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For Six Day】

【ForSixDay】

如果沒有扉錯，富姬就會被霧忍發現，目睹上杉君被殺，然後作為一名有污點的聯姻對象被帶回去。失格的妻子會受到可想而知的冷遇，然而她畢竟年輕美貌而且聰明，自有手段使丈夫回心轉意。

即使丈夫回心轉意，有污點的妻子和有污點的母親，她的舉止必須端莊沉穩，行事風格也必須偏於保守。保守的母親教出來的孩子，水之國的新任國主，行事作風必然也是趨於保守。上行下效，天長日久便是社會風氣。帶土能夠無聲無息地李代桃僵，水之國的保守風氣幫了不小的忙。

扉錯的報復暫時只是襄助一位落難的國-母，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可是但凡讓她活着回了木葉村，水之國這些猖狂的霧忍必然要為他們的所言所行付出代價。寫輪眼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肖想的，承襲自六道仙人的仙人眼不容褻瀆，即使扉錯對於宇智波一族毫無歸屬感，可她對寫輪眼可不是毫無歸屬感：

那是她的父母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哪怕生而來之的寫輪眼被視為不祥，哪怕這不可多得的戰鬥利器被村子裏的人羨慕嫉妒和畏懼，哪怕因為這雙寫輪眼總要面對扉間的監視與警惕，那也是她所珍惜的、重視的、懷念着的，父母僅有的饋贈。

她是真的生氣了。

從不生氣的人生氣起來反而格外可怕，不形於色的怒火比爆發出來的更可怕。從夕燒院出來的途中沒受到阻礙，可是扉錯知道她的返程不會輕鬆。現在離開木葉已經四個多月，關於她的晚歸，村子裏還沒傳來指示，就已經能證明很多事。

最直接的聯想是木葉現在內部混亂，對於她這種外派人員無暇他顧，只能自求多福。此外就是她高估了自己在木葉的重要性，一個戰鬥力數得上號的精英上忍的價值，對比她複雜的身世背景帶來的麻煩，是不值得派出援救人員的。其他可能性低微的暫且不表，總之她要做好以一人敵一國的準備了。

心理準備和戰鬥準備都包括。

就像富姬出發前顧念着她重病的繼母，扉錯也顧念着病卧的柱間大人。她發自內心地擔憂，上次搞事後的不辭而別成為永訣，更擔心她對扉間做的事，讓疼寵弟弟的柱間大人對她失望。之前刻意迴避的想法，隨着離木葉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多地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懊惱地從樹上跳下去整理綁腿，躍起的那一剎那，嗤的輕響，一枚苦無夾帶着起爆符，擦着她的發頂，戳在她身後的樹上，在她條件反射地落地卧倒滾開的同時，爆炸。

一種介於“還是來了”和“果然來了”之間的既安心又無奈的複雜情感湧上心頭，可她沒功夫去考慮這些細枝末節。首先不規則地改變自己的位置防止後續爆破打擊，同時偵察危險來源方向，做好反擊準備，常年浸淫於戰鬥養出來的應激反應能力高速運轉。彷彿遠景里一隻團成一團的黑貓，舒展開身體抖抖毛，拉近鏡頭才看清，那是一頭黑豹。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天馬行空的富姬傳染，在這樣緊張的生死關頭，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剛才炸掉的那棵樹好像是橡樹，樹根附近有時會生長的超級丑的蘑菇，是柱間大人最愛吃的東西。”這個念頭不過一現即逝，當前最緊急的是判斷敵情。

公平來講，她並不耐煩之前逃跑時那種鬼鬼祟祟的打法。宇智波家的少女血液里流淌着一種不要慫就是乾的衝動，不停地唆使她去來一場真刀真槍流血不流淚的廝殺。飛雷神之術用於閃電襲擊，配合寫輪眼那違規的視力，加上她輕裝簡行所帶來的高速，背上負着的愛刀鋒刃雪亮，正在向她訴求對於鮮血的渴望。

轟鳴聲響起之後，大把大把的斷枝與樹葉紛紛落下，揚起的塵土與扯斷的藤蔓遮蔽了雙方的視線。扉錯沒有停留，直接原地打滾鑽進樹洞，緣着蝕空的樹榦攀爬五尺余，從另一個樹洞躥出，開啟寫輪眼，警惕地掃視忽然降臨迅速蔓延的白霧。

