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醒來
一般人收到一封期盼已久的信,在閱讀之後,只會珍而重之的將其收好,可這個女人卻在抱着哭了一場之後就拿它來包鋼筆了?!
這是什麼意思??
蘇苗皺眉:“所以最重要的,還是那支筆?”
袁守中嘴角一勾:“我進去把它取出來,你們在這等着。”
說完,他的身影就在原地淡化,一個呼吸的功夫,就完全看不見了。
不到十秒,袁守中再次出現,手裏拿着那支被信紙包裹着的鋼筆,剛要拆,屋裏的女人突然發瘋般沖了出來,想去抓他的手。
“你幹什麼!把它還給我!!”
袁守中右手一抬,躲開她的動作,臉上掛着顯而易見的嘲諷:“終於忍不住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裝聾作啞直到我們離開。”
女人動作一僵,咬着下唇,向後退了兩步,面色複雜的掃了一眼四人,最後把視線定在蘇苗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什麼也沒說。
袁守中抓着那支筆,同樣不說話,只盯着女人看;袁方生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至於江濤,他在女人衝出來的時候就站到了蘇苗身後,隨時可以給她保護。
蘇苗和女人對視了很久,她先忍不住問:“你認識李知微先生嗎?”
李知微就是那位老校長的名字,知微是他的字,也是被更多人了解的名字,他的本名反倒鮮有人知,蘇苗一時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是兩個字。
她本以為這個被她猜測成老家髮妻的女人不會知道“知微”這個名字,卻不想女人表情一變,眼眶蓄滿淚水,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怎麼會不認識,我這輩子,都耗在他身上了!”
蘇苗微愣。
李知微先生家庭美滿,她肯定不是他在家庭合照上的妻子,可是耗了一輩子……難道說是老校長在外面養的小……咳,紅顏知己?
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有很多還是喜歡這種調調的,有好幾位名滿全國的才子都是著名的渣男,因為影響實在不好,還被上頭的大佬點名批評過。
就在她的腦洞已經順着這個思路開到“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時候,袁守中說話了。
“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擦擦眼淚,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婉清,我叫齊婉清。”
“咦?!”蘇苗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江濤偏頭看着她的側臉,小聲問:“怎麼了?”
蘇苗這才發現江濤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自己身後了,說話的時候貼着她的耳朵,一股溫熱的氣息順着耳根衝到脖頸位置,讓她半邊身子都麻了,臉瞬間爆紅,耳朵“嗡”的一聲,完全沒聽清他問的是什麼。
江濤一眼看見了她紅到耳根的臉,覺得有點好笑,稍微拉開了些距離:“抱歉。”
蘇苗低頭扯了扯衣角:“……沒事。你剛剛問什麼來着……”
“你聽到她的名字這麼驚訝,是為什麼?”
“……李知微先生有一篇很有名的文章,是高中生必讀篇目,其中兩段還要求背誦,你在國外可能沒看過,名字叫《致婉清》,這個‘婉清’,就是李知微先生的結髮妻子,和他的感情非常好,是當時有名的才女。”
江濤瞭然:“可是這位看起來並不像。”
“對。”
袁方生也湊了過來:“你們在說啥?《致婉清》?我也看過!這位要是婉清先生,我高中時代的女神夢就徹底破碎了!”
江濤和蘇苗同時看他,一臉無語。
一般高中男生的女神都是演員藝人什麼的螢屏角色,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說把婉清當成女神的,說的還這麼正大光明。
蘇苗忽視掉他,繼續和江濤說:“我在校史館看到過老校長生平,老校長病逝后,婉清先生就帶着他的骨灰定居國外了,逝世后並未葬在國內,按理說不可能在學校成為地縛靈。”
但她話鋒一轉,又說:“不過她若不是真的婉清先生,又怎麼會有信仰,成為神呢?”
雖然離得不近,但袁守中把幾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笑道:“那就要問我手裏的這支筆了。”
自稱婉清的女人氣急:“你這個人……!”
三人等着他的下文,袁守中卻不再解釋,而是帶着迷之笑容看着女人:“去往生吧,繼續留在這裏對你沒好處,這次我們可以放過你,下一次,等着你的就是魂飛魄散了,哪個選擇更好,一目了然不是嗎?”
女人死死的盯着袁守中……手裏的鋼筆,半晌之後朝他伸手:“還給我,我就走。”
袁守中沒給,微微偏頭對袁方生說:“檢查一下你的功課,往生咒會吧?念。”
女人鼻子都要氣歪了:“喂!”
