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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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內,蔥鬱遮掩下的小路上。

李言蹊向後廚走去,而素來順着自家小姐的鴻雁,此時皺着小臉跟在後面:”小姐做什麼要親自做湯啊。”

李言蹊現下心情極好:“我思來想去,那日西山中表哥對我親近許多估摸是因着那湯,今日下雨,我正好做些羹湯給表哥送去。”

鴻雁聞言又一次不安的看了看身後的小路:“那小姐也不需要親自做啊,這裏油煙氣重,若是讓徐嬤嬤發現奴婢帶您來這裏,定要好一番數落了。”

鳳眸微眯,李言蹊嘴角勾起,回身伸手將鴻雁的小臉搬向自己:“姑姑接我入府的目的嬤嬤心裏知道,不過因這事生氣。”

自家小姐顏色極好,對上小姐似笑非笑的鳳眸,鴻雁什麼也沒聽清,但蘋果臉上突然有些發燙。

嬤嬤常說,她身為小姐身邊的丫鬟不應不分對錯事事縱着小姐,可面對這樣的小姐她想不順着也不行啊,想到自己的不爭氣,鴻雁又羞又惱,真該讓徐嬤嬤瞧瞧小姐現在這幅樣子,也好……也好教訓教訓……

小丫頭訥訥不語一臉懊惱,以為她使小性子,李言蹊伸手捏了捏粉紅的蘋果臉,柔聲安撫:“乖,日後小姐我給你糖吃。”

鴻雁這下徹底不敢抬頭了,赧赧立原地,心中不斷暗嘆,明明不過是哄孩子的話,怎麼聽在耳朵里那樣讓人抓心撓肺呢?

主僕倆漸漸走遠,月門外肅然立着的男人英眉皺緊。

不守規矩,不知羞恥,哪有府門小姐該有的端莊,大庭廣眾之下與丫鬟調笑,拉拉扯扯,舉止如此輕浮散漫……

心頭數落着那女子的言行,虞應戰抬步繼續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行走幾步始終不見小廝跟上,便頓足回身。

看到小廝紅暈着面容在原地失神,虞應戰眼眸微寒,冷哼一聲。

虞爾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一個縮瑟忙回神過來,討好的跟上前去,但待自家主子轉身過去時,又不由自主的瞥了瞥那早已沒了人的小徑,唉,那位表小姐當真是個仙人般的人物,那句輕柔的話讓人心頭似裝了羽毛般的又酸又麻,誰娶了去可真是會要了男人的命啊。

二爺好福氣。

想到這裏虞爾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看身前挺拔肅然的自家爺,只想捶胸頓足,他家爺怎麼如此不爭氣啊,看着看着,虞爾搔了搔自己的頭,爺發寒了嗎?怎麼耳朵紅成這般?

搓了兩下因為下雨而便身寒冷的身子,虞爾暗自啐了一口,倒也是,什麼天啊,怎麼說下雨就下雨了?他剛剛才把厚些的衣服收起來。

香氣四溢的魚湯已經變得奶白,李言蹊不住的舔着嘴唇,看到小姐饞成這樣,鴻雁為自家小姐先盛了一碗。

李言蹊一邊喝着湯,一邊心中遺憾,這樣好喝的湯偏要拿去做道具,委實可惜了。

稍作收拾,李言蹊捧着湯碗向虞應朗的院子走去。

鉤已下,也不知魚兒上沒上鉤。

李言蹊捧着湯碗走到虞應朗的院子時,正遇上急匆匆向外走的虞應朗,似沒看到他焦急的神色,李言蹊眼眸明亮,期盼道:“今日下了雨,有些涼,在淮南陰天下雨我們都喜歡喝湯,今日我便做了些,滋味極好,便想着,給表哥送來一份。”

看着精緻骨瓷的湯盅,虞應朗有些為難:“表妹,我這會兒有些急事要出去,怕是不能喝表妹的湯了。”

面上的失落一閃而過,李言蹊故作輕鬆的訕然一笑:“啊,那無妨,正事要緊,我……我也突然想起嬤嬤交代了課業,那我先回去了。”話罷便要轉身毫無糾纏之意。

她這番故作輕鬆的模樣讓虞應朗心生不忍,愧疚叢生,無論當初是什麼原因定親的也好,寫下婚書的是他們家,現在要反悔的人是他,在舅舅離世后,在她隻身一人無依無靠後,他要與她退親……

“等等,表妹,我去去便回,表妹不如將湯留下,在湯涼前我應該趕得回。”

脫口而出的話讓虞應朗有些後悔,但見她面容重新展顏,那後悔卻消失不見,以至於人離開了,他仍舊捧着湯碗怔神在原地。

原本焦急出門的虞應朗慢慢皺緊眉頭,摸了摸心口,那陌生的快速跳動讓他失神,直到身側傳話的小廝提醒才復又前行。

雨水仍舊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國公府外的小巷口,鄭雨眠靜靜的撐着傘,雨水已經打濕了裙擺的一角,她等着的人還沒有出來。

鄭雨眠有些懊惱的垂下眼眸,兄長雖然寡言少語不問府事,但也是一家之主,娘一向聽兄長的,他說不許她出門,日後她若想見知微便更難了。

正在焦急時身後終於傳來熟悉的輕喚:“眠兒。”

驚喜抬頭,看到來人,鄭雨眠快步走近,然而走到近前又頓住腳步,踟躕開口:“哥哥不許我與你再見面,可我又怕見不到你,今日便想來見上一見,你可怪我自作主張?”

