池莉既然認為小市民很好,以平民立場的代言人自居,為什麼還討厭別人稱她是小市民作家呢?她不是也批評過她的一個表親,家大口闊地住在一個非常擁擠的小屋子內,讀完了博士,分到了兩室一廳的住房后非常高興,說自己不再是小市民了。何過之有?坊間有這樣一種說法,中國文化界有四大俗:張俊以的歌詞,池莉的小說,趙本山的小品,馮小剛的電影。此話確實不謬,尤其是池莉的小說,除了庸俗的審美趣味外,題材上是大同小異的自我克隆,以及偽平民立場。所謂“民間”與它對立的是官方或朝廷,是一個意義含混的概念,充滿了形形色色的誤讀與曲解。民間是國家主義統治領域的邊緣地帶,既有民間資本,也有民間團體,更有民間話語、民間思想。由於民間在道義上的優先權,加之民間本身又無確定的範圍和實質內容,許多人會假借民間的名義贏得話語權力。當然,民間也常常會和權力勾結,本身也常常魚龍混雜,因此,也要一分為二地看待民間,破除對民間的幻覺和迷信。真正的民間是一種價值取向,是一種精神,是一種獨立的思維和精神始終自由的象徵。真正的知識分子,天生的職責就是批判和自我批判,天生的職責就是站在檻外說話的,因此,知識分子天然就是屬於民間的。平民屬於民間的範疇,是底層百姓和市民的象徵,平民立場則是同情和憐憫底層百姓的疾苦,為弱勢群體說話,是一種積極的東西。當然,平民中也有地痞、流氓、遊民、暴民和粗鄙現象,應當警惕。在池莉的小說中沒有對平民的同情和悲憫,宣揚和欣賞的是平民中粗鄙的東西,尤其是小市民,髒話連篇,目光短淺,貪圖小便宜和急功近利。《生活秀》中的來雙元夫婦,《有了快感你就喊》中的卞師傅,都是平民中粗鄙文化的象徵。尤其是《生活秀》中,來雙揚對打工仔九妹的捉弄和利用,清清楚楚表明作者對這些真正平民的嘲弄和冷漠,簡直是卑鄙之極。人類—思索,上帝就發笑,池莉的精神取向是地地道道的小市民取向,是一種偽平民立場。池莉的自我克隆現象是嚴重的,無論是早期的《煩惱人生》,還是《生活秀》和《有了快感你就喊》,以及她的其他中短篇小說,都是小人物的煩心事,毫無新意可言。就好像一個廚師做飯一樣,千篇一律地燒出芹菜炒腐竹、芹菜炒雞蛋、芹菜炒蒜苗……而且用的是一樣的調料,你說煩人不煩人。難怪有人說,池莉是個直腸子,吃多少拉多少。池莉的這種重複,是她脫離生活的結果,透過《有了快感你就喊》的寫作日記,便可窺其一斑。據日記中記載,池莉多次發生寫不下去的情況,於是,只好焚香,求助於上帝,保佑我寫出好文章來。池莉的文章中看不出一點基督徒的影子,怎麼老是“上帝”“上帝”的呢,上帝會管這破事嗎?這就叫缺乏生活,光憑想像,寫不出來硬寫,最後只好自我克隆。哲學家克爾凱郭爾在《重複》一書中指出,生活的本質就是重複,生老病死,四季輪迴。但重複的真正含義不在於重複自身,而在於一個個體怎樣對待重複,因而真正的重複只能自由地發生在精神領域。池莉們缺少精神,注重**,又怎麼能不無意義地重複復重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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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魔鬼下棋:五作家批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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