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賭怡情
一個中年壯漢，似乎有些武功的樣子，手捋短髯，笑呵呵地說道：“手到腳不到，鬼也打不到；手腳一齊到，金剛也跌倒。這大漢身手了得，我看這老欒今天怕是討不到什麼便宜了。”
他身邊另一個年青人表示並不贊同：“老張，我覺得你的說法未必精到。拳諺說，邁步如犁行地，落地如樹生根。這大漢卻也是不凡，可是莫要忘了，腰如蛇行，步如粘。老欒不簡單啊，我認為，這是在等待機會呢。”
“沒錯，我對趙小乙的判斷完全支持。”而他身邊的一個老者卻表示了不同的看法，“做到身隨步走，步隨身移。一動無有不動，一靜無有不靜。步到、身到、手到、眼到。內外相合，上下相隨，全身協調。這些方面，老欒做得都是相當利索，身手實為高明至極。我傾向於兩人一時半晌不容易分出勝負來，當然老欒的勝面更大一些。”
老者的打扮是拳師模樣，顯然更有一些身份，說得眾人不住地點頭。先前說話的中年壯漢張閑見此人說話了，也便不再多話。
先前的趙小乙突然道：“富老丈今日怎麼不開盤了？難道沒來這裏嗎，不正常啊。”
一個老者聲音開口笑道：“我老人家怎麼沒來呢，有這熱鬧怎麼會少了我老人家呢。每次有人比武的時候，你們這些兔崽子都喜歡押注，這次也不能例外啊。”
趙小乙樂了：“富老丈果然來了，哪裏有賺錢的機會，哪裏有您老人家呀。”
被叫作富老丈的人看了看眾人，緩緩地說道：“有沒有人開庄啊？沒有人開我就開了。”
其他的眾人也都是一副純粹看客的模樣，紛紛出言支持這富老丈。也引發了眾人一邊議論，一邊研究哪方下注。
這時，有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響起來，頭頭是道地分析道：“老欒是咱們少爺這裏頂尖的高手，實力難以估計，敢說能夠勝他一比的人，應該是沒有了。而這外來的大漢，總給人以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似乎也有不弱的實力。這個注挺難壓的。”
富老丈笑道：“高管家的分析絕對公允。並不由於老欒為童少效力而有所偏袒。今天諸位不妨小小玩一把，可以怡情。今天就由我來開這個盤口好了，這外來的大漢怎麼看都不佔什麼優勢，賭他勝的一賠二，賭老欒勝的一賠一，諸位看如何？”
那個高管家便是之前的瘦漢子，聽得富老丈之言點頭道：“這個賠率，從兩人目前的狀況來看，似乎很公道合理。說實話，我怎麼看這外來大漢都不認為他有能贏的可能，但我這人往往喜歡出人意表，我就押這外來大漢勝好了，押一百貫吧。”
富老丈居然露出譏諷之色，想及對方的身份，不好說什麼，只是微笑道：“一百貫虧你大管家拿得出手，你還真是打算小賭怡情啊？”
高管家並不介意，笑道：“哈哈，好吧，富老丈批評得對。那在下再追加三千貫，不過這次押老欒勝出。”
富老丈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意，這三千貫可不是小數目啊。如果今日押注的人過少，或者只是押向一方，自己怕是要出點血了。
趙小乙笑道：“富老丈，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的賭盤你也敢開？就不怕你的當鋪破產？這外來的大漢，要說能勝老欒，那我這五百兩輸了也心服口服。”
這趙小乙說完，直接扔出一個口袋，五百兩押欒姓高手贏。
富老丈臉上露出苦色來，口中嘟囔道：“看來這一盤開的有點冒失啦。趙小乙你做了哪票買賣，居然賺得如此一大筆銀兩。”
此時聽得高管家叫了一聲：“少爺來了。”
富老丈望向走來的幾十名壯漢擁着的富家公子，拱了拱手：“童少打算下注嗎？”
那童少高傲地點了點頭，之後目光冷冷投了過來，寒聲道：“我壓一萬兩，賭老欒贏，你可敢接？”
滿場所有人皆是駭然地倒吸口冷氣，一萬兩，足以砸爛這個集市上許多商家了，就算是富老丈的身家，也擔心賠不起了。
富老丈此時後悔得要死，原本可以小賺一筆的喜悅心思，也一下變得震驚和凝重起來，即便對武松再如何有信心，在如此巨額的賭注下，也變得忐忑不已，萬一輸了，自己可是要變成窮光蛋了。
他一時間額頭上滲出冷汗，有些舉旗不定起來，微微抬起額頭，看着韓伯龍淡然的目光，猛然咬牙道：“接，當然接既然開了盤口，多少都接。”
“好，夠膽子，平日裏小瞧你富老丈了。”童少目光冷冷一掃，對那些看熱鬧的人們道：“諸位難道就不想賺點錢嗎？”
那些手下和看客們，頓時一個個叫嚷起來，紛紛下注。在童少的目光下，他們不敢不賭，同時也存了賺點小錢的心思，畢竟老欒的實力擺在那，而且童少一萬貫都押下去了，可見信心極大。
頓時一百兩，三百貫等等，盡數押上。此時主要的通行貨幣當然還是銅錢，但是銀兩也仍然可以使用。
後來的許多人，也不甘落後，各種籌碼堆積過去，誰也不願意放棄這個明顯的賺錢機會，倒也有一些押武松的，只不過數額極小。
很快，老欒身上的注碼直接押到了接近兩萬貫，富老丈渾身都是冷汗，有些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壓力，苦澀道：“媽的，你們也太狠太黑了吧，押到了兩萬，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高管家笑道：“呵呵，這才符合富老丈的身份和氣魄嘛。”他在押了老欒三千貫勝利之後，看到眾人情緒踴躍，又追加了兩千貫上去。
韓伯龍看到了此時的場面，心中暗笑，雖然知道這個老欒強大，卻也對武松頗有信心，此時也從馬背上拿下一個沉重的皮質口袋。
富老丈眼前一亮，如果有人押另一方，完全可以平衡一下這場賭局。此時他幾近諂媚並帶着忐忑地問道：“請問這位官人，要押哪一方呢？”
“既然是小賭怡情，我這裏的一千兩金子，押武松勝。”韓伯龍緩緩地說道，聲音不大，卻震撼着在場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