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獻圖

“大人不必擔心，有楊某護着你，絕不讓人傷你半根寒毛！”

一陣亂跑亂撞，高仁不知道到了哪裏，只見四周鬱鬱蔥蔥，天空彷彿被樹海給遮住了，景色顯得陰暗而寂靜。高仁一屁股坐在樹下喘着粗氣，他平時就缺少鍛煉，身體屬於亞健康狀態，剛剛危險到沒覺得什麼，此刻一停下來，感覺兩腿酸疼，心都快要從肚子裏跳出來了。

反觀一旁這位姓楊的小將，臉不紅氣不喘的佇立樹下，不愧是武人，身體素質比自己強了數倍。

“看來以後要加強鍛煉，要不然再遇到今天這事，連逃命的力氣都沒有。”

高仁聞言，頷首道：“有勞將軍了，待本大人見到吳候，一定在他面前好好讚賞將軍。”說到這兒，他想起魯肅和牛金，也不知他們倆怎樣了，於是問道：“楊將軍，剛才只顧着逃命，你可看見其他人？”

楊小將微微笑道：“大人放心，那些刺客的目的只是製造混亂，調開不相干的人，並非傷人性命！”

“你什麼意思？”

高仁皺眉，這時認真打量眼前的小將，發現身形、面貌有些熟悉，於是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楊小將往樹旁一站，做了一個高仁眼熟的姿勢，道：“呵呵，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昨晚我們還見過呢。”

“是你，你昨晚裝神弄鬼，將我引出來又離去，現在又將我單獨帶在這兒，究竟意欲何為？”高仁心中一沉，怪不得跟在自己後面的魯肅會莫名失散，看來是眼前這人的傑作。此人為了創造與自己獨處的機會，可謂是煞費苦心。

“大人就不擔心我是周瑜派來的劊子手。”

高仁冷笑：“你是在懷疑本大人的智慧么？你若真是奉命來殺我的，我這會早就去閻王那兒報到了，還能在這兒和你說話。”

楊小將鼓掌道：“大人不愧是曹丞相面前的紅人，這份膽色足以讓人佩服。實不相瞞，在下本是荊州一富商之子，來往於長江兩岸之間，因家逢巨變，不得以落草為寇。想我堂堂七尺男兒之身，豈能一直與賊為伍，於是一邊與賊首虛與委蛇，一邊暗中聯繫荊州官軍，希望有朝一日能脫賊從兵，為國家效力，豈料那些官兵一個個眼高於頂，不屑與我共事。沒辦法，大丈夫總不能在一顆樹上弔死，於是我找人與江東的甘寧聯繫上，此人也是水匪出身，沒道理會嫌棄我的身份。”

說到這裏，楊小將嘆了口氣，高仁道：“原來你是水寇出身，怪不得敢冒着生命之危在野狼谷設了一局。只是你就不怕孫權得知，一句話叫你人頭落地。”

楊小將臉上閃過一絲狠色，咬牙道：“大丈夫行事全憑手段，楊某既然做都做了，豈會在意一顆項上人頭。”

高仁倒吸了一口冷氣，此人到是一個狠角色，“你既然如願以償當上了兵，就該忠於職守，為國效力，來日好出人頭地，福萌子孫。”

楊小將厲聲道：“我到是想出人頭地，可江東的將領嫌棄我手段太狠，處處給我使絆子，有功勞的事情沒有我的份，有危險的事情都推給我，這是何等不公平。他們沒有我這般經歷，豈知處於狼窩虎穴中，若不心狠手辣，焉能有命站在這天地間。”

雖說此人的做法有些極端，跟高仁完全不是一類人，但高仁心中還是有幾分贊同的，亂世是人吃人的時候，若不狠點，連活下去都是一個問題，何談理想與抱負。

氣氛有些沉悶，高仁嘆道：“你將我引到這兒來，難道想讓我將你引薦給丞相。”

