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知己知彼
一路舟車勞頓的回到曹營，還未來得及休息，高仁就被叫到曹操的帳前復命。
曹操先是當眾表彰了高仁，他手下的幾位謀士也對高仁是刮目相看。一個文弱書生能夠在敵營全身而退，足以見其膽色與智慧。一個有能力的人不管在哪都能夠得到同僚尊重的。
誇了一番下屬，曹操問起了正事：“子孝，此去江東可探到群臣的口風，有哪些人是心懷大漢的？”
高仁道：“回稟主公，江東主降派乃張昭、秦松二人為首，多為文臣。這些人畏懼我大漢精銳之師，恨不得匍匐來降，表明忠心。”
話一出，曹操大笑，眾文武也跟着笑出聲來。
人要名，樹要影。曹操南征北戰多年，敗少勝多，如今地盤佔了天下三分之二，手下謀臣如雲，武將如雨，區區一個孫權，兵不過十萬，將不過周瑜、程普幾人，在座的多數人還是有信心能將其收拾的。
只不過擺在眼前的難題是江東有長江天塹，又有五萬水師阻了大軍的去路，使得幾十萬大軍不能過江。
荀攸素有大才，當年曹操征討呂布，在攻打下邳受阻就是他獻的水淹之策。一聽文臣主降，他眉頭微皺，向曹操道:“主公，如今與江東大戰在即，孫權手下的文臣到起不了多大作用，主要是那些武將的態度，這些可是能左右孫權決策的人。”
曹操無比聰明，一點就透，大聲道：“公達分析問題總能一針見血。”說著他將目光重新轉向高仁，問道：“子孝可知那些武將的態度，有沒有主降者？”
高仁搖頭，見曹操和眾人臉上一陣失望，便道：“主公，江東武將老一輩以程普、韓當為首，這些人早些年隨孫堅南征北戰，孫堅死後，他們又隨其子孫策，如今效忠孫權，他們對孫氏的忠心已經深入骨髓，除非孫權投降，不然他們絕無投降的可能。而年輕一輩中以周瑜為首，周瑜為人頗為自負，自恃兵法韜略不輸任何人，況且他和孫策又是連襟關係，又豈會投降。”
曹操頷首道：“如些說來，我們與孫權一戰不可避免。”
高仁肅然道：“主公明鑒，與孫權非戰不可。勝則一統天下的偉績便落在主公身上，敗則三足鼎力，天下又要亂上個幾十年。”
曹仁笑道：“子孝先生此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丞相地廣人多，說句不中聽的，就算此次征伐江東不成，來日再來便是，如何造成三足鼎力的局面！”
程昱摸了摸鬍鬚，往一旁的賈詡看了一眼，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入座的老僧，心中不由嘆了口氣，出聲道：“程某以為子孝先生所言正是符合當下情況的。需知我們的敵人並不止孫權一個，北邊的馬超、韓遂還是公孫康等人，這些人都是一頭頭惡狼，若我們勝了還好，敗了豈有不狠狠咬上一口的道理，而劉備欲與孫權結盟，擋我大漢天兵，他們二人手中謀士乃天下名士，揮下武將也是百戰之將，又豈會不趁機消耗我軍的實力。”
高仁附聲道：“不錯，此戰只能勝不能敗。”
曹操沉吟了一會，道：“諸位的勇氣可嘉，要想辦法打敗江東水師，好叫天下人看看，我曹操揮下不止陸戰無敵，水師也是攻無不克。”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懂水戰的以蔡帽、張允為首，他們等人又如何能拿出一個勝策來。就算蔡張二人在場，估計也是提議先固守營寨，操練水軍為主。
曹操何等聰明，見眾人狀態哪會不知毫無對策，心裏有些悶悶不樂。高仁見狀，拱手道：“主公，在下此行有幸去了一趟江東大營，故有些發現。”
眾人眼前一亮，曹操大喜道：“你速速道來！”
高仁將從楊小將那得來的情報說了一遍，當然，楊小將私下獻圖的事情沒說。計策這種高明的軍事手段當然是越少人知道，它的成功率就越高。
孫劉兩家聯盟，手下不乏大才，若是己方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哪怕一個微不足道的消息，則勢必會影響整個計劃的實施。
在場的眾人，除了許褚外，其他人都懂行軍打戰，曹操更是此中行家。一聽之下，也不禁豎起大拇指，“我原以為周瑜不過是一個紙上談兵的書生，想不到頗懂兵法之道，怪不得有膽量與我一戰的，到底是年輕氣盛。”
見曹操言語間有些輕視周瑜，高仁便道：“主公有所不知，孫策當年獻玉璽給袁術，換兵三千，便是周瑜出的主意。此後他輔佐孫策橫掃江東，可謂是功不可沒，只不過江東偏安一方，孫策打敗的對手皆是弱者爾，故周瑜名聲不顯。”
曹操皺眉，他也是十分自負的人，當年煮酒論英雄，輕視天下諸侯，說這些人成不了什麼大事，唯有重視劉備。說到底，曹操是一個高明的政治者，一向抱着去虛名得實處的做事態度去爭霸天下，這才有今日的輝煌成就。這個周瑜年紀輕輕卻有這種覺悟，看來此人不簡單啊。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驚，他們對江東了解不多，唯一耳熟能詳的就屬孫氏父子三人。一個是因為中原混戰，各地消息阻塞，二個是孫權自接手江東以來，用兵最多的不過是對付江夏黃祖，就一個沒多大本事的匹夫就讓孫權打了幾年，足見江東眾文武平庸到什麼程度，所以也懶得去了解江東的情況了。
曹操見手下一時拿不出一個良策，心中有些鬱悶，他不由想起了郭嘉，當年南征北戰，不管處境多麼艱難，此人都有辦法助自己化險為夷，最後獲勝。現在處境好了不知多少倍，然而面對江東不足一州之地，兵不過十萬，諸位智囊卻想不出一個妥善的對策來，實在讓人痛心。
想到煩心處，曹操讓眾人先退下，三天後再來帳前議事。
出了帳，除了曹仁拉着高仁的胳膊說了幾句家常，其他人只是淡淡看了高仁一眼，便離去了。高仁去了一趟江東，雖說他們心中對高仁的印象稍有改觀，但並不代表認可他。
曹仁訕笑了幾下，勸道：“先生別介意，他們這段時間興許沒睡好，脾氣有些古怪。”
高仁苦笑一聲，沒有接話。荀攸、程昱他們跟着曹操南征北戰，不知獻了多少謀策才有今日的地位，而自己半路殺出，僅憑一篇檄文，一次江東之行就和他們平起平坐，他們怎麼可能會接受了。
縱然是大公無私的聖人，也會跟身邊人攀比，追求所謂的公平。只不過他們追求是史書上的評價，期待能夠名垂千史，而普通人追求的是名利，只要今生過的好就行，哪會在乎後人的評價。
不過這也沒什麼，常言道：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動四方。只要自己的計策能成功，何愁天下人不識得自己，又何愁不能得到別人的認可了。
高仁的性子雖說算不上爭強好勝，但也不甘心淪為邊緣人物。
想着待會還是折回去見見曹操，高仁借故有事便與曹仁分開了。來了這麼久，他只想早日助曹操打贏這一戰，然後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