“你們能派出來的就只有這樣藏頭露尾的陰溝里的老鼠嗎？”風華正茂的少女右手握住刀柄，殷紅的雙眼中森黑的勾玉緩緩流轉，冰冷的殺機隨着目光鎖定敵人。

隱藏在霧氣中的老鼠們對上這樣的視線，只覺得身周無形無質的白霧如有凝集，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黏稠，須臾便化作固態的白蠟，於是身軀再不能移動分毫，唯有眼睜睜看着那雙血池般的惡鬼的眼睛不斷放大，旋轉的勾玉便是碾碎生機的磨盤。

就像設身處地體諒了他們的處境，龐大的球型火焰翻湧而來。火能融化蠟，蠟也會在火中燃燒，只意識到前半段的蒙面者發現自己的身體也變成白蠟，在火焰中融化和燃燒的時候，終於醒悟，忍着劇烈的灼痛，對着同夥發出高聲警告：“醒醒！這是幻術！快解開幻術！”

宇智波扉錯拔刀即斬，刀鋒過處無人可逃。她身量尚未長成，此時身高五尺有餘。鞘長三尺，鐫刻着繁複的封印符文，刀長七尺八寸，是極難上手的大太刀，來水之國這一行從未出鞘。而對於答對了的蒙面者的獎勵，是她嘉許的目光和順着白亮的刀刃滴落的鮮血。

“詛咒你沒有寫輪眼的可悲命運吧！”戰鬥狀態下的年輕女忍露出了高傲的笑容，偏頭閃開不知來自哪個方向的手裏劍，旗開得勝使她士氣高昂，這些天壓抑着的怒火終於有了個宣洩口。在寫輪眼卓越的動態視力之下，對面的雜魚所有小動作都逃不過她的捕捉，包括其中轉瞬即逝的微小破綻。

為了不給木葉發動戰爭的借口，這些霧忍都沒穿着霧忍明面上與暗地下的制服，也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標誌，成群結隊地撲向她，可不就是來給她送菜的。他們到底是比之前小鎮逃亡戰時的那幾個偵查專精的傢伙重視她，此刻並沒有做出輕敵的表現，大大咧咧地出現在她面前，而是藉著影影綽綽地藉由霧氣，虛虛實實地靠近她。

扉錯雙手握住忍刀的刀柄，左足撤後一步，身體向後方傾斜，弓腰反彈，藉由衝勁全力向前揮出，與來襲的寬大刀刃相擊，忽然附着了雷屬性查克拉的大太刀硬度大增，將對方的巨刃斬作兩半，她仍餘力未消地趁着對方兩臂麻痹，待要斬下他的頭顱。對方也是個臨敵經驗豐富的忍者，在愛刀與腦袋之間並不猶豫，果斷棄刀退走。

那傢伙的速度相當快了，居然在做出判斷後立刻逃出大太刀的攻擊範圍，他的同夥則從右後與右側方迅速補位，水牢術與水-分-身的試探騷擾從未間斷，力求不給她留一點喘息的餘地。

扉錯也不戀戰，回身吐出一個結印簡化過的豪火球，火遁過後緊跟着斬擊。以攻為守，切掉後方左邊的襲擊者的手臂后，抽刀的同時，送給右邊的兩名襲擊者盛大開場的幻術。幻術令一人沉浸，而另一人及時解除，扉錯左手揮出一把散在霧中無色無味的粉末，腳下碎步交錯急速退走，緊跟着便是數發雷遁劈刺。

利刃破空，咻咻有聲。長度驚人的大太刀之上附着着的藍紫色查克拉劈啪作響，隨着霧氣中蔓延着的粉末密度越來越高，濕熱的空氣被火遁一蒸，輕飄飄地上揚，低處便只余乾燥的冷氣，與冷暖氣流對流帶來的風。微型雷電在風中經大太刀傳遞，刺進粉末團聚密集之處。

粉末覆蓋的範圍砰砰嗙嗙接連爆炸，堪堪停在扉錯的身前一尺。僥倖躲過爆炸直接轟擊的霧忍受到近在耳畔的爆鳴音攻擊，或暫時或永久地失去聽力，更有甚者順着耳洞和鼻孔流出血來，那是爆炸的聲波猛烈衝擊大腦，而造成的內傷。藉此機會，扉錯旋身而起，揮刀收割敵人的生命如同收割麥子。

扉錯雖然年輕，並不是只會別人開發的忍術，她自己在創新一途也頗有建樹。適才有效發揮的技能是她父親的成名技宇智波炎刃·火憑，火遁AOE配合斬擊，作為單體攻擊，殺傷性驚人。她利用其原理，正在嘗試將雷遁附着在普通攻擊上，疊加麻痹與難以驅散的失血效果。可惜就目前來講，用作引-爆-葯-粉的雷-管一途更多些。