“不錯，良禽擇木而棲。孫權雖為一方豪傑，不過這江山是沾了他大哥孫策的光，無論是政務上還是軍事上的能力有些欠缺，缺乏強力手腕。在識人用人方面更是拍馬不及曹丞相，在下脫離他，也算是棄暗投明。”

高仁苦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的引薦只能讓你順利加入曹營，但若想出人頭地還得靠你個人。”

楊小將附聲道：“這個自然，當年家破人亡時，在下就明白了一個真理。在這個世上，我能靠的人只有自己。”說著他從懷裏拿出一張羊皮卷，將羊皮卷緩緩展開置於雙手間，向高仁道：“大人請看，這是在下花了半載功夫精心繪製的地圖，中間那一大片臨近江岸的位置便是江東水寨，此處厄江東之咽喉，足有一萬精兵把守，而剩下四萬則駐守岸上，與水寨遙遙相望，互為掎角之勢。一旦水寨遇險，四萬精兵只需半炷香的功夫就能趕到。”

雖然地圖十分粗糙，但能清晰反應江東的邊關佈防，曹操若得到此圖，對付江東水師無疑多了幾分把握。

高仁前世酷愛歷史，平時在論壇上也跟人討論歷史上的著名戰役，赫赫有名的赤壁之戰自是不例外。可是研究來研究去，發現曹操雖然在人數上占絕對的優勢，但要想贏得這場戰爭很難，原因無非是曹軍不善水戰，對江東的了解知多甚少，又想速戰速絕，眾多因素疊在一起才導致曹操集團敗北，三足鼎力的局勢已成。

盯着地圖看了一會，高仁嘆道：“水寨兵多糧足，即便十萬大軍圍攻，至少也得三五日功夫才能攻破，除非裏應外合。而周瑜的大軍就在岸上，隨時援助，這場戰難難難！”

楊小將道：“在下只管獻圖，至於如何制定作戰計劃，卻是跟我毫不相關！”

高仁皺眉，忽瞧見他臉上露出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心中不由一動。此人心思縝密，想必早有安排，只怕水寨裏面有他的人。

這時，高仁想起一事，便問道：“既然你有心投我家丞相，昨晚為何不與我道明，反而如此多費周章。”

楊小將冷聲道：“在下所為，乃是殺頭滅門的大事，小心駛得萬年船。況且也是存心試試大人，能不能為楊某帶來榮華富貴，豈能貿然押寶。”

高仁當了三年實習律師，每天過着看人臉色的日子，時間久了，心思玲瓏剔透。這一聽之下頓時明白了，楊小將昨晚是在試探自己的膽色，若是自己昨晚沒有開門，只怕沒有今日野狼谷這一出重頭戲。

楊小將目光冷冷盯着高仁，道：“大人，在下已表明心跡，不知大人如何決斷。”只要高仁敢說一個不字，楊小將只能殺人了，然後逃離江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高仁雖然討厭被人威脅，不過形勢比人強，於是回道：“你放心，待我見到丞相一定為你牽線搭橋，總會讓你有一展抱負的機會。”

楊小將心中一陣興奮，“有大人這句話，那楊某就放心了。大人，我們還是早些跟魯肅匯合吧，要不然時間一久，他必起疑心。”

高仁點頭，與楊小將往野狼谷方向回趕。

兩人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看到往這邊走來的魯肅，魯肅見到高仁喜不自勝，一邊打量他有沒有受傷，一邊關切地問：“大人沒事真是太好了。”

高仁笑道：“讓先生擔心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這時牛金也找來了，見到高仁沒事，興奮得捶打胸脯，“那幾個賊人被砍倒了兩個，剩下的都跑了。”

魯肅臉上有些不好看，向高仁道：“大人請放心，回去我一定奏明吳候，徹查此事，看哪個不開眼的傢伙敢行刺朝廷命官，一定將他們一網打盡。”

高仁微微瞥了楊小將一眼，心中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