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一百七十四章.怎麼辦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怎麼辦

如何就有孕了呢?

趙寂怔然摸向自己的小腹,年輕至極的臉蛋上,顯出一絲掙扎來。

這個人沒有說謊,趙寂能夠看出來,然而,然而......這種的事。

不知道是想要確認有孕,還是希望那醫者是誤診,趙寂又召來對她死忠的醫者來給她探了脈,結果仍是有孕。

說是約莫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那應當就是她被標記的那日了。趙寂算了算時間,想起那天兩人的情不自禁,是了,那日她宿在了宮外,似乎......兩人鬧的太晚,算算時間,恐怕後補的藥物並未起作用。

“君上體虛,胎兒似乎有些不穩,如今又還早,不若......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君上,這孩兒如今落了,才是最對的。”

趙寂臉色驀然蒼白起來。給趙寂探脈的這位大夫姓柳,是從她十歲起便來到她身邊的,原先是她殿中的屬官,後來趙寂登基后,他便做了太醫。先前趙寂所喝的葯,多是出自他和另一位醫者的手,他們是極少數知道主子身份的人之一,卻也是難得的忠誠。

趙寂身份敏感,少不得有個病痛,雖然脈象只分男女,她不會從脈象上被發現身份,但若是由太醫們醫治的深了,免不了被人看出端倪,因此除了尋常的請安探脈,一般還是這兩位醫者在為陛下診治。

而今晨這位來探脈的醫者,屬實運氣不好,遇上了趙寂孕脈顯現的時候,還沒有掩飾好自己的震驚,被趙寂看出來了。

是場飛來橫禍,然而趙寂即便知道,也不能放她走了。

她走過紫顫木的珍奇架,低頭看着瑟瑟發抖的那醫官,那醫官被人縛住,用了點刑,袍服上沾着血,腦袋幾乎點在地上。

約莫三十幾歲。

趙寂又摸了摸小腹。自從知道腹中有了孩兒以後,她便時常忍不住這樣摸一摸,然而那裏,此刻還是平坦的。

平坦至極。

可是終究是要變大的。方才那柳太醫的話趙寂聽到了,這麼大不敬的話,她聽了,卻也知道那大夫說的才是真話。無論從身體還是從大局來看,她都應該將這胎落了。

可是,她如何捨得落掉呢?

“陛下......求您饒恕我。”

一般而言,乾陽君是不會懷孕的,然而卻也不排除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有些喜歡和乾陽君在一起的乾陽君,是有可能懷孕的,只是極難。在大齊,每年也能聽到一兩樁這樣的事。因此,這個醫官倒也並未篤定陛下就是個假乾陽君,然而無論陛下是不是,她知道了陛下是個坤陰君,她是死路一條,她知道了陛下是個懷孕的乾陽君,她也是死路一條。

這天底下,哪個乾陽君都可以懷孕,唯獨一國之君不能。

若是天子懷孕了,懷上了另一個乾陽君的孩兒,那麼對於天家而言,這是何等的屈辱?一國之君,竟屈居人下,竟還懷了別家的孩兒!

趙寂明白她懷孕了意味着什麼,不由有些眩暈,可她不能暈,她還好生生地站在那裏,站得筆直,俯視着跪在她腳下求饒的那名醫官。

這個人,不能留。趙寂冷血地想到,今日她若心軟放了這名醫官,他日處在這醫官的絕望處境的,便該是她和衛初宴了。

趙寂看了一眼高沐恩,高沐恩立刻會意,他親自捂住了這人的嘴,打算將她拖下去。

那醫官不斷掙扎着,眼神卻是絕望的。

趙寂閉了閉眼:“你若有家人.妻小,我會命人代為照顧。你也不會是個罪臣,我會說成是有刺客行刺,而你捨身護主,擋刀而死。”

聽了陛下的話,那醫官不再掙扎了,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在一旁制着她的一個暗衛,臉上卻現出了羨慕的神色。能為陛下擋刀,便代表這人死後必定是要記入史冊的,不僅如此,只這一功,便能令她家人生活無憂了,這不僅僅是因為錢財上的賞賜,日後,若是功臣之後入仕,路也好走許多。

許多人奔波一生,不過也是為了這點名聲而已。那些每日裏梗着脖子在殿上做着帝王鏡的言官,最後也不過是為了史冊上的一個名字。

而這個人今日就做到了,如何能令人不羨慕?

果真,那醫官不僅沒再掙扎,反而給陛下磕了個頭,這才被拖了出去。

待到高沐恩將那醫官處理了,趙寂問他:“衛初宴呢?”

往日裏,若是有早朝,衛初宴會在下朝以後偷偷繞到甘露殿。趙寂則常在未央宮繼續和被她留下的大臣議事,有時,衛初宴要在甘露殿等上許久才能見到趙寂,這時她就在甘露殿裏處理自己的事務,從來不會煩躁。

然而今日,因為昨夜陛下設宴款待諸侯王的關係,今日的早朝給緩了,衛初宴昨夜又收到了一個消息,說是吳王太子似乎也來到了長安,然而他卻不在吳王的隨行名單中,衛初宴覺得事有蹊蹺,因此,同趙寂商量以後便夜探了館舍,今晨還未回來。

“陛下,衛大人不知怎的,還未入宮,奴才這就派人去尋一尋她。”

高沐恩也是冷汗連連,陛下竟有孕了!深知陛下懷孕的後果,他這些年來一直小心謹慎,次次衛初宴留宿后,他都會將葯端到陛下面前,沒成想,如此千防萬防,竟還是防不住。

高沐恩現在,就只希望陛下也能看清楚以後的艱難,早早地將小殿下給落了。大不敬他也要想,這種時候,孩子豈是能懷的!