袁守中只當沒看見她滿眼的怒火:“這個本來就不屬於你,不要強求。”
“可……”
“已經決定往生了,還緊抓着執念不放,有意思嗎?”
女人不說話了,一副受欺負的小白菜樣,站在那裏默默流淚。
袁方生看到這一幕,覺得念也不是不念也不是,用看渣男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家親哥后,默默嘆了口氣,閉目念咒。
第一個音節響起,蘇苗就渾身一震,覺得腦袋有點暈乎乎的,下一秒,袁守中出現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凝神,她現在附在你身上,你要是動搖,可能會被一起送走。”
聽到這話,蘇苗還沒說什麼,江濤反應更大,一把抓住她的手,橫了一眼袁守中。
袁守中只當沒看見。
女人雖然滿不情願,但依然十分配合,袁方生也確實是袁家天才,一套咒語還沒念完,女人就消失得乾乾淨淨,周圍的景象也如同被風化般點點消散,只剩空白一片。
“行了。”袁守中隨手把那支筆一拋,“問題解決,你們都回去吧。”
三人的視線跟着那支筆劃了個拋物線,就見它落在“地面”上像掉進了水裏一樣濺起一陣波瀾,隨後消失不見。
袁方生一把抓住他:“等等!你還沒解釋呢,她到底是什麼人?我不相信她是我的婉清先生!還有剛才那支筆,去哪裏了?!”
袁守中一臉嫌棄的扒開他:“她不就是那支筆嗎,你居然看不出來?”
“筆?”
三人不約而同的重複了一遍。
“雖然沒問,但我大概能猜到,那位老校長應該經常用那支筆給妻子寫信,那支筆後來產生了靈,以為筆下的‘婉清’就是自己,把自己當成了老校長訴衷情的對象。”
蘇苗敏銳的抓住了一個bug:“那她應該看到了所有老校長寫給婉清先生的信,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沒收到信呢?”
“大概是因為那些信都是她‘寫’的吧,雖然是寫給婉清的,但是她卻覺得那是自己寫出去的,只寫信,看不到回信,最後就成了執念。”
蘇苗:“原來如此……”
袁方生仍不放過親哥:“既然她就是那支筆,那你為什麼說剛才那支筆不屬於她?那不是她的本體嗎?”
袁守中:“她的本體在蘇苗他們學校的校史館裏展示,不可能被帶進夢中,那隻不過是那個女人凝結出來的一點執念,就好比束縛住地縛靈的枷鎖,如果帶着它,她沒有辦法往生,就算勉強被送走,也還是會留一部分在學校里陰魂不散,到時想清理就難了。”
袁方生撇撇嘴,這才罷休。
“問完了?那就都回去吧,外面的人還在等你們呢,別讓他們等急了。”
說完,袁守中就朝三人一擺手。
三人不約而同的覺得眼前一黑,隨後驚醒,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啊!苗苗你醒啦!”
蘇苗剛適應眼前的亮光,面前就出現了一張人臉,仔細一看,不是張列依又是誰。
“……你嚇我一跳。”
張列依一直守在蘇苗身邊,這才能第一時間發現她醒過來。
“你昏過去了快兩個小時,現在感覺怎麼樣?”
蘇苗感覺了一下,發現除了有點無力之外全身上下並沒有什麼不適:“我沒事,他們呢?”
張列依扭頭,然後驚喜出聲:“都醒了!”
蘇苗順着她看的方向看過去,發現袁方生、江濤、劉澈三人並排躺在兩張並起來的桌子上,雖然都醒了,卻沒有一個人動,因為兩張桌子面積不大,三人勉強躺下,只要稍微有個人亂動,三個人都有可能滾到桌子下面去,所以哪怕發現姿勢尷尬也只能僵在那挺屍。
袁方生:“……我說,能來個人幫忙么,我可是直男,這氣氛尬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于晴哈哈笑着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把人從桌子上解救下來。
空出一個人的位置之後,另外兩人不用人幫忙也能起來了。
劉澈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懵逼的看着周圍,好半天才問:“這是怎麼回事?”然後扭頭髮現旁邊的人是江濤,表情更茫然了,“……江老師?”
張列依舉手:“求個出場機會,讓我來解釋!”
所有人都看向她,袁方生挑眉:“你能解釋?”
張列依:“……我可以解釋前半部分,後面的你們再補充,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