群體性的眩暈狀態可不是常常出現的利好情況，霧忍又不像木葉一樣有着回援同伴的習慣。扉錯正要瞄着舉着一把奇形怪狀的狼牙棒一般的怪刀的胖子下死手，橫里插出一位草綠色螺旋爆炸頭的女忍，向她揮動着一把更奇怪的、還會自我爆炸的長刀攻了過來，顯然完全不在乎是不是順便炸死炸傷同事。

扉錯啐了一口，滿手抓了七柄手裏劍投擲，也不考慮準頭。草綠色螺旋爆炸頭的女忍對於她的情報要更多一些，或者說針對她的準備要更充分一些，對於每一柄苦無飛出的方向都毫不吝惜地附贈一大把起爆符，也不管上面是不是打着扉錯的飛雷神刻印。

她不因扉錯年輕或是個女忍就輕視了去，也不因扉錯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實力五五開的樣子而放鬆警惕，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可惜的是扉錯也是。

來自木葉的年輕女忍蹲身蓄力，在狼牙棒與自爆刀從斜前方與左邊正側位同時夾擊、間不容緩的瞬息躍起，忍鞋踏在使狼牙棒的胖子肩上，戰鬥狀態下抓地的鞋釘深深嵌進胖子的肩膀，鞋釘上傳導的雷屬性查克拉頓時廢了胖子一條手臂。

狼牙棒重量值得一提，單手幾乎握不住刀的胖子反應速度與身材成反比，馬上從雙手持刀改為左手，嘰嘰怪叫的狼牙棒抖動着渾身的毛刺熱情地撲向再次猱身而起的少女。胖子怒吼着戰鬥宣言，過濾掉其中的垃圾話，有效信息表示狼牙棒似乎有自我意志，認定她的查克拉肯定好吃。

直覺告訴她那個若有生命的狼牙棒不可以碰，千鈞一髮之際的戰鬥時刻直覺曾多次救命，於是果斷選擇遵循。纖細的少女如油浸泥鰍滑不留手，反手一發墨綠色煙-霧-彈，砸給抱持自-爆-刀的綠髮女忍。

女忍不能同她一般單手結印，自恃懷中自帶特效的忍刀厲害，揮刀屏住呼吸爆開煙-霧-彈，未料這次的煙-霧-彈爆開之後不是剛才那種會爆炸的無色粉末，而是暗紅近於黑色的黏滯油膩流體，彷彿凝固的血液一樣糊在刀上，頓時像將爆刀壓入深海徹底熄火。

不能爆炸的爆刀戰鬥力損失了一半還要多，女忍一聲厲嘯便要撲上來與扉錯近身纏鬥。男性本就比女性在戰鬥領域更佔優勢，女忍想要出頭往往要比男忍優秀數倍。即使沒有爆刀加成，草綠色螺旋爆炸頭的女忍體術水平也是相當出類拔萃的。至少抱定纏人的打法之後，她整個人都化作一叢魔鬼藤，不將獵物纏繞至死不罷休。

這波追兵實力強大的有三個，一個廢了一條手臂，一個武器失靈，還有一個正遊走於戰局之外，雜魚可見十個以上，霧中還有模糊的查克拉反應。扉錯不知道敵方還有多少援軍，只知道自己孤立無援，必須速戰速決的情況下，不會輕敵冒進。

多重手裏劍影-分-身術減退女忍攻勢，踩在爆刀刀背上借力再度躍起，遊走在戰局外、最初差點被她斃於刀下的巨刃持有者乘隙入局。扉錯身在空中無處借力，虛蹬一腳，旋身轉體，避開樹上迎面而來的半截大刀，靈活的手指翻轉間寅印結成，咆哮的火龍盤旋着欲將吞天噬日。

半截大刀的使用者卻是個水遁的行家裏手，眼都不眨就回饋扉錯一條洶湧的水龍，水火交匯，水汽與白霧蒸騰之際，這個始終目光沒超過扉錯的頸部的水老鼠爆喝道：“別看她的眼睛！小心幻術！橘，飛沫還沒修好么？睦月，別和這個怪物比力氣！還有你們，會水遁的一起，最強的往上招呼！近身！近身！她只有一個人！耗死她！”

有了指揮者，僵持的戰局頓時發生改變。頃刻間便有六發各式水遁，齊齊撲向孤身一人的少女，那單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