方才柳太醫勸諫陛下的時候,他差點也跟着勸了。

趙寂顯然也正在左右搖擺,高沐恩說要派人去尋,她便恍惚地點了點頭讓高沐恩去了,自己則躺回床上,臉上的表情,一時歡喜,一時悲慟。

高沐恩的人確是在衛府才尋到的衛初宴。彼時衛大人還在睡着,宮中派過去的人險些被衛府護衛攔在門外,等到他們出示了令牌,這才得以進去。

便有人去通報衛初宴。衛初宴卻並未像以往那般迅速,而是又讓宮中的人等了半個時辰,這才穿一件淺紅官袍推開了房門,面色蒼白地詢問他們:“怎的白日裏來找我?”

初宴不是日日都跟在甘露殿的,她許多時候都得在衙門,今日她是打算晚間再過去的,然而此時宮中來了人,恐怕趙寂那邊有了急事。

饒是身上有傷,衛初宴也強撐着出來了,然而奉命來請她的那幾人卻不知道陛下究竟喚衛大人入宮是為何事。

趙寂處置那醫官的時候,殿內人當然是都被遣出了的,只留下了高沐恩和兩個鋸嘴葫蘆的暗衛,後來又加了一個柳太醫,陛下有孕的這件事暫且便只有這幾人知道,高沐恩趙寂是很信得過的,他的那兩個手下,亦是平常負責處理衛初宴留宿宮中事宜的人,若是他們信不過,不等趙寂有孕被發現身份,恐怕很早,趙寂的帝位便不保了。

自然也是極親信的人,這些人不信鬼,不信神,自小便被皇家培養出來,只知道忠於自己的主子,生也好,死也好,這些人是趙寂一輩子得用的人。

至於被派來尋衛初宴的人,卻是不知道先前所發生的事情的,他們只是奉命過來,要請衛大人入宮。衛初宴見在他們嘴裏問不出什麼,只能又跟他們進了宮。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看到這幾人起她就很是心慌,總覺得前方有什麼要緊事在等着她。

她先是想到,難道趙寂知道她夜談諸侯王館舍時出了事,被那吳王太子傷到了?可是昨夜她做的很是隱蔽,以她和吳王太子的武功,她們雖然很激烈地交了手,但是絕不會有第三人在窺探的!

趙寂應當是不知道的,但是趙寂既然不知道這事,那麼,又是什麼事讓趙寂這般着急的、甚至在白日裏遣內侍來召她呢?

走過長長的宮牆,一路做着猜測,衛初宴卻一直想不出是什麼事,而等到她終於到了甘露殿,只見殿內門窗緊掩,這是十一月,天氣的確寒冷,然而寢殿內平時也不會將地龍燒的這樣熱,以至於衛初宴一進去,便被熱浪沖了下腦袋,她忙立在原地,將斗篷解下來,這才繼續朝里走去。

從龍床的起伏來看,趙寂約莫還睡着。衛初宴看了眼外邊的天色,心中更覺奇怪。

趙寂是個勤勉的帝王,往日裏無論折騰到多晚,都是早早地起來的,從無一日懈怠,可是今日,她竟還在床上。

衛初宴想到,恐怕真有大事了。

衛初宴走到裏面,又看到靠床的地方放了一個紫金香爐,旁邊擺了一個紅珊瑚小架,一碗葯放在上邊,還冒着熱氣,想是剛剛送來的,趙寂還未喝下。

衛初宴嗅覺敏銳,她身上本有傷口,自然隱隱作痛,然而聞到這香,疼痛卻減輕了許多,精神也寧靜了,這香還有股淡淡的藥味。

似乎有寧神靜氣的效果。

衛初宴在床邊小心地坐下,趙寂此時已將腦袋探出了被子,睜着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眼神中有一些衛初宴從來未見過的東西,衛初宴不由一怔,問她:“怎麼了?”

趙寂趴在衛初宴膝上,讓衛初宴摸着自己的肩背,她不知道衛初宴受傷了,這樣靠過來,碰到了衛初宴的傷口,衛初宴悶哼一聲,然而趙寂心中有事,竟沒發現衛初宴的不對。

衛初宴很快調整好情緒,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再問了她一聲。

趙寂深吸了好幾口氣,語氣飄忽地說道:“衛初宴,我有了。”

衛初宴沒聽懂:“什麼?”

趙寂從她膝上抬起頭來,茫茫然地望着她,像是一點憑依都沒有的,那樣茫茫然地望着她:“我有孕了,衛初宴。”

衛初宴身上的所有的傷口都不再有感覺了,她的腦中好像有團什麼東西在一瞬間炸開了,她又獃獃地問了句:“什麼?”

但其實,她已是聽清楚了的,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發問。

趙寂知道她理解了,眼淚忽而掉下來,打濕了衛初宴的衣衫:“怎麼辦啊,衛初宴,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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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佞臣(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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