虞應朗將人帶到自己的傘下,溫潤一笑:“這事是我無禮在先,少時兄怪我也在理,眠兒寬心等我與表妹退了親,到時定會名正言順的去府上請罪。”

心頭微甜,聽他提到兩人的未來,鄭雨眠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但想到自己此番來的目的,手指無意識的捻了捻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今日過來除了見你還有一事。”

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虞應朗稍稍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看着他探究疑惑的眼神,鄭雨眠躊躇半晌,這才抬起頭道:“今日我去國子監為兄長送傘,意外見到了李家小姐與兄長在一處,原以為她是過去尋你,與我兄長不過是說些話而已,可她見到我時卻似受驚般,話未說一句便匆匆離開,非但如此,自那日西山回來兄長也有些不對勁,我擔心……”

察覺虞應朗越來越低沉的面色,鄭雨眠輕嘆了口氣:“我並非嘴碎閑言之人,今日與你說這些話也不過是怕那位小姐做下錯事,並沒有其他意思……”

他遲遲不發一語,鄭雨眠疑惑抬頭,見他眉頭緊皺,心中有些窒悶:“你生氣了?”

虞應朗神色不愉,正色開口:“這種話莫要亂說。”

鄭雨眠對待兩人的關係向來敏感,察覺他言語中的嚴肅,眼眶立刻濕紅:“你怪我多言了?可我當真是出於好心才來告訴你,李家妹妹入京不久,難免規矩上有些疏漏,我一個外人不好開口,但你是他表哥,定能提點一二,我不過是怕她日後出了錯,落下口實,給國公府帶來麻煩,我錯了嗎?”

莫名的有些不耐,虞應朗忍着不適開口:“你莫要多心,我沒有旁的意思,這事莫要多言了,早些回去吧,我讓虞文送你。”

轉身想走,袖口驀地被扯住,虞應朗轉過身。

鄭雨眠走近,紅着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你是生氣我多言還是生氣……生氣她給我哥哥送傘?”

兩人在一起時從來只談風花雪月,現在卻總多了試探,這讓虞應朗突然感到疲憊,但想着兩人也有過一段只論琴棋的美好,這讓他再一次耐着性子輕哄:“沒有,只是你莫要說這些捕風捉影的話了,喃喃雖然出生淮南小鎮,但我舅舅是淮南附近四大州郡的商會會長,不是尋常的商人,喃喃她幼時的教習嬤嬤是從宮中請去的,我只是不想你亂說讓旁人聽了去,壞了喃喃的閨譽。”

察覺到他語氣里的不耐,鄭雨眠驀地警醒自己言語的不妥,再不去提李言蹊,軟下語氣道:“是我思慮不周了,我再不提便是了,知微,那……我先走了。”

點了點頭,虞應朗鬆了口氣,吩咐身側的小廝叫車送人,目送鄭雨眠離開后眉頭卻又一次皺起。

雖然自己那樣與眠兒說,可他心中也有些不確定,兩人幼時相處過一些日子,可現已十幾年未見了並不了解彼此的性子,倘若眠兒說的是真的呢?

那日在西山,她定然察覺了自己與眠兒的關係,那是不是便決定放棄了?

本應讓他輕鬆的變故意外的讓心中泛起一絲窒悶。

眉頭無意識的皺起,虞應朗重新邁入國公府。

攪渾了兩汪清泉的李言蹊本沒想到魚兒上鉤的這樣快,她前腳走她便後腳來,收到消息,本想去大門探聽一下自己的成果,卻因着淮南寄來的一封信困住了腳步。

打開信封,裏面只有一副滿含委屈的畫,畫畫的人用大哭的小人無比直觀的告訴她,他想她了。

低低一笑,李言蹊便開始提筆回信,最後在那張寫着小刀的信紙上落下一吻,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心又一次堅定,她一定要嫁給表哥,好早些將小刀接過來。

那廂,回到自己院子的虞應戰面色陰沉的走進房中,雖然前些天交代過,但還有些不放心的回身囑咐:“不許任何人靠近院子。”略作遲疑後繼續道:“不許收任何人的羹湯。”

虞爾心頭遲疑,還想再多說什麼,門‘嘭’的一聲被關上。

虞爾撓了撓腦袋,不許人靠近便罷了,怎麼還特意強調羹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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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嫌我太妖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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